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馳遠是水師指揮官,大強是東海鏢師指揮官,隨著水師和鏢師的合作日益密切,兩人的關系也越來越好。</br> 好基友的標志之一就是互相取笑。</br> 鄭馳遠現在多少穿了一件睡袍,大強剛才只穿了一個短褲,光著膀子就沖了過來。</br> 但是他完全不提這事,而是取笑鄭馳遠。</br> 換做平時,鄭馳遠肯定會回擊一句,但此時他哪里有心思跟大強玩鬧?</br> 也不搭理大強的調侃,抓著小鏢師的衣服問道:“金川號在哪里?”</br> “喏!”</br> 小鏢師伸手指了一下北方。</br> 火盆的亮光沒有煙花那么強,鄭馳遠年紀又大了,最后還是利用望遠鏡才看見海上的火光。</br> “他們真的是金川號嗎?”鄭馳遠問道。</br> “應該是的,”老鏢師說道:“我們已經跟上面的兄弟對過燈語了!”</br> “那就好,那就好!”</br> 鄭馳遠激動的胡子都抖了起來。</br> 水師總共就兩艘樓船,金川號就是其中之一。</br> 上面的水手還都是從水師中挑選出來的精銳,要是回不來了,對于整個水師都是一個很大的損失。</br> 前段時間,金川號一直沒有消息,鄭馳遠沒少因為這事煩心。</br> 本來以為金川號回不來了,結果突然又有消息了。</br> “快點,派快艇去迎一下!”</br> 鄭馳遠沖著親衛喊道。</br> “別忙了,我已經安排好了!”</br> 大強朝著鄭馳遠指了指下邊。</br> 鄭馳遠順著大強的手指看過去,正好看到幾艘快艇從碼頭中緩緩駛出,朝著北方開去。</br> “鎮定點,”大強拍了拍鄭馳遠的肩膀:“估計他們得一會兒才能回來,咱們去下邊等吧,這里蚊子怪多的!”</br> 鄭馳遠此時已經平靜下來了,瞥了大強一眼:“輪到你來教我鎮定點?不知道上次演習,氣得砸凳子的人是誰!”</br> 前段時間,鏢師和水師進行了一次聯合演習,在演習過程中,兩艘鏢師的快艇撞到了一起,造成一艘快艇傾翻,還差點淹死了人。</br> 大強當時就氣得直跳腳,還把屁股下邊的凳子扔了出去,差點砸住站崗的鏢師,被金鋒指著鼻子狠狠訓了一頓。</br> “哈哈哈,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嘛!”大強笑嘻嘻的拉著鄭馳遠,順著梯子下了瞭望臺。</br> 出了這樣的事,睡是肯定睡不著了,兩人就一起來到大強的辦公室,默默等待消息。</br> 快艇也沒有讓他們久等,不到一個時辰,大強的護衛就帶著兩個人進來了。</br> 他們一個是金川號是船長,由鄭馳遠手下的水師擔任,一個是副船長,由鏢師擔任。</br> 船長負責航行方面,副船長負責安全和作戰方面。</br> “鄭將軍!營長!”</br> 兩人進了辦公室,各自朝自己的領導敬禮。</br> “牛栓子,你們遇到什么事了,怎么現在才回來?”</br> 大強還了一個軍禮,著急問道。</br> “營長你別提了,我們回來的時候拉的東西太沉,又不熟悉倭國海域,金川號撞上了礁石,把船底撞了個窟窿。</br> 好在先生設計的金川號底艙是分離式的,其中一個底艙撞破了,其他底艙還好好的,不至于沉船。</br> 可是我們停船檢查的時候,被倭國人發現了,于是他們把我們圍了起來。</br> 幸虧我們到倭國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們的戰船都炸了,也幸虧拋錨的地方距離倭國海岸比較遠,他們只能派漁船來交戰。</br> 于是他們的漁船來一艘我們就炸一艘,就這么打了一個多月。</br> 后來我們看這樣打下去也不是辦法,火油和手雷總有耗光的那天,就主動出擊,派飛艇打到他們的王城,把他們的皇宮炸了,抓了他們的一群皇子公主做人質,才算把他們打服。”</br> 鏢師副船長說道:“雖然倭國人答應給我們修船,可是他們根本沒有可以修補金川號的船塢,我們也不敢讓他們修船,只能簡單的修了一下船艙,然后勉強前進。</br> 可是等我們修好船艙之后才發現,之前的撞擊中,把蒸汽機的傳動軸撞松了,用來固定傳動軸的鋼板也撞斷了兩塊,蒸汽機沒法用了。</br> 沒辦法,我們只能扔掉從倭國繳獲的金銀,用風帆慢慢往回走,一直走到今天才終于回來。</br> 營長你不知道,不管是咱們兄弟,還是水師的兄弟,在倭國作戰和被圍起來的時候,沒有一個人慫過,但剛才我們看到燈語,差不多所有兄弟都哭了!”</br> 說著說著,眼睛又有些紅了。</br> 大強平時最討厭士兵哭哭啼啼,每次見了都要踹兩腳,但是這次卻拍了拍副船長的肩膀,安慰道:“兄弟們都是好樣的!”</br> “在海上漂了幾個月,日子不好過,兄弟們辛苦了!”鄭馳遠也跟著安慰了一句。</br> 他是水師出身,也經常出海,知道漂在海上是什么感覺。</br> 在廣闊的大海上,入眼所見都是水,時間長了,會讓人產生一種被世界拋棄的感覺。</br> 更別提金川號還是破損狀態,隨時可能沉沒。</br> 這種時候,鏢師和水手們的心理壓力有多大可想而知。</br> 見到燈塔,還對上了燈語,對于金川號上的鏢師和水手來說,無疑于死里逃生,不激動才怪。</br> 雖然鏢師副船長說得有些混亂,也沒有抱怨和訴苦,但是大強和鄭馳遠都能從他們的描述中聽出來其中的危險與艱辛。</br> “怪不得先生一直在說遠航極其兇險,原來真的很兇險。”</br> 大強感慨道:“倭國只有千里遠,金川號就差點回不來,太平號要遠航萬里,也不知道會遇到多少危險。”</br> “太平號回川蜀還沒有過來,等他們來船塢補充物資的時候,一定要把這個消息告訴他們。”</br> 鄭馳遠沖著自己的手下說道:“水川,等下你趕緊寫個報告,把這次去倭國的經歷好好寫出來,我要上報朝廷和金先生。”</br> “是!”水師船長行禮答應。</br> 大強是個急性子,等不到去看報告,拉著副船長牛栓子問道:“這次兄弟們有傷亡嗎?”</br> 聽到這個問題,牛栓子的情緒明顯低沉了一些,低頭回答道:“有兩個兄弟沒有扛過來,犧牲在船上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