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搏年代 ！
    “活的或者干的我都收，制干需要工藝，你沒條件。”中年人在這行當(dāng)經(jīng)驗豐富，懂得怎么牟利，后加工有利潤空間，當(dāng)然不會留給別人：“這樣吧，農(nóng)村孩子掙錢不容易，我給你個機(jī)會。”
    他看上去相當(dāng)大氣：“活螞蟥，不短于五厘米，每斤八塊錢。”
    這價格聽上去還不錯，斤半豬肉錢了，但呂冬在河邊長大，接觸過太多螞蟥，即便五厘米以上的活螞蟥，一斤也要二十來條。
    螞蟥雖然一窩一窩的，但五厘米以上的，不好抓。
    吸血倒是能變沉，但血不好弄不說，成本也不低。
    總不能吸自個血吧？
    而且收購方不傻。
    呂冬撓頭：“八塊錢是不是少點？”
    中年人說道：“我不至于跟你個小孩要謊，你出去打聽，這東西本就沒幾個人收，我給的是良心價。”
    說完，他自顧自忙碌，不再管呂冬。
    這種冷門商品，沒有一定利潤，寧愿不做。
    呂冬看得出來，中年人不在意這買賣成功與否，面對這么大門面，又是冷門貨物，他絕對弱勢。
    沒資本哪有談的本錢，呂冬主動開口：“能給個您的聯(lián)系方式嗎？”
    中年人拿了一張名片給呂冬：“你再抓到直接拿過來，不要喂東西，餓一晚上。”
    “明白。”
    呂冬收好名片，出了店門，沒有離開藥材市場，花費近一個小時，又打探一番，收螞蟥的極少，總共三家，開價最高的就8塊。
    他記好這幾家位置，如果真抓了螞蟥，萬一中年人不要，還有其他銷路。
    離開藥材市場前，呂冬在一家攤位上見到了熟悉的東西，果園里面到處都是。
    “知了皮？”呂冬指著一個竹筐問道。
    老板應(yīng)了一句：“這叫蟬蛻。”
    呂冬不管它叫啥，只關(guān)心一樣：“收嗎？”
    老板看他不像城里人：“收，有多少要多少。”
    呂冬問道：“多錢一斤？”
    老板笑了笑：“十五。”
    價錢不錯！呂冬剛有這種想法，立即意識到一件事，問道：“一斤蟬蛻多少個？”
    老板很有耐心：“1000個左右。”
    呂冬瞬間無語。
    這要專門去找，倆人一天也弄不了一千個。
    不過，這讓呂冬想到另一件事：“知了猴你們收嗎？”
    老板耐心耗盡：“你問錯地方了，該去菜市場。”
    呂冬不好意思說道：“麻煩了。”
    回到西市場站臺，呂冬坐上公交回東外環(huán)，取了自行車，去附近最大的十里堡蔬菜批發(fā)市場，盡管時近中午不算繁忙，仍然找到不少兼做金蟬收賣的商販。
    這東西是害蟲，農(nóng)村人晚上經(jīng)常逮，也有商販下鄉(xiāng)收，下面的收購價1毛左右一個。
    呂冬在多個攤鋪詳細(xì)打聽，就泉南今年來說，批發(fā)市場收購價高點，價格每斤十四五，隨市場波動，一斤金蟬因大小90到110個不等。
    這東西好抓不好找，出土后很快爬上高處蛻皮，市場上基本屬于積少成多。
    了解到情況，呂冬心下有所思考，果園因為骨灰堂的關(guān)系，晚上一向沒人去，里面遍布樹齡較大的國光蘋果樹。
    或許能有作為？
    這算暫時找到倆來錢門道？
    不能急，試過之后再說。
    目前青照的農(nóng)村，幾乎沒人將它們當(dāng)生意或者副業(yè)，甚至很多人哪怕沒錢，也不愿意做這些。
    主要在村里丟不起人。
    像太東這種傳統(tǒng)守舊的地方，太多人思維相對僵化，一些幾十年形成的傳統(tǒng)思維，改變起來何其艱難。
    話說回來，城市農(nóng)村，1998年生活不易，普通人每天在為基本生活打拼，哪里能考慮太多。
    在十里堡市場找了個公用電話，呂冬打了大哥呂春的呼機(jī)，等待幾分鐘后，呂春電話打了過來。
    昨天領(lǐng)導(dǎo)視察，呂春忙到很晚，今晚要值夜班，這會正輪休。
    兄弟倆約好一起吃午飯。
    呂冬蹬上自行車，一路趕往大學(xué)城，頭頂?shù)脑撇收谧√枺鏇鲲L(fēng)吹來，不覺得多熱。
    用了近1個小時，呂冬來到大學(xué)城，按記憶找到了大學(xué)城派出所，一個二十六七歲的便裝男子，正站在門前。
    這人穿著藍(lán)襯褂、白褲子和帶網(wǎng)眼的涼皮鞋，襯褂整齊扎進(jìn)腰里，全身上下干凈利落。
    他相貌堂堂，身高肩寬，腰板筆直，頭上短發(fā)根根豎立，太陽曬黑的臉龐上，一雙眼睛格外有神。
    “冬子。”呂春迎過來，每一步都像量過。
    呂冬下車，格外親切：“大哥。”
    這是大堂哥呂春，從軍隊轉(zhuǎn)業(yè)以后，一直在公安系統(tǒng)工作。
    他們這一脈到第三代有堂兄弟三個，大伯家的二堂哥叫呂夏，讀高中時走的空軍，每年頂多回來一次。
    按照呂冬爺爺春夏秋冬取名順序，呂冬跳了一格，因為胡春蘭年輕時下地干活流過產(chǎn)，呂冬爺爺覺得叫呂秋不吉利，跳過不用取名呂冬。
    呂春捶了呂冬胸膛一下：“又壯實了。”
    呂冬咧開嘴笑道：“我每天鍛煉。”
    呂春看了眼表：“你等等，我去騎車，咱去吃飯。”
    “嗯。”呂冬應(yīng)了一聲。
    呂春回去推輛鳳凰自行車出來，招呼呂冬跟他走，就跟呂冬昨天觀察的一樣，大學(xué)城暫時沒商業(yè)可言，別說店面，連個攤販都看不到。
    過了七八分鐘，來到附近一個村里，在村頭找到家小餐館。
    “沒辦法，啥都缺。”過了飯點，餐館里面沒客人，呂春選了張靠近風(fēng)扇的桌子：“這兩天有任務(wù)，所里不讓隨便進(jìn)，只能來這。”
    他指了指墻上菜單：“想吃什么，隨便點。”
    呂冬要了倆菜，呂春又加一個，還要了兩罐旭日升。
    呂春關(guān)心問道：“你去泉南了？”
    呂冬掏出褲兜里的那份合同，遞給呂春：“你看看這個。”
    呂春折開，看了起來：“首付款1000元？白瓷淺口碟？這是交易合同吧？李冬？怎么回事？”
    他看到最后的照片：“這東西眼熟，好像在二叔那見過。”
    老板過來上菜，呂冬說道：“大哥，咱邊吃邊說。”
    為了不影響呂春判斷，呂冬來前就考慮好了，當(dāng)即以相對比較客觀的方式，從撒網(wǎng)撈起醋碟，騙子主動找來行騙，一直到丟包逃遁，詳細(xì)說了一遍。
    “你行啊！”呂春詫異的看著過往不靠譜的弟弟：“錢呢？”
    呂冬掏出來，放在桌子上：“在這。”
    呂春看了一眼，叮囑：“別亂花。”
    這年代，有些地方與部門并沒有那么仔細(xì)和講究。
    甚至做事有點糙。
    呂冬也不含糊，趕緊收起來。”
    呂春擔(dān)心：“這是一群騙子，別再跟他們牽扯，后面的錢別去要！”
    “絕對不去。”呂冬保證。
    呂春語氣卻陡然嚴(yán)肅：“冬子，下不為例！”
    “沒下一次！大哥，主要是他們騙到我頭上，我很氣憤，昨天還看到了其他受害者。”呂冬描述了下那對夫妻：“如果騙子得手，他們那個家就完了！“
    這話正氣凜然，仿佛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呂春喝口飲料：“你說的情況，我回頭反應(yīng)給上面，這不是我的轄區(qū)，只能通報給相關(guān)人員。冬子，你做的足夠了，別再摻合。”
    “好。”無利可圖，呂冬才不摻合。
    “按你說的情況，不太樂觀。”呂春雖然不太懂商業(yè)，但按照呂冬的說法，真不好抓他們痛腳。他想了想：“最好的辦法是媒體曝光，我試著問問吧。”
    他轉(zhuǎn)了話題：“昨個給家里打電話，聽你大伯說了。冬子，不賴！咱兄弟個把月沒見，你轉(zhuǎn)變不小。”
    呂冬很認(rèn)真說道：“大水一發(fā)，突然就覺得不能犯渾了，咱家就在這，不往上頂咋辦？跑了和尚跑不了廟。”
    呂春公職在身，想回回不去：“你大伯說鎮(zhèn)上準(zhǔn)備給你申請先進(jìn)個人，我打電話托人問了，新來的鎮(zhèn)長很重視你，咱寧秀鎮(zhèn)是縣城所在地，推上去的人十拿九穩(wěn)。”
    呂冬跟自家大哥也不用含蓄：“不如多獎點錢。”
    呂春為人方正中不缺務(wù)實：“拿個榮譽，將來有好處。”說到這里，他想到一件事：“我還沒問，高考咋樣？”
    呂冬回想一下，實話實說：“三百分希望不大。”
    太東高考五門課，滿分七百五。
    這不出呂春預(yù)料，平時成績擺著，不可能高考學(xué)渣變學(xué)霸：“你咋想的？復(fù)讀？”
    呂冬沒有立即答話，高等教育帶來的好處不言而喻，機(jī)會來臨時，普遍性更有優(yōu)勢。
    讀書也是農(nóng)家子弟走出去的最好方式。
    不過，個人情況總有區(qū)別。
    如果是十八歲的呂冬，復(fù)讀一年拼一把再加好運氣，也許能走個大專或者普通本科。
    但現(xiàn)在的呂冬，不接觸這些課程二十多年了，面對數(shù)理化真心無力。
    況且，曾經(jīng)是個學(xué)渣中的學(xué)渣，從二十多年后回來，學(xué)習(xí)只會更渣。
    這里又是太東，即便明年開始擴(kuò)招，仍舊是高考競爭最激烈的省份之一。
    “讀不了。”呂冬不會跟自家大哥打哈哈：“不是那塊料。”
    呂春工作幾年，有所感觸：“文憑非常有用。”他從自身出發(fā)：“就說今次調(diào)動，我要有大專文憑，不會是副所長。”
    呂冬順勢轉(zhuǎn)走話題：“你這年齡，不可能吧。”
    呂春笑了笑，隨口說一句：“系統(tǒng)里部隊轉(zhuǎn)業(yè)的人不少。。”
    呂冬明白這話的意思，呂春本就交際廣泛。
    “冬子，能有個文憑，總是好事。”呂春又把歪掉的話拉了回來。
    呂冬干脆放絕招：“大哥，你和二哥為啥高中參軍，不去高考？”
    呂春抬手點了點呂冬：“嘿，你小子！”
    兄弟三，誰也別說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