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家的壯漢把嫁妝抬走了,馮氏和徐太太倒是不愿意,但看看洪家的壯漢們,尤其是馮氏還挨了兩個耳光后,立即認清實事了。女子想立足,大舅子很重要,婆家欺負媳婦了,七八個大小舅子站出來,是打還是罵,來文的還是武的,大家拉出來練練,婆家照樣怕。
洪三老爺拉著馮二老爺,后頭洪六老爺還推搡著他,若是再慢一步,洪六老爺的拳手就直接打到他身上了。
一行人走了,圍觀群眾看的意猶未盡,雖然青陽也是常有極品出,各種熱鬧多,但像洪馮徐三家大戲,還是很少見的。
“要拜堂了”喜娘突然喊了一句。
眾人又是一愣,突然覺得喜劇又來了,是噢,只顧看著馮洪兩家的恩怨,卻是把徐家落下了,新娘子自己掀了蓋頭,與嫡母的妹妹罵了起來,就是市井之間,這樣的主也是不多見。
現在馮氏的嫁妝也沒有了,馮家里子面子全沒了,花轎和人一起進門,那這個堂是拜還是不拜呢?
徐太太關鍵時候從來不給力,此時更是如此,只是直著眼看著也不知道如何辦好。徐老爺倒是比她清楚些,但這個婚事到底是結還是不結,他一時間也沒主意。要是結了,嫁妝沒有,名聲不好,還是個潑婦,怎么看怎么吃虧。
但若是不結,為了跟馮家結親,徐家己經花了千兩銀子,家底都要掏空了。此時花轎都進門了,若是退了婚,銀子肯定沒得補,更重要的是,跟馮家結親看中的是馮氏當官的大伯,跟嫡母鬧翻了,只要不跟大伯鬧翻,徐家總是能沾上光。
就在徐老爺猶豫的功夫,馮老太太就痛哭流泣的拉住徐太太的手,道:“今天的事是馮家連累了親家,全都是馮家的錯。但小四嫁衣穿了,花轎坐了,人也己經來了,若是成不了親,親家太太不是逼她去死嗎。你就當可憐她,看在她大伯的份上,總是成了禮,給小四一條活路。”
馮四能得馮二老爺和馮老太太歡心,除了撒潑之外,腦子并不笨。一看這樣情況,立即給徐老爺和徐太太跪下了,哭著道:“求太太給我一條生路,不然我今天只能吊死在大門口了。”
徐太太心中頓時沒了主意,只是看向徐老爺,一直跟隱形人一樣的徐宣突然走了過來,道:“婚禮以后再議吧。”
馮氏立時放聲大哭,幾乎都要跪著過去抱徐宣的腿,道:“大爺,你這是逼我去死嗎,我花轎都進門了,你這時說不要我,那我今天就死在這。”
說話間,馮氏起身去拿抓彩帶,這本是新郎和新娘牽著用的,從地上撿起來,也不往大門口走,卻是沖到新房里,把彩帶甩到梁上,搬了凳子就要上吊。眾人見狀連忙都去拉住她,馮氏卻是哭喊著道:“我死也是徐家的鬼,就讓我在死在這。”
馮老太太哭的更是傷心,看向徐宣道:“大爺啊,好歹給小四一條生路,難道讓我一個老婆子此時跪下求你不成。”
說話間馮老太太就要跪下,徐宣哪敢受的她的禮,連忙閃開,徐太太也連忙著去扶她。
徐老爺看的滿腦門子的官司,他當初是如何腦抽,竟然結下這門親事。眼看著馮老太太都要哭背過去了,那邊眾人死拉著馮氏不讓她去上吊。最后只得道:“算了,拜堂吧。”
這句話出來,馮氏也不鬧著尋死了,馮老太太也不哭著要跪了。禮堂是準備好的,喜娘司儀一應齊全,喜娘把蓋頭從地上撿起來,馮氏頭發妝容早就亂了,此時也完全管不了,蓋頭一蓋,把掛在梁上的彩帶拉下來,一邊塞到馮氏手里,一邊塞到徐宣手里。
至于新郎和新娘的衣服,鬧到現在都是凌亂不堪,這時候也顧不上。鞭炮放起來,喜娘扶著新娘,司儀拉著徐宣進了禮堂。
徐宣此刻臉上哪有一絲娶媳婦的喜悅,仿佛死了爹娘一般,木然的被拉著進了禮堂。至于徐老爺和徐太太雖然在父母席上坐下來,但那表情好像是死了兒子一樣,然后跟徐宣的表情結合在一起,就是他們一家都死了。
司儀以最快的速度把拜堂程序走完,然后喜娘扶著新娘進了洞房,掀了蓋頭,喝了交杯酒,婚禮算是全部完了。
沈太太初來青陽,此時不由的感慨道:“我果然是小地方來的,這回真長見識了。”
聶二太太不由的道:“這與地方沒關系,我是青陽人士,也是頭一回見這樣的婚禮,我們都長見識了。”比較起來,徐家算是無辜的,好好的娶兒媳被搞成這樣。馮家這才是極品集中營,怪不得馮二太太二子一女了都要和離,這是真沒法過。
梁大太太也跟著點頭,梁家混黑道江湖的,自覺得很彪悍了,但跟馮家真沒辦法比。還有馮二太太,這也是個人物,果然是跑海運人家出來的女兒,就是不一般。
聶蓉蓉看到此時,神情都有點木了。眾家太太都覺得長見識了,更何況她一個小姑娘,實在是刷新了她的認識。尤其是最后徐宣拜堂時的狼狽,她甚至于忍不住想,自己真的曾經喜歡過這個人嗎,一定是哪里搞錯了吧。
她就是眼光再低,再也沒見過什么世面,也不可能去喜歡這么一個人。一定是哪里搞錯了,喜歡什么的,肯定是錯覺,必須是錯覺。
按照一般程序,拜完堂就要入席吃酒了,除了極其相熟的徐家親友外,一般性質的圍觀群眾沒一個留下的。雖然說送禮了沒吃飯有點虧,但這樣的一場熱鬧看下來真的算不上虧了,引領了青陽的最新最勁暴的八卦,順道也刷新了眾人的見識。
聶二太太牽著聶蓉蓉,又叫婆子把柳姨娘叫上,別觀圍了,該回家吃飯了。
“回見。”聶二太太笑著向沈太太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