^</br> 楚云升在飛行的半路上,收到來自弭婭的信號,當即就有些遲疑。</br> 雖然信號發射者自稱是弭婭,但沒有任何辦法可以確定為真,也有可能是烏怒人所發,以此混淆視聽,讓他停止進攻。</br> 這時候需要他極快地作出判斷,到底是追擊,還是不追?</br> 不追,烏怒人操控的老冷星艦隊眼看就要攻擊展開符文之陣的殘破戰艦,那艘戰艦中,肯定是包括血族在內的分裂離艦者,極有可能就是弭婭等人。</br> 追,如果真的有陷阱,則正中烏怒人詭計,有可能就要大敗。</br> 關鍵是無法確定這道信號的真假。</br> 須臾之間,楚云升立即熟練地做了一個簡單的試探,讓十六個源門繼續追殺,他自己身形急退,向著后方深空倒回。</br> 一沖一退之間,他與十六個源門之間的距離迅速拉開,一共十七道影子,交錯而過。</br> 源門生命們沒想到楚云升自己往后退開,有的隨即緩緩停下,有的遲疑不定,但還沒有人敢也往回飛,至少不敢做第一個,楚云升就在后面,抗命退縮誰也不能保證不會被他不講道理地殺了。</br> 開戰之前,楚云升有言在先過,不聽號令者,必殺!</br> 但它們猶豫的這點時間足夠楚云升的判斷了,當他倒飛回去的下一刻,烏怒人操控的老冷星戰艦突然轉向,竟朝著楚云升直接殺來。</br> 真有陷阱?</br> 楚云升迅速地掃了一眼空曠的星空,一時之間看不出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心中微沉。</br> 烏怒人轉向殺來,源門生命還在前面,楚云升也不遲疑,立即召它們回來。</br> 這個時候,他也不需要解釋什么,那道警報信號十六個源門都收到過,它們都是活了許多年的生命體。臨陣的經驗不比楚云升少,馬上就能明白怎么回事。</br> 急退之中,附近的戰艦群也在快速地散開,雖然這里又變成了本方源門的控制之地。但是讓它們盡快散開的命令也是這些源門尊者所發,誰敢遲疑?</br> 烏怒人還在朝著楚云升沖來,已經越過了它原來的活動范圍,又似乎并不像真有陷阱的樣子,否則它來得及退回去嗎?</br> 楚云升心電急轉。烏怒人的目標肯定是他,這一點確定無疑,那么它追出活動范圍,是在誤導自己相信并無陷阱嗎?</br> 但它之前為什么又要做出急攻那艘殘破冷星戰艦的樣子,誘使自己去追擊?</br> 似乎有些矛盾,不合常理。</br> 楚云升心中接著一疑,它做出這個舉動,會不會正是利用自己的這種矛盾心理,讓自己猶豫而不敢去攻擊它?</br> 而實際上,它只是想逃跑?</br> 梅爾蒂尼有一點說的并沒有錯。烏怒人想要得到的東西的價值,如果明顯比不上所要承擔的風險,它必然要選擇最優的一條路——先逃走。</br> 楚云升馬上有了決斷:</br> 殺了它!</br> 趁它以為自己猶豫不會攻擊它的時候,突然攻擊。</br> 楚云升立即向前飛移了一步,但僅僅是這一小段的距離,立即讓他直覺到強烈的危險氣息。</br> 他猛地想到一個可能,陷阱不一定要在星空之中,也可能就是烏怒人所操控的老冷星艦隊!</br> 順著個思路快速地理順下去,一下子就前后都解釋通了,尤其是烏怒人還曾在冷星艦隊里秘密地打造什么。</br> “再散開!”</br> 楚云升毫不猶豫地向十六個源門下令。同時,他也再一次向后疾飛。</br> 短短的時間內,不斷地疑云重重,步步驚險。</br> 遠處的烏怒人見他再一次加速飛開。又一次讓人摸不著頭腦地返了回去,繼續向那艘殘破的戰艦發起仿若必死的進攻。</br> “將所有源門之法集中在它身上!”</br> 楚云升皺了皺眉頭,干脆不再去判斷它的意圖,再繞下去,他肯定會被烏怒人心理戰徹底繞暈,現在。只堅持一條:堅決不靠近它就行。</br> 源門并非需要靠近了才能發起攻擊,現在的距離上,照樣能給它致命的打擊,剛才追它的目的,是楚云升為了靠近冷星艦隊,是為了能突入進去,將烏怒人一勞永逸地解決掉。</br> 現在既然已經靠近不了,那就強攻吧!</br> 雖然留在冷星艦隊中的人可能都將被一起誤殺,但如果不解決烏怒人,等一下死掉的人將更加多,也包括冷星艦隊的人在內。</br> 楚云升也不再想著能徹底殺掉烏怒人了,眼下形勢緊迫,更大規模的敵軍隨時出現,能先將烏怒人逼入主懸椎體,讓它們自己封死自己,不能再出來搗亂就行。</br> 一聲令下,攻擊瞬發而至。</br> 源門生命不講道理,源門之法在星空之中,更加地不講道理。</br> 烏怒人操控著冷星艦隊,雖然行動無礙,但是面對十六道源門之法形成的剎那間攻擊,也只能正面面對。</br> 物理,空間,時間……限定了它能夠躲避攻擊的極限。</br> 但下一刻,楚云升卻沒有看到戰艦碎片的呼嘯,也沒有看到爆裂的射線,更沒有感覺強烈的暗能波動。</br> 十六道源門之法形成的攻擊,在接觸到老冷星艦隊邊緣的瞬間,便如同石沉大海一樣,消失的一干二凈。</br> 這是一件足以令人驚悚的事情,遠比幾十個戰區艦群倒卷回沖總聯軍核心更加不可思議,因為它無法解釋。</br> 很多源門甚至想到了兩個可怕的字眼——靈主!</br> 只有靈主才有這樣強大而神秘的力量。</br> 楚云升知道烏怒人的飛船里肯定沒有靈生命,但他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br> 緊急之中,他與十六個源門又一次急速后撤,但對于高層次的力量來說,撤開的這點距離毫無作用。</br> 而就在這個時候,那艘殘破的戰艦中,弭婭終于聽到年輕人恍然大悟的聲音:</br> “原來是這樣,我明白了。”</br> 他似乎是明白了,弭婭卻是不明白:“怎么回事?我剛才通過偵測信號,發現熾武進攻烏怒人了。”</br> 年輕人沒有回答她。數不清跳動的數字隱去,在她面前展開出一道星空圖形:“你再看看。”</br> 那道圖形,將烏怒人所在的老冷星艦隊析開,每一個細節都深入到粒子般的狀態。像是一座極其宏偉的粒子殿堂,組成了一艘龐大無比的戰艦。</br> 在粒子與粒子之間,圖形上顯示出一道道若有若無的影子,不受任何力的約束,自由穿梭。如果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br> 弭婭皺眉道:“這是什么?”</br> 年輕人仿佛自言自語地說道:“這種東西一般在暗域里才會有,沒想到它們竟然也飛入了星系之中,而且還停留在這里,難道暗域里也出了什么變故了嗎?”</br> 不等弭婭再問,年輕人便繼續說道:“你還記得我們在航行的路上,遇到過一個暗物飛船嗎?”</br> 弭婭愣了一下,回想片刻,才說道:“我是后來聽說的,難道這東西就是?”</br> 年輕人道:“是的。應該就是那只,烏怒人可能與它交流過,達成了什么“協議”,它一直都悄然地跟著我們。</br> 暗物飛船很先進,技術到了我們這樣的地步,所有目標都指向能夠制造出暗物飛船,一旦造出來,就代表著巨大的質變,從此進入另外一個層次。</br> 傳說中,每一只被發現的暗物飛船中都可能有死靈。并且瘋狂地掠奪所能遇到的一切命源,大概是想要“復活”那個死靈,但這些都是傳言,從來沒有人見過。它們通常也不會進入星系內部,原因不明。”</br> 弭婭已經完全聽不懂了,但她很清楚自己現在的職責:“我需要做什么?”</br> 年輕人想了想,語氣中似乎很有信心,卻又有些無奈說道:“我有辦法!但你先要想辦法說服楚,讓他相信你所說的每一句話。將整個總聯軍的指揮權交給我們,讓我來打贏這一仗!”</br> 弭婭張了張嘴,沒有聲音,她或許能夠讓楚云升相信自己,但是讓楚云升將總聯軍的指揮權交出來,她還沒有那個能力。</br> 年輕人也黯然地說道:“我知道這太難,但還請你盡力試一下吧,我的生命就快要走到了盡頭,我想帶著一次勝利走向死亡,去見我的老師和族人……”</br> 弭婭吃驚道:“你不是說打敗了烏怒人,還有希望嗎?”</br> 年輕人淡淡道:“那點希望太渺茫了,烏怒人發動的時機正卡在我需要再度去治療的時候……先想辦法說服楚吧。”</br> 弭婭沉默片刻,道:“我需要一個人,準許她進入這里,然后幫助我一起做最后的努力。”</br> 年輕人道:“誰?”</br> 弭婭道:“你認識的,萺苒。”</br> 年輕人沒有驚訝,平靜道:“我知道她和楚的關系,但她也沒那個能力,楚早已不是阿里說的那個塞斯比亞。”</br> 弭婭沉聲道:“是的,她的確沒有那個能力,但是她能幫助我讓熾武相信我說的話,至于最后如何決定,那是熾武的事情,我們盡力了。”</br> 年輕人嘆息一聲:“你太天真了,楚如果不相信你,也就不會相信她,和哪一個人來說沒有任何關系,到了他那個地步,有的只是你們無法理解的冷漠。”</br> 弭婭沉默了,年輕人說的沒有錯,甚至有些殘忍,但事實就是這樣。</br> 片刻后,她抬起頭,堅定道:“不管熾武相信不相信,我愿意做最后的努力,這樣,雖死也無憾了。”</br> 年輕人也不再說什么,讓她去發射信號,等待著命運的判決。</br> ^(未完待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