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瑩淺笑，低頭往盤子里裝了些點心。
    思來想去還是不放心，簡瑩從褲兜里摸出手機，想給陸煜城打電話。
    這回電話接通了，男人低沉的嗓音傳來：“喂？”
    “你沒事吧？”簡瑩拿起幾顆話梅扔進嘴里：“跟小孩子生什么氣？”
    “你希望我出什么事？”
    簡瑩沒想到他說話還挺沖，她偷偷翻了個白眼，“那你怎么不接星星電話？差點嚇到她了。”
    “宋聞去你家了？”
    “是啊，他上午就來了。”簡瑩心思一轉(zhuǎn)，這男人該不會是吃醋了吧。
    “他不是去國外了嗎？”
    “人家是專家，之前是帶隊醫(yī)療組出國研討，又不是一直不回來。”
    陸煜城語氣聽起來有些冷：“你還挺清楚？”
    簡瑩：“……”
    能不清楚嗎？人家父母在她家嘮了一天嗑，聊來聊去繞不開這些話題，不過簡瑩心存疑惑，簡家和宋家往年幾乎沒有走動過，而今年忽然全家拜訪，里面一定有點蹊蹺。
    “既然你沒事，那我就掛了。”
    陸煜城握著手機，情緒沒有來地低沉下去，他等了半晌，簡瑩沒有掛電話。
    簡瑩聽著電話那頭的呼吸，心坎兒忽然一軟。
    年味還沒散去，貼在超市門邊的對聯(lián)嶄新得像剛貼上去一樣，家家戶戶都挺熱鬧，陸煜城除外。
    他一個人在家，瞧著怪孤單的……
    “要不……”簡瑩試探著問：“明天我把幾個孩子帶去看你？”
    “不用。”陸煜城斬釘截鐵地拒絕了，“有什么好看的。”
    簡瑩覺得陸煜城年齡大了之后一定是個脾氣古怪的小老頭，現(xiàn)在跟他溝通就有障礙了。
    面對這種情況，簡瑩能做的就是比他更剛。
    “行了，這件事我已經(jīng)決定了，沒你說話的份兒。”簡瑩聽見簡老爺子喊她，趕忙叮囑了幾句，掛斷電話，“照顧好自己，我明天就來了。”
    陸煜城擱下電話，凝神想了半晌。
    直到換藥的醫(yī)生推開房間，笑著說了句：“什么事這么開心？”
    男人回過神，臉上一點不同尋常的色彩頓時褪得干干凈凈。
    這天夜里，陸煜城少見地失眠了。
    以往工作的時候，他休息時間通常很短，有時候累到極致，一倒床上就睡著了。
    可他現(xiàn)在睡不著，也不能翻身，躺的時間長了，跟床面接觸的一面仿佛起了很多疹子，鬧得他越發(fā)沉不下心來。
    又折騰了半個小時，陸煜城還是沒有半點睡意，一雙眼比誰都清明。
    他拿過手機，無聊地翻動著，屏幕上方突然跳出一則廣告，是一條好看的婚紗，并配文：“穿上它，你就是本世紀(jì)最美麗的新娘！”
    陸煜城正準(zhǔn)備點叉叉，指尖一頓，竟點了進去。
    這是一家剛開的婚紗店，款式很多，價格也很便宜，陸煜城粗略掃過一眼就退了出來。
    裙擺上的水鉆是假的，頭花垂下來的蕾絲一看就很劣質(zhì)。
    配不上她。
    陸煜城心里存著事兒，身體下意識動了動，牽動了傷口，疼得他后腦勺的神經(jīng)一跳。
    他深吸口氣，把手機扔到一邊，閉著眼琢磨。
    在墻上的時鐘響了三聲之后，陸煜城終于迷迷糊糊地睡著了，第二天一早，他眼睛還沒打開，一串急促的門鈴聲就把他鬧醒了。
    他盯著暗色天花板，遲疑了兩秒才反應(yīng)過來。
    應(yīng)該是簡瑩和孩子們。
    他喊了兩聲，發(fā)現(xiàn)家里沒人，阿姨一大早出門買菜，這會兒還沒回來。
    門鈴聲不斷，陸煜城掙扎著撐起胳膊，捂著傷口慢吞吞地下了床。
    彼時，手機鈴聲也響了。
    陸煜城拖著兩條腿，杵著樓梯扶手，一步步挪向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