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想著,曲妙凌便在女眷桌上尋找王氏的身影,遍尋不見,她索性低下頭。
前段日子輕柔送來了她查到的有關(guān)文家的消息。
厚厚的一沓,但是整理起來也無非就是一場家族內(nèi)斗。
還涉及到一樁陳年舊案。
結(jié)合這她自己前世的記憶,曲妙凌倒是能完美的將記憶與現(xiàn)實結(jié)合。
王氏心儀文弘之,可卻有他的發(fā)妻擋路,王氏心高氣傲,自然是不愿當妾侍的,于是她心生一計,找人對發(fā)妻下手,毒死她之后,自己再對文弘之小意奉承,很快便收攏了文弘之的心。
沒過多久,文弘之發(fā)妻才死了月余,便把她娶進門。
對文弘之這樣視試仕途為生命的男人來說,妻子、女兒都是他可以利用的。
要說他對王氏有多喜歡、多愛,那不過是混淆視聽的障眼法,文弘之需要王氏娘家的助力,而且王氏對他死心塌地,他便順其自然的利用,一個女人而已,娶進門還能幫自己打理內(nèi)院,何樂而不為呢?
但文弘之到底是對發(fā)妻有愧,所以他才把文清淺送到武德候府,不想她受到欺辱。
文弘之的這份良心在曲妙凌看來,也是藏了私心的,他妹妹是武德候夫人,他把女兒送到這里,無非就是想讓自己的女兒打入上層圈子,好為自己所用。
這樣能把一切都算計的嚴絲合縫的男人無疑是可怕的。
她的觀點也得到了印證,王氏的母族是書香世家,她的祖父更是有名的大儒,但王氏的父親卻是個扶不起來的劉阿斗,王家敗落了,王氏也沒有了依仗,可這時候的文弘之羽翼已經(jīng)豐滿了,他的女兒文清淺也在司徒懷渤的心里占據(jù)了一席之位,王氏,他已經(jīng)不再需要。
而文清淺又查出王氏當初害死她母親,文清淺恨極,但王氏雖然不得父親喜歡了,可她終究是文府的主母,是她父親八抬大轎迎娶進門的女人。
文清淺默默盤算著,她翻了案,借武德候府跟懷王府的勢力,查到王氏的罪證。
鐵證如山,文清淺還拿女兒相逼,王氏不得不認。
最后,文弘之雖然沒有休妻,卻在女兒一字一句的哭訴下,將她扔進鄉(xiāng)下的莊子,讓她自生自滅。
可王氏當了一輩子的小姐夫人,生活自理都是問題,再加上文清淺不時的“關(guān)照”,她在莊子里的日子過得尤其艱難,吃餿飯都是頂好的待遇,每日不停的勞作,一雙保養(yǎng)得宜的手日漸粗糙,還要承受那些粗鄙丫鬟婆子的辱罵毆打,到最后,王氏到底是被折磨而死,她聽說王氏死的時候渾身瘦的沒二兩肉,身上的傷口化膿流著烏黑的膿水,頭發(fā)亂糟糟的,眼眶突出,酷似惡鬼。
這是曲妙凌前世的記憶,經(jīng)過輕柔的調(diào)查,曲妙凌發(fā)現(xiàn),一切好像都變了。
文弘之的發(fā)妻,竟然是他自己一點點毒死的!
他的證據(jù)處理的很干凈,上輩子的文清淺都被他騙了。
當時看著那份材料,曲妙凌的眼睛閃了閃。
這王氏也是個可憐人,她雖然妒忌文弘之的前妻,對文清淺不好,可她并沒有罪大惡極。
到最后卻被摯愛的丈夫背叛,可想而知她有多可憐。
將全部事由理順,曲妙凌下決心,幫王氏一次,至少別讓她被文清淺跟文弘之那對父女害死。
想著,曲妙凌的目光便投向坐在文清淺身邊的清麗姑娘。
文清若是王氏的親生女兒,也是文府的二小姐,長相繼承了母親的美貌,性子也不錯,在母親的悉心教導下,她溫婉大方,心地善良,對誰都是一張笑臉。
這時候,陸陸續(xù)續(xù)的幾家女兒也都到了,就落座在這桌。
曲妙凌的位置跟文清若很近。
“文二小姐,失敬?!?br/>
在這桌上,全都是別人跟曲妙凌答話,她主動倒是第一次。眾人紛紛驚訝。
然后讓她們更驚訝的是,曲妙凌居然對身邊的姑娘道:‘勞煩這位小姐,可否調(diào)換一下座位?!?br/>
那姑娘傻呆呆的跟曲妙凌換了座,然后就看著曲妙凌跟文清若相談甚歡。
倆人從詩詞歌賦聊到人生哲學,又從雞毛蒜皮聊到閨閣之事,可以說是知己相見,每個字都投機。
看著這倆人說說笑笑好不快哉,文清淺心里不痛快了。
而她這神情容色落在旁人的眼中,變成了她嫉妒。
竊竊私語的聲音又大了起來。
“我看文清淺跟郡主的關(guān)系好像不太妙?。 ?br/>
“今天她倆穿了一身同色的衣服,一看就是互相看不順眼!”
“可我怎么記得上回有人跟文清淺見面,還說她在侯府過得可好了,出穿用度都跟郡主一個水平?”
“裝樣子的吧,若是武德候真對她視如己出?那郡主又怎會對她那樣冷漠,還不理會她,只跟文二小姐說話?!?br/>
眾人紛紛覺得自己真相了。
文清淺咬牙看著自己的妹妹,那張臉也沒比自己好看在哪兒,怎么就讓曲妙凌看上了呢?難道說她跟曲妙凌天生八字不合?
文清淺越是想越覺得自己猜對了,這曲妙凌跟她就是不對付,從第一眼看見她開始,她對曲妙凌就有著一種莫名的敵意,那份嫉妒她習慣性的掩藏在心底,但是在對方出風頭的時候,那嫉妒就會跳出來揮舞手臂。
讓她發(fā)現(xiàn)它的存在。
文清淺咬緊牙關(guān),她努力把自己的視線定在臺上的戲曲上。
可耳邊的議論跟二人的說笑聲卻不聽話的往耳朵里灌。
就在文清淺即將忍不住的時候,門外忽然傳來嘈雜的聲音,男賓客那邊很是吵鬧,文清淺看見他爹站起來,快步往門口趕,好像什么大人物來了。
會是誰呢?
所有人都在心底猜測。
終于,那人進來了,最先邁進來的是一小塊兒裙裾,淡藍色的,是個女人!
眾人驚詫!
但馬上,那女人的臉出現(xiàn)!
竟然是皇帝的親妹妹,惠鴻公主。
曲妙凌也驚了,她怎么來了?
文弘之極其謙恭,幾乎看不出討好的神色。
但他落后半步于慧鴻公主,全程伸出一只手給公主開路,這樣的做派,足以表明他對公主的重視。
也是,這可是皇上唯一的親妹妹,誰敢不重視?
不過曲妙凌的心思卻不是落在這里,她總覺得有些奇怪,為什么慧鴻公主會來,文弘之不就是個小編纂嗎?
難道他還有什么東西是她還沒挖出來的?
曲妙凌心中疑惑,但還是走過去給公主行禮,按照輩分,她該叫一聲“姨母”。
慧鴻公主微微點頭,然后便在文弘之的引領(lǐng)下落座。
她看著公主的背影,又看見那單獨出來的一張桌子,曲妙凌明白了,感情這文弘之早就知道公主會來?
曲妙凌的母親雖然也是郡主,跟慧鴻公主是一個輩分的,但她自小沒在宮中長大,進宮的次數(shù)也不多,除了去見皇上,再無其他。
因而她跟慧鴻公主十分生分,勉強算是點頭之交。
公主落座下,其余人才敢坐下。
宴會正式開始,文弘之特意讓慧鴻公主先講話,可公主表情淡淡,一臉的公事公辦,文弘之也不尷尬,引經(jīng)據(jù)典又不失詼諧,很快便把全場的情緒調(diào)動起來。
坐在臺子上的老爺子也是眉開眼笑,顯然對這精彩的開場白非常滿意。
“清若,你可知慧鴻公主為何回來?”經(jīng)過剛才和諧的談話,兩個姑娘間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拉得非常近,以名字互稱。
“妙凌,我也不知道,我爹沒說過,可能我娘會知道一些吧?!蔽那迦羲伎级艘粫海q豫道。
曲妙凌點點頭,她可不覺得文弘之會把這樣的事告訴王氏。
但是,她現(xiàn)在沒有證據(jù),也不能對文清若說什么。
倆人專心看戲,很快,戲結(jié)束了,太子也撤了下去,開始今日壽宴的重要一項,賞園。
別看文家的院子不大,但雕琢的卻很是精巧,連盆花都細細修剪的精妙。
讓人看著嘆為觀止。
文弘之被同僚夸著,眼眉因為笑容顯得松散。嘴角邊的兩個大括弧就沒消失過。
這時候,王氏走過來把文清若叫走,曲妙凌不甚在意的搖搖手,便去專心賞花。
“娘,怎么了?”
“我剛才看你跟郡主的關(guān)系不錯?”
“是啊,郡主人挺好的,我跟她有很多話可說?!蔽那迦粽J真道。
“那便好,那個文清淺在侯府借助那么久,也不知道籠絡(luò)了多少人的心,你能跟郡主交好那最好不過,一定要小心經(jīng)營關(guān)系,知道嗎?”
“娘,哪有那么多彎彎繞繞,郡主人美心善,跟我說話也投機,我會認真對待我們的關(guān)系的?!蔽那迦粽f完便回到曲妙凌身邊。
“郡主,我們一起去賞園?”
曲妙凌應了一聲,便跟文清若一起走了。
倆人身后,王氏看著自己不開竅的女兒,嘆了口氣,隨即她就看到曲妙凌朝她看了一眼,那眼神里似乎帶著親近的意味。
王氏一驚,險些變了臉色。
還沒待她細細觀察曲妙凌的神情,對方便扭身跟清若說話了。
王氏哪還顧得上嘆氣,她面上忍不住浮現(xiàn)出喜意,看來這郡主是有意要跟他們示好了。
王氏喜不自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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