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柳一白走了以后,“湖畔風情”老板金哥就開心地說:“這個純凈水兒,看來是受累的命。咱們這酒吧,從開業到現在,可有些日子沒這么滿堂過了。”
“沒錯。這個倒霉蛋,把我也弄慘了,杯子都涮不過來了。明天再這樣,你得再找一個涮杯子的來!”華子也一臉不悅,憤怒地說。
“我操,不說你小子都待懶了,還怨人家?”華子捧金哥,可是金哥卻不支持華子的說法。
“我懶,我懶?大爺,你睜看眼看看!”華子更加憤怒地說。
華子池子里的杯子還沒洗完,冉姐和肖濱又端來了一堆。
“你大爺的,是不是想讓我伸手給你洗呵?”金哥笑罵道。
“你洗,你洗的杯子能用嗎?”冉姐在邊上笑著插話說。
在場的人全樂了。
“哎呀,要說也是呵,這小子頭一天來,咱們怎么就忙成這樣呵,他要是天天來,還不得把你們累傻了?”金哥感慨著說。
“老板,要真是這樣,你不就發大發了?”肖濱笑著插嘴提醒說。
“是呵,真是呵?要這么一說,這純凈水可是我的小財神呵!我的小財神呵,明天還來不來呀?”金哥忽然想到了這個,于是像是發現了新大陸般地喊起來。
在場的人又都樂了。
樂歸樂,活還得干,特別是杯子,還真得涮出來。于是,昨天晚上,“湖畔風情”的人,又干了半個多小時才收。
從家出來,柳一白直奔酒吧。一進入到后海,柳一白就告訴自己,今天,找機會一定要再仔細看看燈火中的后海,細細品味一下這迷幻的景致。
后海,就是昔日的秦淮河,柳一白再次又想到了這個。
這種地方,不會是多見的。柳一白在心里又告訴自己說。
柳一白趕到“湖畔風情”時,時間剛好是下午五點鐘。
“湖畔風情”酒吧老板金哥正在門口溜達,一看柳一白來了,開心地笑了。
“純凈水兒,來啦?”金哥真是在候著柳一白,見他來了,真是開心。
見老板正在酒吧門口,還在開心地笑著,柳一白也被感染出了笑臉,并且很自然地叫了一聲:“金哥。”
“來啦。行,小兄弟。”金哥說完,上下打亮一下柳一白,然后點了點頭。
看見金哥審視自己,柳一白有些不好意思,局促地站著。柳一白以為自己來晚了。
“走吧,咱進去。”金哥看過之后,又隨意地又說了一聲,然后開心地一搖三晃著帶頭向里面走去。
走到了吧臺,金哥又是很自然地把胳膊搭在吧臺上,歪靠著站下。
柳一白停在金哥身邊。
“換衣服去吧。”金哥看了一眼站下來的柳一白,然后仍舊是隨意而散漫地說。
柳一白想說什么,可是沒想好說什么,只好點了一下頭,進去了。
可能是昨天太忙、收得太晚的關系,酒吧里明顯得沒有收拾利落,走過來的時候,柳一白見地上還是臟的。換好衣服,柳一白便找了把掃帚掃了起來。
“真是一個好學生。咱們的學校真教育人。”金哥看著柳一白眼里有活,真心地贊嘆著說。
華子聽了金哥的話,抬眼看了一下柳一白,沒什么就又低頭忙他的了。
肖濱來了,見大家都到了,他臉上的表情很不好意思。
可是,金哥似乎并不在意,只是對肖濱笑了一笑。
看到金哥只是笑了一笑,肖濱也沒說什么,便加快腳步進去換衣服了。
換好衣服,肖濱出來從吧臺里要一塊抹布擦桌子。
肖濱走到柳一白身邊時,客氣了一句:“早來啦?”
柳一白抬起身,笑了一笑,然后回答說:“也剛到。”
“昨天累不累?”肖濱小聲地問。
“嗯。”柳一白實誠地點了點頭。
“沒事兒,這不是很忙,昨天只是反常。”肖濱安慰似地說。
“呵。”柳一白沒有明白,不解地看著肖濱。
肖濱不再說什么,只是笑了笑,然后開始干活。
柳一白一見,也繼續干起來。
兩個人不再說話,認真地搞著衛生。
“華子,昨兒是什么日子?”金哥有一搭無一搭地找著話。
“什么日子?”華子想了一下,沒想出來,于是反問道。
金哥回頭看了一眼華子,華子也抬頭看了一眼金哥,兩個人一齊搖了搖頭。
“昨天都來了,今兒不會閃咱們一下吧?”過了一會兒,金哥又擔心地問。
華子想了想,沒敢說。
按以前的規律,“湖畔風情”前一天要是爆滿,第二天跟著的,多半是冷清。
金哥好像并不用華子回答,他撫摸著自己的下巴,琢磨著。
柳一白和肖濱還在認真地打掃。金哥看著柳一白、肖濱搞衛生,并不說什么。
就這樣靜了一會兒,金哥忽然抬起手,看了看手表,然后起身走到了門外。路過柳一白和肖濱身邊時說了一句:“抓點兒緊,差不多就行了。”
金哥來到門外,看了一看,然后又轉身走回到酒吧里,對還在干活的兩個人說:“行了,要上客人了。”
聽了這話,柳一白和肖濱加快了速度,趕緊地弄完,然后放下家伙,走到門外。
走到門外,肖濱又是邊對著路人拍手邊喊著:“湖畔風情’,別有風情。”
有人聽到了肖濱的喊聲,停下腳步,然后走了過來。
這么快就有了反應,肖濱沒有想到。
“你接著喊,我先帶人進去。”說完,肖濱小聲說了一句,上前引著客人進去了。
柳一白很想像肖濱那樣拍手叫喊著招徠顧客,可是,他還喊不出來。
這可怎么辦?柳一白急切地向前走了幾步,用期盼地眼光看著過往的行人。
有人注意到了柳一白,停下了腳步,向他走過來。
“請,請進。”柳一白伸出手,向酒吧里讓人道。
由于緊張,柳一白的聲音猶豫而干澀。
客人是兩個男人。
“學生吧?”客人中的一個人問。
客人見了自己猜中了,挺開心,又笑了笑,順著柳一白的手,進入到酒吧里去了。
目送著客人進去了,柳一白長吐了一口氣,心情一下大好。
“小柳,你來啦?”這時,有人招呼柳一白。
柳一白轉回過身,順聲音望去。
“冉姐。”柳一白輕聲叫道。
剛才叫柳一白的是酒吧的冉姐。冉姐看了看柳一白,淡淡一笑,又說:“昨天累壞了吧?”
冉姐的笑很有味道,柳一白一下就被她的笑給勾引住了。
腦子空白了一下后,柳一白忽然想起冉姐是在問自己,一時間沒能接上,沒想出該怎么說。
沒想出來說什么,柳一白只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還怕你累得不敢來了呢。這么早就上人了?”冉姐像是知道什么,并沒要求柳一白回答,又淡淡地一笑,然后接著說。
“呵。”柳一白不太明白冉姐后邊話的意思。
“沒事兒,這么早人也不怕,今天就不會那么忙了。”冉姐想了一下,像是解釋著說。
冉姐不說話,依舊只是笑一笑,然后看著柳一白。
柳一白除了自己的母親和老師,從來沒有異性這樣面對面地站著看他。冉姐這樣專注地看著自己,眼神還是那樣的,這讓柳一白很是不好意思。
“大小伙子,還不好意思呢。”冉姐看著柳一白站在自己一副尷尬的樣子,便笑著說。
“我不是怕人看。我是怕漂亮的異性看!”不知道是怎么的,冉姐的調笑讓柳一白脫口說出來這個。
說出來柳一白也傻了。這叫什么話,太,也太那個了吧?
冉姐沒想到柳一白會有這樣的反應,說出這樣的話。這是挑逗的話,可這傻孩子卻能這么沖地說出來。冉姐先是一愣,繼而一下笑出聲來。
雖然冉姐的笑是情不自禁發出來的,可是,她還是極力地壓制著,結果,冉姐的笑,雖然沒有發出很大的聲音,卻是笑了一個花枝亂顫。
脫口說出那樣的話,柳一白也有些后悔,說出有點太那個的話,柳一白覺得很不好意思。可是,當他看到冉姐沒生氣,反而笑成了這樣,柳一白又想,酒吧的人真是的。于是柳一白的后悔一下就沒了,反而心中生出了一些不滿。
柳一白不理冉姐了,他上前一步,拉開了距離。
看到柳一白生氣了,冉姐并沒有再說話,只是努力地克制住自己的笑意。
柳一白還是氣鼓鼓地站著,看著過往的行人。
“一白。”冉姐輕輕地叫了一聲。
冉姐的一聲輕叫,雖然聲音很輕、很低,可是柳一白卻是全身一震。
從來沒有人這樣叫過柳一白,就連他的母親都沒這樣叫過他。
柳一白的名字挺怪的,如果直截叫名,通常會叫成“白”,他名字中“一”的音會被自然呑掉。直截叫“白”挺那個的,所以,別人一叫他,就叫他全名。可是剛才,冉姐卻是清清楚楚地叫的是“一白”。
冉姐的叫聲也很特別,聽了,柳一白感覺自己軟了,要融化。
慢慢地,柳一白轉過身來,愣愣地看著冉姐。
冉姐看著愣愣的柳一白,忽然心里一軟,脫口再次輕輕叫道:“一白。”
柳一白眼神變了,變得熱熱的,癡癡的。
看著柳一白的眼神,冉姐的心里一軟,一暖。
“一白,給我當弟弟。”冉姐看著癡癡的柳一白,情不自禁地脫口說。
柳一白看著冉姐,臉色一下變得慘白。
柳一白慘白著臉,愣愣地盯過一會兒冉姐后,緩緩地把頭向上抬。
“一白。不好?”冉姐沒有想到柳一白會有這樣的反應,于是,她又輕輕地問了一聲。
柳一白猛地轉地身,背對著冉姐。
冉姐不說話,看著柳一白的后背。
頭腦渾亂,一切都被情緒控制。柳一白很久沒有感覺這樣亂過。
柳一白還是努力地控制著自己,不讓自己出丑。仰著頭,做了幾次呑咽,柳一白定了定,然后也不回頭,生澀地叫了一聲:“姐。”
冉姐沒想到柳一白會這樣的方式叫自己,她也愣了。
他的聲音里,為什么充滿了酸澀?冉伊聽出來,可她有些不明白。
聽著沒有回音,柳一白等了一下,轉過身來。
冉姐還沒說話,依舊是愣愣地看著柳一白。
“姐。”柳一白情緒還在激動中,可他還是極其難為情地叫了一聲。
怎么?他的臉上沒有酸澀,只有一臉羞澀?看著柳一白這樣,冉姐也糊涂了。是自己聽錯了?
不對,老金叫他純凈水。冉姐一下就想起了金哥給柳一白起的外號。
老金是怎么想的,叫得真準。冉姐想到這兒,不由得“撲吃”的一聲笑了。
“冉姐,你戲弄我?”柳一白脫口說。
柳一白的臉,先是紅了,繼而又變得慘白。冉姐的笑,像一盆冷水,一下讓柳一白的激情退去。
“不是,一白,真的,我真想讓你給我當弟弟。”看著柳一白的臉色劇烈地變化,冉姐趕緊收起笑容,解釋說。
壞了,傷人了。看到柳一白的表情變化,冉姐立即明白,于是她趕緊補救。
“你是不是經常給人家當姐姐?”柳一白冷冷地說。
柳一白雖然純凈如水,可他還是一個男人,有著男人的力量,于是,他硬了起來。
“你這小子,這么多心眼,我不要你了。”被柳一白這樣一噎,冉姐的臉上一寒,然后說。
太尷尬了,這事鬧的!這都是哪兒跟哪兒呵。冉姐后悔了。
冉姐臉上變了顏色,柳一白看到后,一下又緊張起來了。
雖然心里緊張,可柳一白還是硬撐著,虎著臉,只是,柳一白不敢再看冉姐了,而是充好漢般地把頭轉向一邊。
看著柳一白梗著脖子挺著,冉姐不再說話,轉身,走進了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