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傅安言愣了好一會兒，她沒想到程云高會求婚的這么突然，
    沒有鮮花玫瑰，沒有氣球鉆戒，連場景也是在烏漆麻黑的浴室。
    但是程云高那種將她抱緊、害怕失去她的觸感，令她無法思考，更無法拒絕。
    她只得點點頭，回應她的全世界。
    “你會一輩子對我好嗎？”她問。
    程云高癡癡地仰面看著她，回憶一幕幕翻演著。夕陽下，穿著寬大校服的沈怡在海邊也這么問過他。
    “你會一直對我好嗎”。
    他答應了她，可她卻背道而馳，違背諾言。
    程云高喉嚨有些干澀，嘴唇微微張開卻說不出話來。
    思忖片刻，程云高凝眉道：“我會盡我所能，一直對你好。”
    ……
    程云高剛求婚那會兒，傅安言臉上的笑容從早掛到晚。
    后來，他帶她去買了戒指，回程家拜望了老程總和太太，還抽空去了傅安言老家。
    訂婚儀式上，程云高向全世界宣布他即將和最愛的她步入婚姻殿堂。
    那日陽光燦爛，傅安言穿著她早準備好的禮服，像小公主似的，和她的王子一起牽手跳舞。
    直到訂婚的那天晚上，傅安言無意間看見程云高的一封郵件。
    發件人的名字叫“怡”，她一眼就瞥到“我要是回國，你還會對我好嗎”的那一排字。
    你還會對我好嗎？
    ……
    傅安言心里“咯噔”一下。
    她慌了陣腳，沒征兆地把筆記本合上。不知道是因為偷偷看了程云高的郵件，還是因為害怕那個叫“怡”的女人。
    她按住自己不聽話的手，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參加完訂婚儀式還沒走的媽媽還在客臥，程云高正在浴室泡澡，浴室的門起了層水霧。
    傅安言坐到床上，蜷縮著。
    晴天霹靂，仿佛天塌下來了般。
    這一個多月她有多幸福，此時此刻就有多狼狽。
    她不知道該怎么辦，大腦一片空白。
    是要質問程云高，然后和他大吵一架，還是裝作無事發生？
    她回憶起這兩年來的種種，程云高掏心掏肺地對她，在生活、事業上，甚至是家庭，程云高總能提點她。
    她的生活早已離不開程云高，她更不敢想象沒有程云高的日子會是個什么樣。
    難道這就是她曾經欺騙過他的報應嗎？
    她不甘心。
    或許這是個烏龍呢，或許還有轉機。
    況且，她不一定會輸，現在的程云高是愛她的！
    程云高泡完澡出來，沒穿衣服，十分嫻熟地鉆進被窩，靠到人形暖袋傅安言身上。
    他還什么都不知道，但他遲早會看到那封郵件。
    “對了。”程云高突然想起什么，坐了起來，準備下床去拿筆記本，“電腦還沒關機。”
    “我幫你關了的！”傅安言幾乎是喊出來的，“剛才順手就關了。”
    程云高回過頭看她。“你怎么了？”
    言言從來不會這么大聲地對他說話。
    傅安言在她面前，向來都是百依百順，是那種會扯著他的西裝一角要糖吃的女孩兒。
    “沒怎么。我今天太開心了，有點激動。”
    傅安言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下意識不想讓程云高看見那封郵件。
    她挽住他的胳膊，將他拉了回去，弱弱地說：“而且我不想讓你離我太遠。”
    程云高被逗樂，“言言這樣，以后可怎么辦？”
    “以后也這樣呀，你不是說會一直對我好嗎？”
    “嗯。”
    “其實……我還是想問你。”傅安言輕輕咬住下唇，心臟亂跳的厲害，像有好幾十把琴在亂彈。
    “你真的沒有前女友嗎？”
    “我發誓，我沒有。”程云高耐心地哄著她。
    傅安言拽他胳膊的手更緊了，語氣變得心虛，問：“那也真的沒有喜歡過的人嗎，就像現在喜歡我一樣，想要一輩子對我好的那一種。”
    她滿眼期待地看著他，渴望得到一個心儀的答案。
    程云高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氣息吐露，呼吸似乎比平常要重一些。
    停頓一兩秒，程云高面色坦然地捏了捏傅安言的臉，說：“沒有。兩年前第一次看見你，那也是我第一次心動。”
    “如果你要問我三十多年有沒有幾個適合結婚的，我要是否認，那肯定是在騙你。但我不想只因為讓家里生意變得更大而娶一個將就的女人。”
    聽完，傅安言頓時樂開花。
    程云高總能知道怎么哄她開心！哪怕有些事情她介意，但經過程云高潤完色，她就一點也不介意了。
    那封郵件興許是有人發錯了，或是有人故意搞的惡作劇。
    虛驚一場。
    傅安言還有些后怕。
    她遲遲睡不著。
    程云高一向很心細。
    若是讓他看見這封郵件，再聯想到睡前她的突然反常，一定會想到是她偷偷看了他的郵件。
    聽著程云高摻雜睡夢的呼吸聲，傅安言漸漸平靜下來。
    她輕手輕腳地走到筆記本前，將那封垃圾郵件刪除。
    -
    日子照常過，生活繼續往前走，訂婚后的生活除了等待一年后的黃道吉日，還有手指上多出的那枚戒指，并沒有什么太大的改變，只是會多一些莫名其妙的“朋友”來送祝福。
    郵件烏龍最終被遺忘在小角落，沒人記得，沒人提起。
    冉苒的禮服提前十天完工，送去給冉苒試穿時，傅安言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冉苒她穿不上！
    不僅改小后的禮服穿不上，就憑冉苒現在的腰圍，沒改之前的估計也懸。
    “不是說這兩個月會瘦嗎，怎么反而胖了。”李漫小聲吐槽。
    “噓。”傅安言提醒她別亂說話，心疼地把隱藏在后背的拉鏈往下拉了拉。
    她不是心疼被擠出一小坨肉、背部又被勒紅的冉苒，而是心疼光設計就花了她兩個多月時間的禮服被這么糟蹋。
    就好比養了四個月的小羊羔被人暴力地拖在地上走，準備送進烤箱的感覺。
    “冉苒姐，還有十天呢，現在改還來得及。”
    在拉鏈松開的那一刻，冉苒如釋重負，緊縮的小腹終于可以自由活動。
    得虧傅安言設計的裙子版型合適，繡法上又能從視角上看起來不顯肚，不然很可能連改工的機會都不會有。
    “哎呀麻煩傅小姐了。為了拍戲，我前些天故意把自己吃胖了，現在還沒恢復完全，真是辛苦小傅了。”
    李漫假客氣道：“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
    她還等著結尾款呢，可不敢公然放肆。
    冉苒脫下禮服，站在鏡子前繼續觀摩自己。
    她并沒發覺和以前哪里不一樣，只不過是前兩天陪導演吃喝玩樂了兩天，體重稍稍漲了兩三斤而已。
    興許是漫言工作室尺寸沒量對。
    但她倒是真心喜歡傅安言設計的禮服，小眾、奢華，又不失典雅。相比其他品牌的高定禮服，價格也不貴，性價比很高，就算是買下來也物超所值。
    “李總，我有幾個好閨蜜在看了傅小姐給我量身設計的禮服圖后都喜歡得不得了，她們都想請傅小姐設計。”
    “不過他們有一直在合作的工作室，所以制作方面要讓給其他工作室。你要是不介意，我就把她們的微信推給你。”
    李漫眼睛一閃：“當然不介意了冉冉姐！您可是幫我們大忙了，改天您有空，一定得請您吃個飯。”
    傅安言也沒異議，商務這部分她都是聽李漫的。
    這時，冉苒的經紀人笑盈盈地帶著拿美式的助理進試衣間，將美式送到傅安言和李漫手上后，態度謙和，一副恨不得鞍前馬后的模樣。
    “聽說傅小姐和程氏集團的公子訂婚了，我們給漫言工作室和小程總都準備了一點薄禮，還請傅設計師能夠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