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鄭大姐在這兒,鄭煜城就放心了,臨走的時候想再留錢,鄭春蘭就沒有收,前些天鄭煜城留下的五十塊錢還沒有花,其實村里吃用的都是自家出產的,真沒什么花錢的地方,又有鄭大姐來了就去鄭春蘭婆家鬧了一通,雖然是不高興,但是這坐月子該拿的東西也拿了,高婆子早就開始攢雞蛋了,就等著鄭春蘭坐月子,只是沒想到又是個女娃,這才什么都不管了。</br> 鄭春花可不是那好欺負的,不想伺候月子,還不想給東西,門都沒有,起碼雞蛋和孩子用的被褥墊子是都拿回來了,有了這些,鄭母再伺候的鄭春蘭能動了,也就解決了,畢竟農村的媳婦兒哪有那么嬌貴,把孩子生到地頭上的還有呢,哪里就用著真的坐滿一個月的月子了。能歇上十來天已經是不錯了。</br> 因此鄭春蘭沒再要鄭煜城的錢,就算是她仍舊十分缺錢,但是做人不是這么做的,三哥家里還有嫂子呢,生活也不富裕,因此便拒絕了,鄭春花也是,見自己弟弟這么耿直簡直不知道說什么才好,為了三妹的事情前前后后花了多錢了,弟妹能沒有意見,因此也使著眼色讓他收回去。</br> 鄭煜城知道這兩人想什么,也就順勢把錢收了,給這個錢也是怕有個萬一,但是有大姐在這兒,事情也就能解決的差不多了。升米恩斗米仇,就算是親兄妹也不是這么來的。</br> 兩人并沒有在這兒久待,見沒什么事兒,便走了,倒是鄭母有些欲言又止,總想說什么,卻被鄭大姐一把拉住了。等到鄭煜城他們走遠了,鄭大姐這才開口說道:“媽,小弟那些破爛事兒,你就別麻煩老三了,他日子也難得很。你不是沒去過縣城,就看老三住的那個地方,還沒我家廁所大,這些年老三幫襯家里也幫襯的差不多了,別太過分了。”</br> 鄭春花是家里的老大,說話一直有分量,現在鄭父已經不在了,鄭母也聽的進去大女兒的話,只是還是說道:“老四那里想翻蓋房子,既然老三有余錢,先借給老四一點兒,”只是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自己大女兒嚴厲的目光盯得不敢再說什么了。</br> 雖然是有點兒偏心老四,但是這當娘的哪個都心疼,只是老四困難,自然就向著老四一點兒,偏偏幾個孩子誰都不理解她,都覺得她偏心。</br> “媽,你也別偏心太過了,老四有手有腳怎么就難過了,想蓋房子自己蓋去,總摻和這些當哥哥的干嘛,你也別總覺得老三好欺負,以后你養老還得指望著老三呢,別看你現在偏著你老兒子,最后也指望不上。”鄭春花說道。</br> “三弟幫家里不少了,老大家蓋房子,老二家孩子生病,老四娶媳婦兒,甚至是春蘭的嫁妝,哪個不是老三湊的錢,還總說老三媳婦兒脾氣不好,換一換誰能脾氣好了。你總說老四艱難,咋不想想老三,一家子就住在那么個鴿子籠里,吃喝拉撒都是那一間屋子,怎么就想想他也不容易呢。”鄭春花說道。</br> 其實她也明白她媽的意思,老三怎么也是吃公家糧食的,旱澇保收,現在是有他這個當娘的在,說話還好使,以后這個當媽的不在了,兄弟之間肯定就不好這么開口了,老四好吃懶做,都是三十的人了還不著調,吃了上頓沒下頓,這當媽的自然就想給安頓好了,但是鄭煜城的日子也真的不好過,聽她男人說,現在好多廠子都發不出工資來了,沒準兒哪天就倒閉了,所以他是真看不上她娘可著老三用的勁頭。</br> 大女兒毫不留情面的話說的鄭母臉上訕訕的,縮在一邊不說話了,到底是自己媽,鄭春花不想說的太難聽也沒再繼續,跟鄭春蘭說起了別的事兒。</br> 卻是鄭煜城和李朝陽,倆人剛到家屬樓,就看見隔壁的大姐過來,“朝陽,來看看大姐這頭發怎么樣,新做的,最流行的呢。”李朝陽往回一看幾乎就是一個趔趄,劉大姐是他們老鄰居了,在一起住了七八年,雖然平時難免有些雞毛蒜皮的摩擦,但是還算是相處的不錯的,李朝陽有個什么也總愛跟李大姐一起,倆人算是閨蜜級別的。</br> 李朝陽之所以這么震驚純粹是因為劉大姐燙了一個爆炸頭,怎么說呢,李朝陽從二十一世紀來,什么樣奇怪的發型也算是見過了,甚至后世還有專門給自己頭發染成綠色染成白色的呢,但是劉大姐這個頭發仍然是叫她震驚了一下子。</br> 怎么說呢,劉大姐的發量很多,原本是梳著一個油光水滑的大辮子,現在剪短了,也許是現在燙頭發技術并不成熟,李朝陽也見過,幾乎就是燒燙了鐵棍,直接卷的,頭發上還有一股子糊味兒,再加上劉大姐的發量不少,燙開了說好聽點就跟一個炸開的花一般,說難聽點兒,簡直就像是一個亂七八糟的毛團子,就跟后世武俠劇里的金毛獅王差不多,偏偏她自己覺得還十分美,拉著李朝陽不住的炫耀,還想拉著李朝陽去燙一個。</br> 女人嘛,干什么事兒都喜歡扎堆,如果不是這幾天李朝陽實在是太忙,幾乎天天不在家,劉大姐找了好幾天都找不著人,肯定是拉著李朝陽一起去了。</br> “你這幾天忙什么呢,要不然就能帶你一起去了,這還是我小姑子給找的熟人,技術好的不得了,下次可沒這么幸運了,人家不一定有那功夫。”李朝陽看了一眼,她那些耀武揚威的頭發,有些不忍直視的移開了自己的眼睛。心里默默地說,我謝謝你了,多虧你沒找到我的人。</br> 只要一想到自己也頂著一頭這樣的頭發,無需自動帶入自己的臉,李朝陽都忍不住打了個冷顫,簡直是太可怕了。</br> 一直被劉大姐拉著說了好久,李朝陽再三表示了自己沒有燙頭的想法之后才被劉大姐放了回去,臨進門之前,還聽到劉大姐跟別人說話的聲音,聲音里面幾乎包含不住的得意,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燙頭在一夕之間火了起來,僅僅是一夕之間,好像多了好多私人的理發場所,不用干別的,就是燙頭發,就這幾乎都忙不過來。還別說劉大姐這樣的頭發,真的是當前最流行的,也不怪她這么得意,只是李朝陽實在是欣賞不了這種美而已。</br> 等李朝陽進來,擦了擦自己頭上的汗,見鄭煜城不住的盯著他頭發看,還打了個冷顫。李朝陽再也忍不住笑出了聲,恐怕是鄭煜城也是自己帶入了她燙個那樣的頭發的樣子,覺得接受不了吧。兩個具有超前審美的人,到了這里就成了老古董,跟不上時代的步伐了。</br> 等晚上吃了晚飯,鄭煜城留下幫自家胖小子輔導功課,李朝陽便打算抽空去李母那里一趟,至于鄭煜城輔導功課這一點,完全是不用操心的,之前他便是理工類的學霸,學歷更是讀到了博士,雖然還沒畢業,但是輔導一個剛剛上學的小孩子可以說是綽綽有余了,只是一開始還拿捏不好分寸,說的有點兒深,起碼李朝陽出門的時候隨便的看了一眼,幾乎已經可以看出自家小胖子的蚊香眼了。</br> 不知道自己回來的時候自家小胖子會不會被欺負哭了,李朝陽好笑的出了門,悠噠噠的走到李家門口,這些天一直未鄭春蘭的事情操心,現在總算是告一段落,她心里上也是松了一口氣。</br> 只是進了李家的門,便感覺氣氛有些不太對,李父李母的表情都不好,李小弟沉默的低著頭,李大嫂和李大哥臉上的表情更是不好看,兩個孩子乖乖地縮在角落里,就連大聲說話都不敢。</br> 李朝陽莫名的看了幾眼,說道;“這是怎么了?”明明今天上午那會兒還有說有笑的。</br> 李母一聽李朝陽這么說,立馬哭了起來,“我這個命怎么這么苦啊,怎么不把我和你爹這把老骨頭拿去。”</br> 李朝陽見這樣更是一頭霧水,她媽雖然脾氣急又風風火火的,但是很少玩兒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現在都開始哭上了可見事兒不小。</br> 安慰了她媽好一會兒,李朝陽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兒,卻原來是那邊顧嬸子回話了,人家對方姑娘也沒什么意見,就是問問這房子的事兒,問明白了才同意繼續處。</br> 一說起這個可不就又吵上了,家里就這么大的地方,從哪變出來一間屋子,李母有心想先讓老大家讓出房子來,但是這嘴還沒張開,就被李大嫂堵了回去,讓她讓,憑什么讓,當初分房的時候可是也把她分在內的,她給老李家生兒育女十幾年,憑什么讓她讓,沒有這么干的。再說這是房子又不是別的,現在她讓了以后怎么整,一家子住在那個連衣柜都放不下的房間里嗎。</br> 這就鬧得一家子不好看了,只要住房的問題不解決,李小弟這婚就沒法結。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