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瑩望著他,眼睫還帶著晶瑩的水光,她有些不忍心觸及陸煜城眼底的自責和內(nèi)疚。
盡管簡星此刻正躺在手術(shù)室里昏迷不醒,可她卻無法責怪陸煜城,他又沒做錯什么。
“她進去多久了?”簡瑩倉促移開視線,深吸口氣。
“兩個多小時,”陸煜城看她臉色蒼白,伸出手想扶她,手還沒觸到簡瑩的胳膊,旁邊就傳來一聲嚴厲的咳嗽。
陸煜城半空中的手一僵,最終還是收了回來。
護士將簡瑩攙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她怔怔地看著掛在手術(shù)室門口的燈牌,內(nèi)心焦急擔心。
沒過幾分鐘,手術(shù)室的門開了,一個護士走了出來:“病人緊急情況需要輸血,你們誰是家屬,孩子什么血型?”
簡瑩手腳瞬間變得冰涼如鐵,大出血……
“哪位是孩子家屬?”護士又焦急地重復(fù)。
“B型!”簡瑩咬緊下唇,生怕別人看見她顫抖的面龐。
陸煜城側(cè)頭看了她一眼,手掌搭在她肩上,掌心的那股炙熱仿佛要穿透皮肉,順著血液流進她緊縮的心臟:“別擔心。星星福大命大,她一定不會出事的!”
“孩子家屬跟我過來一下。”護士往走廊的另一頭走去。
“我去,你在這里等著。”陸煜城轉(zhuǎn)身就想走,怎料簡瑩猛地站起身,動作幅度大得讓在場所有人側(cè)目,她一臉慌張地說:“你不能去!”
陸煜城驀然頓住腳步,神色僵硬,他舒了口氣,耐心勸道:“簡瑩,你冷靜點,我知道我算不上是孩子的家屬,但現(xiàn)在我真心希望能為你們母女倆做點事,讓我去,行嗎?”
簡瑩痛苦地搖頭,內(nèi)心糾結(jié)到了極點,有些話她實在不知道該怎么說出口:“不,你不能去輸血,你不能……”
輸血?陸煜城心頭一跳,有什么東西順著神經(jīng)一閃而過。
“不是輸血,而是家屬需要辦理手續(xù)。”護士小姐回頭解釋道,“直系親屬之間不能輸血,這是基本的醫(yī)學(xué)常識。”
簡瑩渾渾噩噩的腦袋忽然變得清明,而后猛地一驚,她剛剛對陸煜城說了什么?
她倏地抬頭,對上陸煜城直勾勾的目光。
一個荒誕的猜測從陸煜城心底里冒出來,他緊緊盯著簡瑩,“你……”
“咳咳!”簡老爺子重重咳嗽,打斷了兩人的對視,“還不快去?”
陸煜城深吸口氣,穩(wěn)住心底的滔天波瀾,轉(zhuǎn)身跟著護士走了,跟著他的步伐,皮鞋鞋跟磕在大理石地面,一下接著一下,仿佛敲擊在簡瑩的心頭。
她雙腿無力,幾乎站立不住。
糟了,她怎么這么糊涂,竟然什么話都往外說,她不敢想象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事。
旁邊有人坐下,簡瑩對上簡老爺子溫厚疼愛的眼神,身體里所有偽裝起來的堅強都瓦解了,她忍不住靠在老爺子的肩頭,任由眼淚留了滿臉。
“爺爺,我不是個合格的母親,不僅沒有給孩子們一個完整的家,更沒有保護好他們。”
簡老爺子聽得心坎兒難受,他活了大半輩子,經(jīng)歷過無數(shù)風風雨雨,到頭來也只有簡瑩和幾個孩子陪著他,他偏過臉,沒讓旁人發(fā)現(xiàn)他眼角的濕潤。
“誰說的?誰說我孫女是個不合格的母親?我老頭子一定要找他算賬!”簡老爺子霸道極了:“是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得由孩子們說了算,你改明去問問他們,哪個孩子不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