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川和駱媚兒回去復命，婢女福了福身，語氣溫柔，“小姐這會兒還有事，兩位大人稍等片刻。”</br> 屋內，冰冷的聲音響起，“你是說，她們上第十層了？”</br> 輕紗卷動，露出美人姣好的玉顏，繡有神弓射日的屏風，卻將此番風景盡數攔下。</br> 其實沒有這扇屏風，也沒人得以窺見剛剛那驚鴻一現。因為屏風外跪著的人，頭垂得極低，冷汗打在手背上，毫無發覺。</br> 但他不敢不回話，“據問劍塔傳來的消息，確實如此。”</br> 玉扶光胸膛起伏，只覺得被那一劍貫穿的地方，又開始隱隱作痛。</br> 她絞緊了手邊紫衣一角，冷呵了一聲，眉眼冷若冰霜。</br> 四十三天。</br> 從未有人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去到第十層。</br> 玉扶光心底，竟然升起了一股令人懊惱的嫉妒。她支撐著坐了起來，如上好羊脂玉般細膩的手，理了理被壓皺的衣裳，緩慢吐納氣息，內心漸漸恢復平靜。</br> 能過了幻海浮塵，去到十二層的玉扶光，心境自然不會如此淺薄。</br> “讓問劍塔內的人都撤了吧。”玉扶光悠悠說道，眸光透過屏風，看向門外。</br> 那人心下一松，恭敬應了聲“是”，退出門內，只是心中覺得奇怪，大小姐今日怎么這么好說話？居然沒有動怒。</br> 因為想著事情，也沒看見門外的墨川和駱媚兒兩人，徑直往問劍塔去了。</br> 墨川盯著遠去之人的背影，有略微的晃神，還是婢女提醒道：“這位大人，切莫讓小姐久等了。”</br> “多謝。”男子低頭道謝。</br> 駱媚兒邁進門檻，在屏風外停了下來。</br> 余光瞥見墨川才跟來，心中唾罵了兩句，要作死也別拖累她。</br> “秦瑭死了？”剛一站定，屏風內就傳來了女子平靜的詢問聲。</br> 墨川張了張嘴，還未回話，女子又道：“將他的靈根拿過來吧。”</br> 墨川只得恭敬將放置秦瑭靈根的玉盒呈上。</br> “他讓你帶什么話了？”玉扶光略微掃了一眼，便收回了視線，似乎沒多大興致。</br> 或者說興致在秦瑭讓人帶的話上面。</br> 屏風外的駱媚兒，思付著玉扶光的話，小姐好像不怎么生氣，對于秦瑭一定會讓人帶話這事，又那么平淡，好似意料之中。</br> 想到秦瑭臨死前的話，駱媚兒覺得，幸好這個燙手山芋不在自己手里。</br> 墨川頂著壓力，轉述：“秦瑭說，小姐行事不端，來日必受天譴。”</br> 一字一句，如神人擊鼓，震響心田。</br> 駱媚兒聽著，內心都忐忑不已，偷偷抬起頭來，想去窺探屏風內的場景。</br> 墨川更是渾身出了一層熱汗，浸透衣衫。</br> 玉扶光聞言，悠悠笑了起來，若無其事念道：“她玉扶光行事不端，來日必受天譴。”</br> 墨川猛然抬頭，很快又低下去，她的話竟和水牢中，秦瑭的話，如出一轍，半字不差。</br> “行了，都退下吧。”玉扶光懶懶吩咐道。</br> 如劫后余生般退出房門，駱媚兒輕呼：“你有沒有覺得小姐今日有些奇怪？”</br> 墨川走在前面，頓住腳步，“想活得長久，就別亂嚼舌根。”</br> 按照往常，駱媚兒肯定就氣惱了，但現在只是瞪了男子一眼，就閉上了嘴。</br> 她也知道，墨川的話，不無道理。</br> 婢女輕輕叩上了房門。</br> 玉扶光緩慢起身，行至擱置秦瑭靈根的玉盒子面前，蹲下身，細細端量起來。</br> 秦瑭的靈根晶瑩如玉，有兩種顏色，好似鴛鴦交頸，纏繞在一起。只不過因為離開體內太久，即使用玉盒盛放，還是有些黯淡下去，靈氣在不斷潰散。</br> 玉扶光又想起來了秦瑭的話，不由嗤笑起來，他還是一如既往的愛瞎操心。</br> 行事不端，必受天譴。是咒她呢，還是提醒她呢？</br> 玉扶光心中沒有多大波瀾，撿起靈根，往窗外丟去，一條黑狗興高采烈的將其吞食入腹。</br> ……</br> 十層小世界內。</br> 白袍少女不知怎么搞的，弄得灰頭土臉，衣服上沾了煙灰，用凈塵術也洗不掉。</br> 三青闖了禍，有些不敢看符珠，小聲道：“我下次不會了。”</br> 說完，討好似的幫少女拍衣服上的煙灰，只不過越拍，白衣上暈染的灰色就越多。</br> 三青悻悻收了手，還有些奇怪，“怎么擦不掉呢？”</br> 符珠只得換了件淺青色法衣，叮囑三青：“手沒擦干凈前，不許碰我。”</br> 小姑娘連聲點頭，跑到水邊洗手。只不過仍是徒勞無功。</br> 她就將怨氣撒在了，撿來的鳥蛋上，要不是這顆破鳥蛋，她也不會一端窩，就有煙灰撒下來，淋了符珠一身了。</br> 雖是換了一身衣裳，但臉上的殘灰也洗不凈，符珠不由又瞪了三青一眼。</br> 三青抱著鳥蛋，弱弱開口，“其實也不影響什么的。”就算現在是個大花臉，還是好看啊！</br> 又小心翼翼看了看少女，大義凜然道：“若是你實在生氣，就把這顆鳥蛋當成我，砍幾劍吧！”</br> 符珠：“……”</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