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瑩也是這會兒才發現宋聞身上穿的不是白大褂，她垂著眼笑道：“我還以為你什么時候換了個工作單位。”
    “我剛好今天休息，所以想著過來看看老爺子的身體狀況……”說到這里，宋聞莫名頓了下：“順便看看你。”
    這話就有點曖昧了。
    簡瑩面上淺笑，不露聲色地跳過這個話題。
    她記得以前跟宋聞說得很清楚了，那時候他雖然沒有明確表態，但簡瑩心里早就把他歸為普通朋友那一列。
    “你也有心了。”簡瑩臉上始終掛著淺淺淡淡的笑，客套又疏離。
    宋聞眼底閃過幾分不易察覺的深色，唇瓣勾起嘲諷的弧度：“我聽說……你要跟陸煜城復合了？”
    簡瑩一怔。
    宋聞起身走到她面前，同她保持了一臂的距離，但由于他的身材太過高大頎長，簡瑩不得不抬頭仰視著他。
    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她聞到了從男人身上飄來的味道，那是醫院獨有的氣味。
    “你想好了么？陸煜城那個男人真的值得你托付嗎？”
    宋聞皺眉，語氣失去了平日的安穩平和：“你不怕再次受到來自他的傷害嗎？”
    簡瑩聽完這番話后，安靜了好幾秒才出聲：“宋聞，關于這個問題……我想我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無論是長達六年的隱瞞，還是六年后的再度選擇，簡瑩的姿態尤為清醒獨立。
    她從來不會推卸責任。
    人生這么多條路可選，無論選那一條路都會出現相應的收獲和代價。
    簡瑩很早就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就算她再次看走眼，她也大概率不會后悔如今的選擇。
    “看來……你對他還真是一往情深。”
    宋聞嗓音沉悶，聽起來有些失落，簡瑩咬唇，很明顯她沒有再說下去的必要了。
    室內陷入沉悶。
    這時，病床上忽然傳來聲響，一直昏迷的簡老爺子終于悠悠轉醒了。
    “爺爺！”
    簡瑩欣喜地趴在床邊，看見老人艱難地睜開雙眼，一陣酸楚漫上鼻端，簡瑩輕柔地問道：“爺爺，你還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宋聞也靠了上來，他先是仔細檢查了一番，而后彎腰貼近老人的臉，耐心地喊他。
    簡老爺子目光渾濁，有氣無力地呼吸著，氧氣罩時不時被白霧蒙住。
    他先是看了看簡瑩，搭在身前的手指小幅度地動了下，緊接著，他又看向了宋聞，顫巍巍地喊了一聲：“宋家小子。”
    宋聞立即答應了聲：“誒，我在。”
    “好久沒看見你……”
    這話讓簡瑩忍不住紅了眼眶，平日爺爺住在老宅，很少同外界打交道，她都快記不清上次帶老爺子出門游玩是什么時候了。
    “您老要是想見我，我可以天天過來陪你。”
    簡老爺子眼里多了些笑意，簡瑩看著宋聞的側顏，心里有一瞬間的失神。
    宋聞不愧為北川市很多世家小姐中意的對象，溫柔體貼，沉著周到，身家不菲，用情專一，是很多長輩看好的女婿人選。
    她爺爺也不例外。
    如果她當年沒有認識陸煜城，說不定她早就兩家長輩的介紹下結婚生子，從此幸幸福福無憂無慮地過一聲。
    “……咳咳！”老爺子的咳嗽聲讓簡瑩回神，她趕忙低頭給他順氣。
    老爺子的眼神重新回到簡瑩臉上，“我的孫子孫女們呢？姓陸的把人給我送回來了沒有？！”
    簡老爺子現在緩過來了，記得昏迷前發現的事情，不免怒火中燒，一股腥甜再度涌上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