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鐵意的效率很高，符珠用完午飯后，就如愿得到了一柄青竹劍。</br> 竹子是葉鐵意親自去后山挑選的，劍柄處磨得光滑平整，一點也不會刺手。</br> 即使是這么一把簡單的竹劍，葉鐵意也打磨得很認真，劍柄處刻了雕花，男人原本還想掛個姑娘家喜歡的劍穗子，被符珠拒絕了。</br> 她不喜歡劍上有太多花里胡哨的東西。</br> 她的劍，也從來不掛這些。</br> 葉鐵意似乎有些失落，不過還是尊重了少女的意愿。</br> 臨近夜幕前的陽光溫和，照在少女身上，愈顯柔和。</br> 符珠握著青竹劍，隨意舞了兩下，適應手感，隨后開始練劍。</br> 劍法招式都熟記于心，只不過揮出的劍軟綿綿的，沒半點往日風采。</br> 她的身體太弱了。</br> 不到半個時辰，就有些肌無力，額頭的汗水還止不住的往外冒。</br> “好！舞得好！”葉鐵意拍手稱贊，完完全全是發自內心的喝彩。</br> 檐下繡香囊的劉月薔抬起頭，眉眼含笑，語氣溫柔，“沒想到珠珠在劍道上，還能有如此天賦。”</br> 少女有些報顏。</br> 她現在這個劍法，實在是沒眼看。</br> 葉鐵意端了大碗清水給符珠，“練劍累了吧，先歇會兒，喝口水。”</br> “瞧你都練得滿頭大汗了。”</br> 符珠禮貌的道了謝，甘甜的水順著喉嚨沉入肺腑，恰如久旱逢甘霖，一種舒適感充斥全身，先前的熱意都霎時退盡。</br> “葉叔叔？你在家嗎？”木門外，傳來少年清冽的聲音，“我來取劍來了。”</br> 符珠接過水碗，軟聲軟語道，“阿爹先去忙吧。”小口抿著剩下的水，走到一旁樹蔭下站著，眸光一眨不眨，看向拴上的房門。</br> 她來到這里后，還沒見過外人。心中自然會有點好奇。</br> 木門大開，從外走進來個天青色華衣的少年。</br> 少年十五六歲的模樣，已經到了葉鐵意耳邊的高度，一邁進院子里，眼睛不敢亂瞟，只朝著男人重復了一遍來意，“葉叔叔，我來取劍。”</br> 葉鐵意拍了拍少年肩頭，看起來十分熟稔了，他笑著開口，“一把劍而已，叔趕明去鎮上順便給你送去就是，干嘛還大老遠跑這一趟？”</br> 說著側開了身子，扭頭朝符珠說道：“珠珠，招呼一下蘇昔，阿爹去給他取劍。”</br> 猛地被點名的少女，面上浮起淺笑，頷首應道：“好的。”</br> 不過身子卻是半點沒動的，也沒有要開口和名叫蘇昔的少年說話的意思。</br> 兩人就這樣一動不動，一言不發。</br> 符珠沒有半點不自在，慵懶躺在搖椅上，懷中抱著青竹劍，頗有種偷得浮生半日閑的意味。</br> 倒是蘇昔有些尷尬，他囁動嘴角，想說些什么，緩解下這奇怪的氣氛，卻無從開口，直到眸光瞥到少女懷中的竹劍，</br> “這柄竹劍是葉叔叔給你做的嗎？”像是打開了話匣子，蘇昔的話多了起來，“我最開始練劍的時候，用的也是竹劍，不過沒有你的這把竹劍好看。”</br> 他的眸光里有羨艷，符珠想起葉鐵意囑咐自己照顧他，她也不能讓少年就這樣唱獨角戲，于是回道：“是的。”</br> 是葉鐵意給她做的青竹劍。</br> 不過她最初練劍的時候，用的可不是竹劍。</br> 蘇昔毫不在意少女的冷淡，好奇問道：“葉叔叔鑄劍的技術這么高超，你怎么不讓他幫你鑄造一柄真正的劍呢？”</br> 這把青竹劍雖然漂亮，但在蘇昔看來，并不是真正的劍器，最多算是玩具。</br> 符珠輕輕嘆了口氣，“誰讓那些劍，我都拿不動呢。”語氣里倒沒什么傷心失落的。</br> 蘇昔下意識看了眼少女纖細的手腕，想到了扶風的楊柳，清姿弱弱。</br> 連風都經受不住，拿不動劍，便沒什么稀奇的了。</br> 不過少女好像真的很喜歡學劍，一直念念不舍的撫著青竹劍。</br> 蘇昔不愿打擊她的信心，鼓勵說道：“你要是真心想學劍的話，一定不要放棄。”</br> 符珠微微一愣，旋即露出一個明媚的淺笑，如明珠生澤，看得人心神馳往，心向往之。</br>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給她說，不要放棄練劍。赤誠之心，一覽無余。</br> 蘇昔不自在的別過臉去，耳根子漸漸浮起一抹輕紅。少年想不明白，這股莫名的悸動是什么。</br> 絕非年少慕艾，他好像在少女身上看見了，一顆純粹無畏的劍心。</br> 鮮明得他傾其一生，都想去追尋。</br> 符珠沒覺得少年的話好笑，她掀了掀眼簾，語調認真的回復，“不會的。”</br> 她又補充說：“不會放棄劍道。”</br> 就算是現在這樣，沒有靈力，舉不動劍，也從未有過放棄劍道的念頭。</br> 符珠抬起眼睛看著天，忽而勾了勾唇。</br> 她應該是明白了。</br> 十層以前的問劍塔，練劍，十層以后的問劍塔，修心。</br> 蘇昔不知道少女的心情怎么忽然就變得更明媚了，不過見她神采奕奕，也跟著高興。</br> 也許是他說的話鼓勵到她了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