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事開頭難。 請教武學(xué)也是一樣,只要有了一個開始,那么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了。 秦至庸心中有了什么疑惑,就大膽提出來。他不怕東廠的三位高手藏私,萬一要是他們?yōu)樽约航饣罅四亍! ∷麄兊拿恳痪湓挘刂劣苟紩懺诩埳稀! ∏刂劣菇?jīng)過大半個月練習(xí)毛筆字,他的字寫得一般,真的非常一般,甚至可以說很差。但是他一筆一劃寫得很用心。字跡還算端正。 金鑲玉給的基礎(chǔ)內(nèi)功,秦至庸早已背熟,只是還沒有練出內(nèi)勁來。秦至庸請教的問題,不是什么高深的內(nèi)功心法,而是他們的武學(xué)心得。 有時候,往往是那一點心得,才是最寶貴的東西。 就像是讀書,有的人讀數(shù)十遍,都記不住書中的內(nèi)容。可是先賢們總結(jié)出來讀書的心得。心、口、眼,都要用到,要專注,讀書才能沉入其中。 若是達到了這樣的狀態(tài),做到“過目不忘”,并非不可能的事情。 天下間的道理,都是相通。 武學(xué)同樣如此。 賈廷和曹添回答秦至庸的問題,要多一些,陸小川說話最少。有時候,他們的一句話,能令秦至庸茅塞頓開。 秦至庸請教問題,不正式,反而像是在聊天。氣氛比較輕松。這一聊,就是一個多時辰。 秦至庸記錄的心得和經(jīng)驗,很零散,有些話邏輯上還有點混亂,有點牛頭不對馬嘴。畢竟,三個人的練武心得,肯定不會完全一樣。有相互矛盾的地方,是正常現(xiàn)象。 稍后秦至庸慢慢整理,專心研究便是。 記錄下了最后一個問題。 秦至庸小心的收拾紙張,說道:“三位前輩,感謝你們的解惑。此刻,我對武學(xué),終于有了一些深入的了解。” 秦至庸抱拳,向三人行禮。 秦至庸語氣溫和,眼神純凈,禮數(shù)周全,就算是陸小川這種心思陰暗的人,都不會對他心生厭惡。 賈廷忽然說道:“秦小哥,你是個人才。不知你對東廠和錦衣衛(wèi)怎么看?” 東廠里面多數(shù)都是太監(jiān)和武夫番子。讀書人,是不會進入東廠。這就導(dǎo)致東廠做事不知輕重,把握不住分寸。 錦衣衛(wèi),就更是沒有幾個讀書人。 秦至庸說道:“其他人對東廠和錦衣衛(wèi)是談之色變,可是我對東廠和錦衣衛(wèi)沒什么偏見。皇上設(shè)立東廠和錦衣衛(wèi),用其監(jiān)察天下百官,自然是有道理。天下官員,沒幾個是干凈的,要是沒有東廠和錦衣衛(wèi)的監(jiān)督,還不知道那些心術(shù)不正的官員,會把百姓禍害成什么樣子。” “不過,東廠和錦衣衛(wèi)之中,同樣有少數(shù)人仗著權(quán)利為非作歹,排除異己,謀害良臣。這樣才讓天下人對東廠和錦衣衛(wèi)有了誤解。” 秦至庸的話,比較中肯,沒有恭維東廠和錦衣衛(wèi),同樣沒有把東廠和錦衣衛(wèi)貶成魔窟。 賈廷、曹添、陸小川,都相信秦至庸,認為他的確對東廠沒有偏見。 “秦小哥,要是天下人都像你這樣理智地看待東廠就好了。”賈廷說道,“實不相瞞,我們?nèi)耍褪菛|廠的官員。此次來龍門客棧,我們是為了抓博朝廷叛逆。我說過,秦小哥你是個人才。不如你加入我們東廠如何?” 秦至庸一愣,沒想到賈廷竟然會邀請自己加入東廠。 “加入東廠?”秦至庸說道,“我現(xiàn)在還不能做決定。還是等離開了龍門客棧,回到了大明之后再說吧。小子告辭。” 秦至庸走出了房間。 曹添冷笑道:“秦至庸這小子,真是不知好歹。東廠邀請他,是給了他臉。他竟然還敢拒絕?真是豈有此理。我剛才真是恨不得一刀殺了他。” 陸小川冷哼一聲,沒有說話,顯然對秦至庸沒有同意加入東廠,不是很滿意。 賈廷說道:“秦至庸是一個真正的讀書人。他和其他的讀書人不一樣。要是他畏懼東廠,我也不會邀請他加入東廠。以我們督公的性子,龍門客棧的老板娘和伙計,還有周淮安一干人等,怕是都活不了。為東廠效力,是秦至庸唯一可以活命的出路。到時候,我相信他一定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賈廷覺得,不加入東廠,秦至庸就死定了。秦至庸這個人很不錯,要是死了,那就太可惜。正因為如此,賈廷才決定接受秦至庸的求教,對于武學(xué)上的問題,傾囊相授。 ……………… 秦至庸暗道:“加入東廠?東廠可不是一個好組織。里面的人,生理有缺陷,思想都比較陰暗。我現(xiàn)在的心境,還不夠,連儒家的‘定’之境界都沒有達到。若是進入東廠,用不了多久,我怕是就會和那些太監(jiān)們同流合污。” “要是心境達到了‘定’之境界,那樣就能做到不動如山,心性堅定,恪守心中的道。加入任何組織,都不會有問題。” 無論什么組織,都只是一個平臺。 有了平臺,做事當(dāng)然會方便一些。可是,心境不夠,會受到組織的影響,甚至忘記了初心,變成隨波逐流。那樣人就廢了。 只有把心“定”住,才能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做到不忘初心,穩(wěn)步探索自己心中的“道”。 沒有錢財,沒有權(quán)利,不可怕。 內(nèi)心迷失了方向,才是最可怕的。 好在秦至庸已經(jīng)立志,心中有了目標,知道自己這一輩子要做什么。可惜,他的心境還不夠,還沒有達到儒家“定”的層次。 想要保持心境,非常困難。 人的情緒,往往會一日三變。早上和中午的時候,人的想法不一樣,中午和晚上,人的想法又不一樣。 心靈境界一旦退轉(zhuǎn),將會非常麻煩。一切修行,就會清零。想要再次修行,就只能從頭開始。 讀了儒家經(jīng)典,明白了這些道理。秦至庸才不會加入東廠。至少,他目前不會加入東廠。 秦至庸走到邱莫言的房間外,敲了敲門。他還要向邱莫言請教武學(xué)。 邱莫言和賈廷他們不一樣。她是真正的江湖女俠,把武學(xué)功法看得比生命還要重。江湖中的武學(xué)想要傳承下去,是非常不容易。 而東廠武庫里,收集了許多的武功秘籍。賈廷他們想要學(xué)什么武功,直接到武庫里去選就可以。所以,他們并沒有把自身的武學(xué)看得很重。 想要向邱莫言請教武學(xué),很困難。 秦至庸沒有其他辦法,只能以真誠心來說服她。最后,邱莫言感到了秦至庸的誠心,被他說服。 邱莫言說道:“秦至庸,你說得對。我的處境,非常兇險。我要是死了,這一身武功,就只能跟著我埋入地下,那樣就太可惜了。把我的武功留一個傳承在人間,不是壞事。你有什么想問,就問吧。我知無不言。” 秦至庸說道:“多謝女俠。不過,事情還沒有到最糟糕的地步。就算是真的到了絕境,我們也不應(yīng)該放棄希望。說不定,下一刻,就有奇跡出現(xiàn)。” 邱莫言苦笑了一下。 無論是江湖,還是朝堂,都是講究實力,而不能把希望寄托在所為的奇跡上。反正邱莫言是不相信奇跡會出現(xiàn)。 邱莫言對武學(xué)的理解,和賈廷他們又不同。 她走的是飄逸輕靈的風(fēng)格,劍術(shù)和輕功都將“輕靈”發(fā)揮到了極限。 打不過,就逃。 這是江湖人的生存法則。 和邱莫言這樣的美女待在一起,記錄她的武學(xué)心得,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秦至庸能順利地向賈廷和邱莫言請教武學(xué)心得,是有著“天時地利人和”的各種因素造成的。要是換一個生存環(huán)境,沒有令人絕望的外在條件,人的心思沒有發(fā)生改變,秦至庸想要請教武學(xué),肯定不會成功。 獲得了賈廷和邱莫言等人的武學(xué)經(jīng)驗,秦至庸頓時覺得自己成為了武學(xué)大師。 當(dāng)然,這是錯覺。 他知道的,都是一些武學(xué)理論和他人的武學(xué)經(jīng)驗。可是這些理論和經(jīng)驗,未必正確,未必適合他秦至庸。 秦至庸這個“武學(xué)大師”,或許只會紙上談兵。讓他動手,保準露餡,立刻原形畢露。 秦至庸記錄完了邱莫言的武學(xué)心得,抱拳道:“邱女俠,希望我們都能離開龍門客棧,活著回到大明。小子告辭。” 邱莫言點了點頭,把秦至庸送出客房。 ……………… 秦至庸回到十八號客房,見到金鑲玉坐在房間的凳子上。 “老板娘,你怎么在我房間里?”秦至庸問道。 金鑲玉盯著秦至庸手里寫滿了字跡的紙張,說道:“閑來無事,過來看看。秦至庸,你和一般人真是不一樣。見著誰,你都要去請教一番。你沒有被殺,居然成功了。你的面子可真夠大。怎么樣,四大一流高手的武功秘籍弄到手了?還要不要老娘的武功和暗器之術(shù)?” 秦至庸說道:“沒有武功秘籍。我只是隨意請教了幾位武學(xué)前輩的一點修煉心得。不是我的面子大,而是他們把我當(dāng)成了將死之人。任何人,對待一個將死之人,都會心存那么一點善意。老板娘,你要是能把武學(xué)心得傾囊相授,我感激不盡。”</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