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四爺已經深諳與康熙爺的相處之道。
    在皇阿瑪面前，能干可以，但是絕對不能完美。
    太子爺以前，就是太完美了。
    蘇培盛應了一聲，就叫人去拿來了。
    四爺帶著蘇培盛，懷里揣著那禮單，就施施然的進宮去了。
    康熙爺喝了藥之后，寧神醫上前：“這藥，皇上喝了感覺如何？”
    “嗯，最近疼痛減輕了不少。腿也有勁兒了。朕覺得精神很好。”夜里都能叫去年進宮的小答應們伺候好幾次了呢。當然是好了。
    “草民這就安心了，皇上只需再喝十日，就該換一種了，藥量輕一些，皇上的身子逐漸康復，就不能一直喝藥了。偶爾吃個藥丸子就是了。”寧神醫賠笑，一副老懷安慰的樣子。
    這話，康熙爺自然愛聽，湯藥不離口了三年多了，他當然不愛喝藥了。
    寧神醫低頭，掩住眼里的諷刺。
    他活著的時候，康熙爺自然是要喝藥的，等他死了么……呵呵。
    喝藥還有什么用？
    四爺來的時候，寧神醫正好出去。
    見是四爺來了，忙請安：“草民給四王爺請安，四王爺吉祥。”
    “寧神醫請起吧。”四爺對這位寧神醫，還是很客氣的。
    “草民不敢，四王爺請。”寧神醫腰彎的更低了。
    四爺根本看不見他的表情，便也就笑了笑，抬步進去了。
    殿中，康熙爺見四爺來了，笑道：“老四來了，免禮，坐吧。”
    “皇阿瑪，兒臣今兒不敢坐啊，兒臣……做錯事了。”四爺往那一跪，苦著臉。
    “嗯？這是怎么了？”康熙爺愣了一下：“出什么事了？”
    “兒臣……兒臣不在府里，那噶禮往烏拉那拉氏家里送禮，指名道姓給兒臣的。這禮單太重了。”說著，就掏出禮單來。
    李德全忙上前接了，捧著遞給了康熙爺。
    康熙爺看著，四爺又道：“噶禮是皇阿瑪都罰了的人，兒臣豈敢收他的禮物？皇阿瑪還請原諒兒臣吧。”四爺繼續苦著臉。
    康熙爺看著禮單，心里倒是沒有什么波瀾。
    噶禮給皇子們送禮這件事，他不知道。可是也想得到。
    當初處置了范文珍一家，軟禁了太子。噶禮怎么可能不怕呢？
    四處送禮打點是肯定的。
    倒是老四，太小心了些。
    不過，康熙爺雖然這么覺得，但是對于四爺這種凡事不瞞著，倒是很滿意的。
    “起來吧，這些事也值得你一跪？噶禮送你一些禮物也說得過去，送了就送了，你收著便是了。”康熙爺擺手。
    四爺起身，站在原地：“原本是收了也不怕的，可是噶禮……他犯了錯，皇阿瑪是打了他罰了他的，兒臣再收他的禮，就有些……燙手。皇阿瑪罰過的人，兒臣自然不敢包庇。”
    “你呀你呀，哪都好，上了戰場也是勇猛無敵的。竟是這些小事上計較。”康熙爺失笑。
    “兒臣……兒臣許多事上都不懂，皇阿瑪還得教。兒臣膽子不大，但是也愛銀子愛好東西，只是這東西也分能不能拿。要是那些個做錯事的臣子都給兒臣送禮，那兒臣收了不是對不住皇阿瑪了？”四爺笑的很是尷尬靦腆。
    一副皇阿瑪給兒臣什么，兒臣才要什么的樣子。
    叫如今神經敏感脆弱的康熙爺很是受用！
    “好啦好啦！你這孩子！這些就安心收了，皇阿瑪知道了。下個月，皇阿瑪去南邊，你也去吧。”康熙爺笑道。
    “是，多謝皇阿瑪！兒臣也想去呢！皇阿瑪對兒臣真是好。”四爺驚喜道。
    康熙爺瞧著，更高興了：“好啦，既然來了，陪阿瑪下棋。”
    這會子，皇阿瑪成了阿瑪，可見是高興的。
    四爺忙應了。
    四爺陪著皇上下棋，又陪著皇上吃了午膳，這才告退出宮。
    回府之后，又看那個禮單。
    這才道：“這四時屏風給福晉，白玉雙耳的香爐給李氏送去。送一套點翠首飾給紐祜祿氏。這一套景泰藍的陶里小手爐就給葉氏送去吧。”
    蘇培盛應了一聲，就拿著禮單出去準備了。
    嘖！
    這屏風是個大件兒，白玉雙耳香爐也是貴重東西，可這點翠首飾就不算稀罕了。不過么，這一套十二個繪制的都是各色花卉的景泰藍小手爐可是好東西。
    瞧著是不如前頭貴重了，但是實際上是最好的。
    最精致的，主子爺這心啊，偏到家了呢。
    當然了，對外，就只是給了錦玉閣手爐么。
    至于是什么材質，幾個，那可不能說。
    四爺更衣之后，在前院里考了二阿哥的學問，倒是還滿意。
    又叫大格格背了一段書，這才往后頭去了。
    大格格從東小門出，就見四爺雖然與她走了一道門，卻是要往西邊去的。
    屈膝：“女兒送阿瑪。”
    “回去吧，阿瑪先走了。”四爺笑了笑。
    大格格就應了，看著四爺走了之后，才轉身往回走。
    “葉姑娘有那么好？”大格格輕聲問。
    “格格……”芳草小聲叫：“這些話可不能說的。”
    “這不是就你我么，我就是……好奇。過去，明明阿瑪也是最常來額娘這里的呀。如今……”如今，額娘真是瘦盡燈花又一宵……也是見不著阿瑪的。
    芳草心里想著，得寵失寵不都是平常事么？又想著，那葉氏長得實在是……
    主子爺是男人，怎么會不喜歡呢？
    可是這話也不能說啊。
    “李主子是側福晉，何苦比較這些呢？您是尊貴的主子，您也不必與她計較的。”芳草更怕的，是大格格與葉姑娘對上。
    要是對上了，就算是贏了也是輸了。
    什么都逃不過一個孝道啊。要是她欺負了葉氏，那主子爺那里可怎么交代呢？
    “你說那么多做什么呢？我就是問問，葉氏……真的很叫阿瑪喜歡么？阿瑪……男人……究竟喜歡什么樣的？”九歲的大格格，開始想這樣的問題了。
    “格格……這……葉姑娘長得確實好啊。”芳草遲疑道。
    “嗯，長得好。”大格格一邊走，一邊輕輕呢喃：“只怕是，也不只是長得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