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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夜雨梧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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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禩滿了十四歲,無逸齋仍舊隔日報道,皇帝準他間日去內務府做個知事,見習事務。
    內務府有太子的奶公坐鎮,早已黨派林立,對著新進的小阿哥陽奉陰違。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刻意排擠,胤禩熟悉手頭事務異常吃力,白日最為忙碌,連老九老十也照應得少了。
    四月里,平陽地動,欽天監道又非吉兆。
    只是太子妃冊立一事實在不能再拖,不僅兒子大了,毓慶宮人都給生了好幾個娃,兒媳婦也都成老姑娘了。
    皇帝在五月里將怒火發到噶世圖身上,以玩災免職。
    好不容易熬到六月,等著平陽災情都賑濟妥當被人淡忘了,冊封漢軍鑲黃旗石氏為太子妃的旨意剛剛明發下去,偏偏京城連降豪雨,淹沒城郊營房。
    好像怎么著也選不著好時機。
    皇帝的心情直接影響了毓慶宮的情緒,原本一個太子拖到二十一歲還不指婚就夠委屈的,結果選來選去得了這么個破時間發下明旨。
    這個太子妃明顯命中帶衰啊,勢必帶孝出嫁,孤可不能被她帶累了去。
    因為遷怒,太子重新將矛頭轉回對方正在打入內務府的老八。
    內務府是他經營多年的地盤,皇阿瑪也默認了他將盤根錯節的包衣捏在手里。這個時候忽然安插一個老八過來,用意絕對不止明面上說的那樣簡單。
    老八是心思細密,為人圓融謙和,但這種人放在內務府于孤絕不是好事,更不用說早年那檔子欲述還羞的事。老八事后不露聲色,如果不是膽小怕事,便是存了歹毒的心思等著報復孤。
    可恨去年塞外那次讓十三頂了劫,否則定能將他醫成瘸子長短腿。
    八月之后,胤禩忙得焦頭爛額之余,聽說胤禛未滿周歲的長子病了,抽出空來備了節禮過府探視。
    ……
    胤禛白日辦差,晚上還要憂心長子病情,半個月下來眼眶都凹了。
    胤禩嘆他當日雖然口中說得無所謂,事關子嗣還是放不下。
    二人轉頭在四阿哥府中庭院中閑步,胤禩緩緩規勸胤禛放寬心,只是他年紀小,說來說去也只得幾句干巴巴的話。
    年初皇父欲要賜名時,胤禛推說豎子體弱,恐受不住天子賜名的福氣,不如等滿了周歲再求這個恩典。
    他心頭對這個兒子本也沒抱多大期望,只是事到臨頭不免仍是憤怒失望。后院的事他早已明里暗里敲打過那拉氏,這輩子對李氏也沒有格外寵愛,卻還是出了這件事。
    天氣炎熱,未滿周歲的稚童著了暑氣,忽然腹瀉嘔吐不止,因為年幼灌藥不利,不過一日便虛脫了一圈,連哭都不能哭出聲來。
    這一切仿佛與主院的福晉毫無關系,但細細去想,為何府中的嬤嬤會如此大意,讓幼子在烈日下滯留過久?為何會大意地給中暑的幼童喂下冰飲?樁樁件件都經不起細推。
    天氣悶熱地厲害,胤禛拉了胤禩直接在涼亭坐了飲綠豆百合消暑茶。
    他對弟弟抱怨:“你日后娶妻迎妾,自會知曉女人的厲害。你寧可信你的對手敵手,也千萬莫要相信女人的溫良!”
    胤禩心中嘟噥,哪里有你說得那么可怕?大不了少娶幾個。
    當然胤禩口中還是勸道:“四哥日日在衙門里忙著,也別因急就錯怪了嫂子們,或許真是奴才大意。大阿哥若是福源至了,自然能轉危為安。”他不敢大逆不道地提及皇父后宮早年能生不能養的飄渺往事,只能將一切寄托在福澤緣分上。
    一陣悶雷滾過,頭頂是暗沉沉的陰云,只有天邊微微露出亮色,是山雨欲來的征兆。
    胤禛起身,聲音很硬不容置疑:“去書房,恐怕要有雨。”
    勸慰才一半,胤禩亦不好提早告退,遂依言而行。
    二人剛至書房,果然聽見噼啪雨聲零星掉落,天更暗風更勁,一派飄搖不定之象,窒悶得緊。
    尚未到掌燈時分,但天色太暗屋內視線昏暗,連借著窗口的微光看書打發時間也嫌太昏暗。
    這樣的氣氛讓人胸口發悶,縱使長袖善舞的胤禩也不敢輕易再續先前話題。
    屋里燒了混著薄荷的檀香,胤禩默默坐了一會兒便覺眼睛打架,撐不住想歇一會兒。
    “很累?”胤禛讓蘇培盛上了燈,看見弟弟一臉疲憊地握著書半合雙眼,忍不住詢問。
    胤禩揉了鼻梁,甩甩頭:“是有些,許是這幾日卷宗看得多了,睡得少。”
    胤禛聞言抽了他手里的書,意有所指道:“看再多也沒用,有人攔著你能怎樣?皇阿瑪也不指望你剛辦差就毫無破綻,有這些功夫不如睡覺。”
    胤禩一愣,第一次流露苦笑:“這話也就四哥敢說,弟弟真去睡了不知道還被說成什么模樣?”
    胤禛故意臊他:“不睡覺,那就四哥陪你練練字吧,許久不曾考校你,看你生疏了沒有。”
    胤禩連忙說:“四哥饒了弟弟吧。既如此,弟弟就腆著臉在四哥這里打個盹兒。過半個時辰就叫醒我。”
    胤禛當然不會叫醒他,事實上薄荷檀香里混了安枕香,能得半夜好夢的用量。
    他自己陪著吸了不少,眼睛也是澀澀酸脹。攆熄了香,踢掉鞋子上得軟榻,肩并肩挨著胤禩合上眼睛。
    這一覺睡得規規矩矩,窗外瓢潑大雨悶雷滾滾。
    胤禩被驚雷震醒,爬起來驚呼:“都這個時辰了?四哥你怎么也瞇著了?”
    胤禛揉著眼睛起身,自責道:“看你睡得香,就想躺一躺。這幾晚閉上眼都睡不著,原以為方才睡不著的,誰知卻睡死了。”
    胤禛這樣說,胤禩反倒不便再揪著不放。他掏出懷表看了時辰:“正是宮門下匙的時間,恐怕來不及。”
    胤禛看了屋檐邊上潑下的水柱,攏了攏衣裳:“這一出門渾身都得濕透,趕不上回宮也不算大事。四哥這里湊合一宿,明早直接去辦差。”
    胤禩想想,還真沒別的法子。
    方才起身時見二人恪守禮儀睡得直挺挺隔老遠,早年自己多心的事情也受了教訓,當下也就不再唧唧歪歪,直接點頭道:“只是還得勞煩四哥讓奴才跑個腿,趕著看來不來得及去宮里遞個話,就說雨大路難行,今晚就宿在宮外四哥府上。”
    胤禛心滿意足:“這個容易。”
    ……
    不用回宮,時間就很充裕。
    二人閑閑看了幾頁書,胤禛同胤禩提點了內務府的盤根錯節,晚膳也備好了。
    因為府里小阿哥有疾,這頓飯都是素食,只多做了一碟悶蒸蝦球專門放在胤禩手邊。
    胤禩看過來:“何必如此?”
    胤禛解釋道:“你在長個子,不好陪我吃素。往年許你往四哥嘴里塞奶干,眼下就不興我往你碗里放肉?”
    一碟紅白相間卷曲成球的蝦仁鋪在碧綠的韭菜上,葡萄酒的味道蒸香撲鼻。
    胤禩心頭默默泛甜,他早習慣了照應周遭的人事,看人需求做個好兄長好弟弟。大哥從不在膳桌上與人膩歪,惠妃雖然曾經替他夾過菜,但從未問過他的喜好。
    如今,卻有哥哥,做到了。
    膳后,胤禛舊事重提,非逼著弟弟當面習字。
    胤禩自知躲不過,挽了袖子上陣,提筆揮毫,將昔日胤禛送給他的詩默誦寫下。
    胤禛在一旁觀了,陡然生出幾分“紅袖添香夜來伴”的美妙滋味。
    紙是上好的雪浪宣,詩是自己送他的詩,字亦是自己送他那本字帖上的顏體,身側相伴的人亦是自己念念不忘的股肱重臣、血親兄弟,甚至往后,更是下一個儲君的生身之父。
    字跡雖有不足,然而這一切仍然美好的不似真的。
    胤禩余光瞅見哥哥面目松融,隱隱有了笑意,終于松了口氣:當年不懂事得罪這位的事情,該挽回些了吧?
    胤禛左右看了那副字,只覺喜歡,良久才發覺沒了借口貼身指點弟弟寫字,只好轉而催弟弟睡覺。
    胤禩在哥哥地盤上也不好堅持,只是下午睡得多了,這下躺在床上精神得很。
    胤禛道:“睡不著?讓奴才點一段安枕香如何?這些日子時常失眠到天亮,也就點了這香才能睡一兩個時辰。”
    胤禩客隨主便,只笑道:“只要明早四哥的奴才記得喚咱們起身就好。”
    安枕香燃上之后,胤禛又拉著弟弟東拉西扯地說話:“聽說老七的額娘都往他屋里放人了,良母妃的意思是?“
    胤禩覺得有些尷尬,含糊回道:“額娘說不急,總該等著成婚的日子定了再議。”
    胤禛覺得這對自己算一個好消息,于是心情好接著調戲弟弟:“那怎么成?男孩子長大了總得有人教導,愛新覺羅家的皇子總不該見了女人就臉紅。”
    胤禩的臉真的紅了。
    他嘟囔道:“日后總會的,四哥成婚的早,不也是一回生二回熟么?”
    胤禛一噎,很想鬧一鬧這只狐貍,這種拿兄長開涮的話也能隨便說么?
    不過想想上回只是親親臉就冷淡兩年的事,胤禛也不得不按捺住性子,貌似隨意道:“我為你好才問,你倒是拿話堵我。罷罷罷,就等著你哪日被弟弟們嘲笑什么都不懂,爺才高興。”
    胤禩裝傻糊弄過去。
    胤禛故意在他面前說起女子奸險,身體柔軟就像盤絲洞里的妖怪,纏住男人生了兒子就要吃人的。
    胤禩只當聽山海經的鬼怪志,漸漸神思困頓,手腳沉重了。
    作者有話要說:*韭菜蝦仁壯陽哦親,網絡食譜友情提供。
    下一章大概會有點內容,大家低調一點再低調一點。
    四哥才是山海經里的妖怪,養大了小孩要一口吃掉 ^_^
    晚點捉蟲。
    另外,周四要入V了,入V三章更新,所以開始屯文 全文預計字數啊20w字左右一直追文的童鞋們我先追謝過了
    這個周末沒更新,對不起,最近全家老少都病毒感冒了,畢竟在家里還是娃娃最要緊,精力被分散了。我以為周末你能更新的,結果沒碼完字,下午之后都沒碰到電腦。
    今天更了之后為了屯入V的量,要等到周四三章
    這次真的是流感猖獗,大意了,抱歉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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