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苒摘下頭盔，妹妹已經在房間等待自己下線了。

“忙完了嗎？”

“嗯，差不多忙完了，去吃飯吧?！?/p>

由于輪椅還在妹妹的房間，所以卓若坐在床上背對著卓苒說道：“今天試試背你是什么感覺。”

卓苒笑著搖了搖頭，但還是這么做了。等到了客廳，卻沒有發現阿姨的身影，她不禁有些奇怪，問道：“怎么回事？”

“果然你不知道今天是圣誕節吧，我們出去玩玩?！弊咳舻难劬α亮肆?，雖然他們都是不喜歡出門的類型，但是圣誕節這么熱鬧還是要去看看的。

妹妹居然會主動和自己出門了，可是圣誕節那么多人，自己坐著輪椅未免不方便吧？

似乎是知道了姐姐在想什么，妹妹擺了擺手說道：“沒關系，我們帶七八個保鏢出去，別人不會影響你的?！?/p>

“沒關系，就我們兩個去吧，讓他們不遠處看著就行，一直跟著像什么話?！?/p>

于是二人出門，卓苒熟練地把自己姐姐抱到車上，一旁的保鏢想要搬輪椅，卻被卓若瞪了一眼，保鏢畢竟是靠她吃飯，盡管遭受了無妄之災，但還是賠笑著收回了手。

“去逛個商場吧。”卓苒淡淡的開口道。

之前她的衣服鞋子都是在網上或者妹妹買來的，很少自己去親自試過。今天正好去過過洋節，也趁著自己難得出門去試試衣服鞋子。

坐著輪椅出門，多少有些不便，自己在游戲里可是能走路的。

看著百貨大樓電梯里那面方便殘疾人的鏡子，卓苒有些傷感，果然這種事，自己平時再樂觀也做不到無視啊。

這時，卓若輕輕地輕輕地說道：“腿帶著別人走，我帶著你走。”

卓苒笑了，如果不是自己還有個妹妹，自己只會更傷感，她只是十分貪心地想要全部擁有而已。

她擁有財富，親情，父母的愛，幾乎無憂無慮。

失去的僅僅只是站立在大地上的能力而已，代價太小了。

她點了點頭，說道：“腿，帶我去試試衣服吧，果然自己不試試的話還是不知道好不好看。”

卓若這才笑出了聲，說道：“好嘞，帶你去試試?！?/p>

試衣間實在是太小了，兩個人在里面未免有些太擠，在一家服裝店，卓苒嘆了口氣，說道：“還是買回去慢慢試吧，我覺得那幾件都不錯，走吧?！?/p>

她只是想試試和自己同年齡的女孩們組隊去買衣服的感覺，從試衣間里出來，穿著自己覺得不錯的衣服在鏡子前轉一圈。

真好啊。

她看向自己的妹妹，說道：“我們去買雙棉鞋吧，出來這一會我就覺得有些冷了?！?/p>

“冷就回去吧？”

“來都來了?！?/p>

經典話語之來都來了。

在一家賣布鞋的店門口，卓若慢慢地慢慢地推著卓苒走了進去，并不意外的，卓苒看見了店員奇怪的眼神，她問道：“我又沒截肢，不能穿鞋嗎？”

店員這才點了點頭，問道：“客人您需要布鞋還是棉鞋呢？”

“棉鞋吧，36碼，謝謝你?！弊寇坶_口道。

然后，看著面前的這雙紅色的棉鞋，卓苒總覺得這不應該是自己的年齡應該穿的，但是妹妹已經蹲了下來，小心地給自己穿鞋了。

“還不錯，就這雙吧?！泵妹脻M意的端詳著穿好鞋的卓苒，

于是卓苒穿著自己的鞋心滿意足的離開了，總的來說她心情不錯。

但她還不想這么快回去，畢竟自己的口腹之欲還沒有得到滿足。于是她向后面招了招手，示意保鏢跟著，說道：“我想去吃東西，你們跟著吧，人多危險。”

“去吃什么？我在外面吃的時候也不多呢。”卓若問起了卓苒的意見。

“還挑的嗎？一路吃過去吃到吃不下啊?！焙笳哂每瓷底拥难凵窨粗约旱拿妹谩?/p>

這條街是一個Y字形的街道，嵌在商場的內部，商場本身是由三棟建筑組成，二樓以上每層都有通道互通。

“那個，酥肉，還有串串。奶茶我也想要，還有這個。”卓苒一路點過去，可怕的是，她居然能吃完。

卓若也暗暗決定自己要多帶姐姐出來玩了。

果然人在家憋久了是會憋壞的，吃完了兩條路后，卓苒終于偃旗息鼓，決定去散步。

雖然并沒有什么用，哪有坐輪椅上散步的，但是卓若還是滿足了姐姐這個小小的心愿。

看著遠處那棵大大的正在閃爍著五顏六色的光的圣誕樹，卓苒說道：“我記得我們上次出來過圣誕節是什么時候？”

“你從來沒有過圣誕節的習慣，前兩天就是你的生日，每年都是你生日才會玩得這么嗨，不過你也有幾年沒有出來玩過了，以后要多帶你出來玩會?！?/p>

“以往你朋友不會約你出來過圣誕節嗎？”

卓若笑著揉了揉姐姐有些凍得發紅的耳朵，說道：“那天之后我就像你一樣和別人斷絕聯系了?！?/p>

“有必要嗎？其實我又不是一直——”卓苒話沒說完，就被捂住了嘴。

妹妹輕輕地俯下身，在卓苒的耳旁說道：“有必要，太有必要了。你知道嗎？我每次都會因為這件事陷入無盡的自責?！?/p>

她慢慢地推著卓苒走到長椅旁，自己在長椅上坐下，慢慢地說道：“如果那天是我回家的話，也許坐在這的是我呢，也許你就不會——”

準確地來說，卓苒的殘疾和卓若半毛錢關系都沒有，她只是回家幫助爸媽做事的路上發生了意外導致脊髓損傷，從而變成現在這樣。

那時候的卓若還在大一，由于正在期末考試，沒有辦法回家幫助爸媽，所以換成空閑時間較多的卓苒回去一趟而已。

卓苒摸了摸卓若地頭笑著說道：“你該慶幸幸好是我，要是你的話，我可不知道怎么照顧人，到時候我就把你交給護工，然后護工往你身上扎針?！?/p>

“那也比你坐在輪椅上讓我好受一點。”妹妹撇著嘴說道。

這時候說再多也沒用，于是卓苒輕輕地抓住了妹妹冰涼的手，說道：“那你就受累多照顧我幾十年，反正你時間多?！?/p>

妹妹回握。

卓苒希望妹妹能夠有更多的朋友，但是也希望妹妹能陪著自己，一個孤獨的人最想要的不是別人的關心，而是另一個孤獨的人和自己做伴。卓苒很貪心，好在妹妹很懂自己，真好啊。

嘭的聲音響起，遠處的江邊燃起了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