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窟 !
他看著莫朝云不緊不慢道:“身份這種東西可能給你,也可能收回,誰也不能阻擋它的改變,我也一樣,畢竟我和魔主也不沾親帶故不是?”
莫朝云不清楚千葉想說什么,但又隱隱約約明白他在說什么,她想了想才道:“你見過魔主嗎?我是說本人?”
千葉低頭沉默,卻微微搖了搖頭,又過了片刻他才道:“如果說陸機是個影子,那么魔主就是隱在影子后面的人。
見莫朝云不解地望著他,他才又道:“不覺得這樣做很聰明嗎?因為影子太亮眼,大家都在關注影子,你說誰還會去關注影子背后站的究竟是什么人呢?”
“你也沒有見過陸機?”
千葉似乎覺得有些好笑,“我一生中大半的時光都在魔窟,可是卻從未見過這位大名鼎鼎的隱魔尊。陸機是所有人的目標,那些有關他的傳說和事跡,魔窟中任何一個人都能如數家珍隨口道來。他如果是你身邊的人,你還知道該怎么打敗他,但如果他是個永遠可望而不可及的人,那么打敗他就將成為你一生的桎梏,因為久而久之你會漸漸懷疑自己,這根本做不到,因為他是個神啊,是個只能成為榜樣的傳說。”
莫朝云聽出端倪,剛剛千葉就在提陸機曾經的機關樓最高,現在他的高塔才是最高,所以說他的目標是打敗陸機?的確,像他如今的身份已經高得不能再高了,擋在他面前的也只剩下那個眾人敬畏如神的陸機。千葉想要打敗陸機,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更何況他原本就是如此心高氣傲的人,總被人壓在頭上,必是不能容忍的。
這番理解合情合理,莫朝云也覺得應該毫無破綻,可不知為何她總覺得千葉并不是在意這種事的人。其實可笑,他究竟是什么樣的人,她真的能猜透嗎?既然她根本猜不透,這樣的想法又從何而來呢?
她兀自糾結,卻聽千葉問道:“你說一個人從不露面,是什么原因呢?”
莫朝云皺眉想了想,“行動不方便。”
見千葉睨了她一眼,便匆忙解釋道:“我說真的!比如你坐輪椅,你還會天天想著出門嗎?因為你會怕那些不知真相的人嘲笑你殘疾!所以因為殘疾或者行動不便,就可能會不露面或者減少露面啊,這點我覺得沒錯啊。”
千葉沉默片刻,點點頭,“姑且算你說的有理,還有其他原因嗎?”
莫朝云受到鼓勵,又開始繼續琢磨,“還有可能是因為身份,比如某人有兩個身份,第一個身份和第二個身份是不能同時存在的,所以為了避免在第一個身份時無意中暴露了自己第二個身份,那么第二個身份從不在眾人面前出現,不就可以了?”
見千葉聽完了但笑不語,莫朝云有些不服氣,“喂,我是認真的!你想啊,如果陸機還有另外一個身份,而那個身份是必須隨時候命的,那他還敢隨意玩消失嗎?他為了保證那個身份不消失,那就只能犧牲魔窟里這一個了。”
“忘了告訴你,陸機修習的和我是同一種內功,也就是天人訣,這門內功不敢說獨步天下,但至少練功的人肯定不能是殘廢,所以坐著輪椅、行動不便這種可能幾乎沒有。至于你說的身份轉換,其實可以很簡單。”千葉展開右手,做了一個摘下又戴上的動作,“忘了嗎?信使就是如此,他不想旁人知曉他的樣貌或者說真正的身份,所以他戴了面具,掩蓋了自己真正的聲音,即使以后迎面碰到,你也根本沒可能認出他來。”
莫朝云聽完千葉的話,似乎有些想反駁,但是半晌也沒說出什么來。
“面具后的人是他或者不是他,這都不重要,因為從來沒人知道他是誰。只要他出現就好,哪怕面具后的人不是他。”千葉看著莫朝云道:“忘了嗎?我問的是一個人為何從不露面?”
這回莫朝云真的是回答不出,她不服道:“那你說,陸機為什么從不露面?”
千葉奇道:“我何時說了我是問陸機?”
“得了吧,都要酸得起泡泡了,還說不是問陸機。你明明就是在意陸機的存在,還不承認。”
千葉無可無不可道:“好,我酸的起泡了,我很在意陸機。”
莫朝云見千葉又重新扭回身,撐在石欄上,忍不住道:“你還沒說呢!陸機為什么從不露面?”
“死了。”
千葉這句話,驚得莫朝云差點一個趔趄,她晃神后道:“你就算嫉妒他,也不用咒他死啊。”
千葉冷哼一聲,“這世上的事果然如此,誰都不會相信神也是會死的。”
“什么意思?”
“陸機實在太好了,好到將所有人狠狠甩在身后,讓有些人一輩子都望塵莫及。大家提起他只有敬畏和佩服,所以這樣的人怎么會死呢?”千葉冷冷一笑,“天人訣修到了最高層,機關術操縱如神,他做的每一個決定都令人贊嘆,多么精準無誤,仿佛剔除了人性軟弱后的機關一樣,招招致命。這樣的人如果一直存在,你覺得如何?”
莫朝云靜思了半晌,只說了四個字,“令人畏懼。”
千葉勾唇一笑,“這就夠了。”
莫朝云恍然,“你是說,陸機只是假的?是魔主打出來的幌子?”
千葉挑眉:“我可沒說過。”
莫朝云卻不理他,繼續道:“為什么?”問完后眼神又在千葉身上定住,“為了威懾你?”
千葉看著莫朝云不說話。
“天人訣的最高層真的有那么厲害嗎?”
“天人訣練到最高層后,也就不能稱之為一個人了,應該叫完美的機關。因為他已經沒有任何為人的弱點,也不會因為情感的負累而判斷失誤,他總是對的,就像從不出錯的機關。”
莫朝云沉默了片刻,忽然問道:“我并不關心陸機,我只想知道,你的天人訣練到最高層了嗎?”
千葉從石欄上撐起身,慢慢逼近莫朝云,在距離她極近時,停下來。他靠得如此近,盯著她卻不說話。他呼出的氣息暖融,緩緩撲在她的臉上,令她心頭躁動又緊張。
“這事兒連魔主都在猜,你認為我會告訴你嗎?”
他的神情倨傲,帶著一種無形的疏離。若是從前,她一定瞬間就被他激得打了退堂鼓,可如今她只是盯著他的唇漸漸出神。她一定是被他蠱惑了,才會如此沖動,完全不考慮后果。
“你那日親了我,事先沒有問過我是否愿意,事后也沒有對我道歉或者表白。”
莫朝云突如其來的話,令千葉動作微微頓住。就在同一刻,莫朝云纏上了他的脖子,湊上了自己的唇。這顯然不會只是一個蜻蜓點水的吻,莫朝云不想像千葉那次一樣,文戲收場。她賭上了自己的自尊心,所以想要的自然多得多。
他為人看起來鋒利,唇卻軟得很,細膩柔暖,令人著迷。他并沒有推開她,而她貪戀這份令她心焦的繾綣,也不想與他分開。
心跳得很亂,呼吸很沉,好像行將暈厥。明明是她先開始的,可最先潰不成軍的也是她。話本子中的動人依然難覓,因為她緊張到不知所措,越吻分寸越亂。
他的手終于攏住了她的肩頭,卻是將她推開。他的聲音比平時低啞一些,但并不見慌亂,“所以這是要將那日丟掉的吻,討補回來嗎?”
莫朝云的聲音有些抖,但是語氣卻肯定,“你沒有修煉到最高層,對不對?”
千葉緩緩退后兩步,仿佛什么都沒發生過一般從容,“好,我們兩清了。上次是我冒失在先,這次就當還給你。”
莫朝云深吸了一口氣,當做給自己勇氣的鼓勵,“我不相信,你一點也不喜歡我。”
“人總是固執己見,而且只愿意相信自己想要去相信的東西。”說到這里,千葉直直看著莫朝云,“就像你對霍西云一樣,即使你是如此兇險,僥幸才能活下來,卻還對他不肯死心,因為在你心里根本不想去相信,他會下令殺你,不是嗎?”
“郡王他一定是出了事情,我肯定他一定有苦衷的,因為……”
千葉卻打斷她,“瞧,我說的難道不對嗎?被人操控的傀儡永遠都不會意識到,自己從頭到尾原來都只是個傀儡。”
莫朝云氣道:“我明明在說我們的事情,你干嘛又扯郡王出來!”見千葉走到石欄邊似乎就要縱身而下,莫朝云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你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不許走!”
“我說的話你又不想聽,明顯話不投機,既如此我們還是走吧,時辰不早了,該上路了。”
“你今夜帶我來高塔難道只是為了和我吵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