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鄭煜城還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些荒誕,但是他來到這里本來就很荒誕,尤其是見到一身是血的李朝陽,他更覺得他沒想錯,沒認錯,這就是李朝陽,跟他相伴了七八年之久的,前妻。</br> 看著李朝陽臉上輕松的微笑,鄭煜城心里略感復雜。他有多久沒看到李朝陽臉上這么輕松的笑容了,到了婚姻的末期兩個人都是相顧無言的狀態(tài),有時候就算是在一個屋子里待一天也說不了幾句話。</br> 鄭煜城話不多,而且?guī)缀跞康木Χ挤旁诹怂膶嶒炆希瑢τ谠桨l(fā)緊張的夫妻關系他有幾分手足無措,因此便更加減少了回家的次數(shù)。那時候他想著,大概等他做完這個實驗,就會好了吧。</br> 只是沒等到實驗做完,兩人的婚姻便走到了盡頭。那是他很少的在李朝陽身上看到別的情緒,她說她累了,不想再繼續(xù)下去了。鄭煜城那一刻心里有些發(fā)慌,比他的實驗即將結束,幾年辛苦即將得到結果的時候還要慌,他想說什么,卻又不知道怎么說。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李朝陽收拾東西,然后留下了簽了字的離婚協(xié)議書。</br> 理科生的思維讓他想不明白為什么,兩人之間并沒有什么問題,沒人出軌,沒有經(jīng)濟壓力,雖然他只是一個做研究的,但是這兩年成果不錯,養(yǎng)家是沒問題的,至于李朝陽,也很能干。可以說這個婚姻的結束,讓他茫然讓他無措。</br> 想不清楚的事情干脆不去想,正好他的實驗到了關鍵時刻,鄭煜城便一門心思的扎進了實驗室里。等到實驗結束,鮮花掌聲結束,所有榮譽都結束,他難得輕松的回到家,看到一室清冷,鄭煜城才感覺到了孤單。</br> 李朝陽雖然工作也很忙,但不可否認他卻是個好太太,把鄭煜城照顧的很好,不管他回來多晚,總有可口的飯菜等著,當然她也很忙,但卻盡力在做。鄭煜城打開冰箱的時候還在下面看到了包好的速凍水餃,上面還有一些小菜,只是時間過久,幾乎沒什么能吃的了。</br> 鄭煜城笨手笨腳的煮了水餃,吃了一碗夾生片湯之后,他才后知后覺的感覺到心口處的疼痛感。原來,他也會想念啊。</br> 只是還沒等他想明白到底兩人除了什么問題,鄭煜城便接到了李朝陽出事了的噩耗,他不知道是怎么樣辦完李朝陽的喪禮的,只覺得如行尸走肉一般,安慰李家年邁的父母,選墓地,辦理后事,甚至被李家父母廝打了一番,這個時候他甚至忘記了,兩人已經(jīng)離婚了的事實。</br> 鄭煜城沒想到他也有借酒消愁的一天,他一直覺得除了他的實驗所有的事情都是在浪費時間,只是這時候他的心空落落的,就算是實驗也沒法讓他忽視內(nèi)心深處的那抹痛楚。</br> 只是之后發(fā)生的事情讓他這個資深唯物主義者覺得有些匪夷所思,他竟然穿越了,竟然穿到了一個戰(zhàn)場上負傷,退下來在后方醫(yī)院養(yǎng)傷的士兵身上,而且不大不小還是個營長。這具身體受傷很重,在他醒來之前,已經(jīng)昏迷好幾天了,眾人覺得他幾乎已經(jīng)活不了了,偏偏他又醒了,只是大概誰也不知道,這個芯子已經(jīng)換了。</br> 養(yǎng)傷期間,鄭煜城一直在想到底是什么原因讓他來了這里,或許是當時磁場不對,或許是有了黑洞讓他漏了過來,這些年也不是沒人做過時空研究,只要掌握了黑洞,或許能讓人回到過去,只是鄭煜城是學農(nóng)的,他的人生導師并不是霍金,而是袁大大那樣的雜交水稻之父,因此就算是想破了腦袋他也沒辦法把這其中的奧秘想明白。</br> 這次鄭煜城的傷很重,他能撿回這條命很多人都很稀奇,他所在部隊的領導對自己手下這幾個大學生兵還是很在意,堅決不同意鄭煜城再上戰(zhàn)場,強烈要求包括鄭煜城在內(nèi)的幾個傷員撤往后方。直到這時候,鄭煜城才知道,原來原身還是個大學生,還是留學回來,因為戰(zhàn)爭爆發(fā),直接棄筆從戎的。</br> 只是這些學生兵到底比不過那些在戰(zhàn)場上多年的兵油子,雖然從軍時間也算是不短了,雖然偶爾能出些奇招但是論起打仗來還真不行,這些學生兵的傷亡可比那些兵油子大多了。</br> 現(xiàn)在讀書認字的少啊,別說這么大的傷亡,就算是死傷一個,那些個領導都心疼的睡不著覺,武器沒了再繳獲,這人沒了,從哪繳獲去。因此這次鄭煜城便被直接通知往后方撤了。團里的政委還怕這個學生兵不肯,還拿李朝陽來勸他,“小鄭啊,上前線是好事,這大后方也是很重要的嘛,還有小李,你看當初結婚三天你就直接跟著來了前線,也對不住小李的很。”說起來真是苦口婆心。</br> 政委也很無奈啊,這群學生兵是很熱血,簡直就是想那個什么,拋頭顱灑熱水,這是好事,但是也得估量一下自己的實力,打仗又不是跟人講道理的,講究一個以德服人,那真是拿命拼,就這種上去還不夠人砍瓜切菜呢。</br> 只是這次出乎他的預料,這小子倒沒跟他爭個臉紅脖子粗的,倒是很聽話的接受了他的建議。政委準備了一肚子話沒處說,只能拍著這小子的后背說道,“好好好,你這個倔驢,終于讓人順毛捋了一回。”</br> 其實哪是倔驢子變成了順毛驢,實在是鄭煜城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重,就他做實驗還行,別的,上去估計也就是送死的。原身歲數(shù)小,只是憑著一股子意氣,心里未嘗是不怕的。</br> 鄭煜城已經(jīng)是三十多歲的人,肯定不會再去逞英雄,到了這個年代,誰不想去出一份自己的力氣,只是方式不同罷了,想想之前獲了獎的研究,鄭煜城難得心里有些火熱,他要去種地,把他的實驗成果實踐出來,這樣,他能救多少人啊。打仗重要,糧食藥品也重要。</br> 因此等傷養(yǎng)的差不多了,鄭煜城便準備跟隨調(diào)回大后方的人一起后撤,撤到延城便準備開始研究。要說后勤缺什么,除了槍支彈藥,糧食真的可以說是重中之重,鄭煜城拿人頭跟上級領導保證,最少能提高一倍的糧食產(chǎn)量,后勤領導也是個膽大的,再加上最近物資壓力的確很大,索性給了鄭煜城幾十畝的試驗田,不過也說了成功了給他小子請功,失敗了就給他槍斃。</br> 之后鄭煜城跟人去采買物料,半途遇到人被襲擊,正好是李朝陽所在村里出去采買的青壯隊伍,之后鄭煜城陰差陽錯的看到了那枚戒指,懷著試試的心態(tài),鄭煜城假公濟私的來了這里。還有也因傷后撤的張家二小子,一起來了。只是誰也沒想到一見面就給了他這樣一個驚喜,原來此朝陽,真的是彼朝陽。</br> 但是鄭煜城心里跟明鏡一樣,李朝陽卻什么都不知道,她滿腹心思都在剛生完孩子的菊花身上,雖然大人孩子暫時都沒事兒了,但是還得看產(chǎn)婦會不會發(fā)燒,如果沒發(fā)燒,傷口沒發(fā)炎,這一關才算是闖過去了,因此她一邊跟二壯娘好好叮囑,一邊靠著門休息,雖然說這在以前來并不算什么,但是現(xiàn)在她懷著七個多月的身孕,剛才精神又高度集中,現(xiàn)在也是累的很了。</br> 因此當感覺到灼灼的視線的時候她也只是詫異的看了一眼,等張家二小子喊出來,這才恍然,原來這就是原身的丈夫了,長得也是一表人才,看著就跟一棵小白楊一樣挺拔,只是看上去卻有些年輕稚嫩,不過也只是這么一想,李朝陽便笑了,她這具身體也不過二十出頭而已,都還是小孩子呢,說起來倒是她沾了光。只是,看著對面直直的看過來眼神,李朝陽有些頭痛,這個便宜的孩子爹,應該怎么辦呢。</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