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窟 !
莫朝云愣住,這是什么意思?
卻聽千葉對莫熏道:“你想知道也行,不過我現(xiàn)在身在險境,沒時間和你長篇大論說廢話。你想成為魔尊不太可能,但是如果想做我的戰(zhàn)仆,我可以考慮,畢竟很久沒有遇到像你這么有野心的人了。”見莫熏不說話,千葉又道:“你該明白自己的處境,你現(xiàn)在犯的是死罪,而南毗門只能躲一時,卻救不了你一世,該怎么選你可要想清楚。”
莫朝云聽得十分郁悶,剛剛才認了她做戰(zhàn)仆不是嗎?現(xiàn)在又要換人是什么意思?難道千葉也覺得比較聰明的莫熏更適合成為他的戰(zhàn)仆不成?還當(dāng)著她的面說,實在太過分了!
莫熏的眸子冷冷地轉(zhuǎn)了轉(zhuǎn),忽然道:“千葉大人這話一點誠意都沒有,從剛剛開始千葉大人就一直死死拽著莫朝云不松手,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嗎?這透明臺子很快就要承受不住兩個人的重量而徹底碎裂,千葉大人你如今還冒著如此大的風(fēng)險救她,顯然就是不會放棄莫朝云的意思,她在就是隱患,不論她是因為什么而得到了千葉大人如此的在意和維護,但我們都是一樣的人,這是場交易,怎么也要拿出點誠意來吧?目前千葉大人是置身險境,才會對我誘之以利,一旦你脫困,我萬萬不是你的對手,而且我和莫朝云如此的深仇大恨,她也不會放過我,既如此千葉大人就證明一下,是真心想要收我為戰(zhàn)仆,而不是一句笑談吧。”
千葉冷笑道:“說了半天,不過是讓我收回萬韌絲,讓莫朝云掉入無底深淵罷了。”
“千葉大人舍不得?”
千葉冷冷道:“如你所言,我再和她糾纏下去,只會和她一起去死而已。這世上從不會有任何人的性命比自己的命來得重要,這句話我也同樣深以為然。”
他話音剛落,就聽莫朝云一聲驚呼,懸在空中的身體一陣晃動,她出口的話也帶上了顫抖,“千葉,你真的要放棄我了?你明明已經(jīng)收了我做戰(zhàn)仆,你出爾反爾,你不要臉……”
千葉涼薄道:“我聽莫熏說了許久,也覺得你這樣的人和我實在不是一路人,日后恐怕要被你連累許多,不如你就留在南毗門吧,這樣回去我對信使也算有了交待,即使他心中不悅,我也不算拂逆了主上的好意,豈不兩全其美?”
莫朝云怒道:“原來你從未真心想要收我為戰(zhàn)仆!你帶我來南毗門,不過是想找個由頭將我殺掉而已,對不對?”
“是,你又能如何?”說話間,萬韌絲又松了一大截,莫朝云已是搖搖欲墜,可千葉忽然收手,“莫熏,你冷眼旁觀,一份力也不出,還想白撿一個戰(zhàn)仆的身份嗎?”
莫熏旁觀正高興,聞言愣了愣,“我在這里沒有出手偷襲,千葉大人還不滿意嗎?”
千葉冷笑:“你活得不耐煩才會出手偷襲,你會那么蠢,不自量力對我出手?你一直不動,不過是坐等時間耗去而已。如果最終是我一人脫困,我剛剛的提議就此作廢,我會手刃你后,帶著你的的頭顱,回去復(fù)命。”
莫熏聞言心里有些發(fā)虛,但面上極力鎮(zhèn)定道:“那千葉大人的意思是?”
“我和莫朝云制衡已久,一旦我松手舍棄莫朝云,透明高臺必定受到?jīng)_擊,到時候不僅僅是碎裂,恐怕會直接斷掉。你不如走近一些,我松開莫朝云的同時,你伸手拉我回來。只要我平安脫險,戰(zhàn)仆的位置就是你的。”
莫熏聞言有些猶豫,這樣的風(fēng)險實在太大了,一旦千葉翻臉,那她不是性命危矣?但此刻對千葉出手,她并無任何把握,她雖然說的話托大,但對于千葉這個人的心思還是一點也摸不透,她不知道他的底線在哪里。如果她此刻背后偷襲,而他真的舍棄了莫朝云,未必不能化險為夷,到那時她何止死得很慘,肯定是死無葬身之地,還不如趁著眼前的機會,和千葉和局,畢竟從一開始,她所算計的人從來也不是千葉,還有回轉(zhuǎn)的余地……
“富貴險中求,你既然口稱與我是一樣的人,想必對于高風(fēng)險才有高回報這句話深以為然吧?”千葉冷酷道:“戰(zhàn)仆這個位置是許多人夢寐以求的,它能讓你擺脫十九院的殘酷殺戮,在魔窟里不必再日日算計自己的生死,怎么樣?考慮得如何了?”
威脅伴隨著誘惑,莫朝云看著千葉仿佛一條毒蛇,吐著信子,不斷將莫熏纏緊。或許到了這一刻,她才終于體察出了這個男人的可怕之處。他從頭到尾都是一副圍觀者的淡然表情,即使這出重頭戲由他一手主導(dǎo),他仿佛也不曾入戲半分,以一種超然的冷酷,誘惑逼迫著他所有的對手。他的目的如此明顯,但很遺憾,沒人能夠冷靜下來,不被他所蠱惑。這就是他所說的誰也贏不了的人性嗎?
果然,莫熏終于還是開口了,“好,千葉大人,我就信你這一回,就賭上這一把。”
莫朝云看著莫熏一步一步謹慎小心地靠近透明臺子,她心中忽然升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悲涼之感,她眼帶憂傷望著莫熏。從莫熏的角度看過去,隨時都會掉落深淵的莫朝云著實有幾分可憐,于是她帶著勝利者的優(yōu)越感,偽善地開口道:“你也不要怪我,要怪就怪這魔窟好了,這吃人的規(guī)矩就是如此,不害人就會活不下去。你死后也不要怪我,只愿你以后別再如此天真,輕信他人。”
“我很天真,輕信他人?”莫朝云喃喃道,“莫熏,從你我相識以來,你對我說過的每一句話,真的沒有一句是發(fā)自肺腑嗎?真的一句都沒有嗎?”
莫熏愣了愣,隨即又冷笑道:“真真假假,死到臨頭又有什么重要?你非要問個明白的話,我只能說至少那些活下去的道理都是真心的,這個魔窟就是踏著別人的尸骨,自己拼命活下去的地方,事到如今你會覺得我說錯了嗎?”
莫朝云失望地垂下頭,“原來到了這一步,你心心念念記掛的只是這句話而已。看來我們真的不是同路人,因為我一直記得的是那夜飯?zhí)脷w來,你帶著一手碎傷對我說‘你還沒有經(jīng)歷過月底的比試,所以我想我們不如趁早試試可不可以成為伙伴。’這真是無比令人動心的一句話,不是嗎?當(dāng)然,你或許只會覺得我蠢……”伙伴兩個字勾起了莫朝云曾經(jīng)的記憶,悲傷忽然迎面涌來,于是始終盤旋在眼眶深處的熱淚終于還是流淌了下來。
莫熏驀地側(cè)過頭去,語氣有種突兀的不耐煩,“千葉大人,你還不動手,要等何時?這高臺恐怕堅持不了多久了!”
千葉語氣涼涼道:“這不是等你們敘舊,說完彼此最后想說的話嗎?反正人總要死的,最后道個別而已,不急這么一會兒。”
莫熏冷冷道:“我和她沒有什么話好說。”
千葉低頭看了眼莫朝云悲傷的表情,“想來你也沒話再對她說了吧。”
莫朝云似乎沉浸在悲傷中,并無任何反應(yīng),于是千葉道:“莫熏,你聽好,我松開莫朝云的同時,你要伸手拉住我,有時候人的命運轉(zhuǎn)變就在這千鈞一發(fā)的功夫,你可別出岔子。”
“只要千葉大人不反悔,我定也不反悔!”
莫熏的話音剛落,卻感覺一股勁風(fēng)掃過頭頂,莫熏詫異低頭,早已不見了莫朝云的身影。她吃了一驚,下一瞬則見透明的臺子齊齊斷裂,而千葉腳尖在下墜的斷臺子面上一點,同時抖手,緊接著就有一個冰涼的東西卷住了莫熏的手腕。
因為冰涼刺骨,被莫名東西卷住的手腕竟然一陣難言的疼痛,仿佛有什么東西借著這股涼意,鉆入了她的身體里一樣。
莫熏的身體被這看不到卻摸得著的東西一路拉扯著,向透明臺子斷裂后余下的斷壁邊緣滑去,沒柰何莫熏只能忍住手臂的痛楚,用另一只手運功灌力將秋水劍插入腳下的堅石之中,以阻擋這股無窮無盡的撕扯之力。
千葉則在這種制衡的拉鋸下,在空懸的崖壁上幾個點縱,輕而易舉就翻上了斷壁,同時手腕翻轉(zhuǎn),似乎將什么東西放了出去。他的身法快得出奇,沒見他怎么動作,已經(jīng)穩(wěn)穩(wěn)站定在莫熏身后,隨后忽然冷笑起來。
“這到底是什么鬼東西!”莫熏終于忍不了那種在她身體里不斷肆虐的痛楚,驚駭莫名地瞪著手腕處,那里憑空出現(xiàn)了一個血洞,正有汩汩的鮮血不斷涌淌出來,而原本匯聚在手腕處的冰寒之感竟然也隱隱約約有向手臂深處蔓延的趨勢,甚至隨著那股冰寒感的移動,之前那股仿佛血脈被凍住的錐痛感也相隨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