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馮楓此時臉色充滿悔恨：“我若得知她會偷學,我寧愿接受師門處罰也會教她。”
衛青蘅覺得在理，師明琰作為宗門中人，對此很難認可,好在此時重點不在于這些，兩人沒有直白表態出來。
“凝霜武功再也沒法進一步的時候，她開始督促我練功，我那時年輕受不得管束,就借口宗門事多，回了宗門。許是凝霜知道我的心思,我再從宗門下山回去見她的時候,她絕口不提我的武功進度,她的心思放在了醫毒之上。”
馮楓說到醫毒上后，衛青蘅不由心驚肉跳。
赤練毒在江湖眾所周知,可因為實為蠱毒,又能危害到衛青蘅和柳無生這等高手，這樣的毒在江湖上應該是很稀有的，普通人如何能接觸這等秘毒？
“我松了口氣,和凝霜的感情越來越見好,我爹和岳伯父趁勢商量起婚事，凝霜也未拒絕。”
“我從沒想過凝霜會逃婚，我才知道，岳伯伯一直派人看著凝霜，凝霜答應婚事就是想趁著大婚之日逃走。”
衛青蘅聽到這不由扶著殷白萩坐下，殷白萩目光定定地看著馮楓,不愿意錯過他說得任何一個字。
“殷白萩，你可知道，我在霸刀門再見到凝霜的時候,她和說了什么？”馮楓此時面帶嘲弄，卻又透著凄涼。
“她和我說，馮楓，我不愿嫁給你，是因為再給你三十年，你的武功都比不上柳無生。”
殷白萩喃喃道：“凝霜不是這樣的人……”
“她當然不是！”馮楓激動地說道。
衛青蘅皺眉，已然猜到他接下來要說什么。
她手上真氣一指點去。
“主人？”
師明琰也同時驚異地不解喊道：“秦姑娘？”
衛青蘅隔空一指并非是去傷害馮楓，而是他的啞穴。
“你太激動了，先讓他緩緩，白萩，你去給他沏壺茶來。”
殷白萩這是頭一回向衛青蘅表露不樂意的情緒。
衛青蘅溫聲笑道：“好啦，放心，我不會傷他的，我見他此時心緒不穩，恐影響內傷，我還得去請姜無缺前來給他看看。待他心緒平復，內傷不再受到影響，我們再繼續聽他講下去。”
殷白萩不由擔憂道：“主人，他有內傷嗎？”
“嗯，還不淺，此時若惡化下去，日后內力不濟都有可能。”
殷白萩這一聽就忙不停地點了點頭。
衛青蘅目送殷白萩下去，師明琰肯定的問道：“你在支開殷姑娘？”
衛青蘅毫不隱瞞地點點頭：“前日里白萩已經受過一次打擊，這回他接下來說的事，只怕白萩會承受不住。”
說完，她點開了馮楓的穴道。
“她們姐妹情深，自是都希望對方好好的，你也沒有理由去怪罪白萩，殷家之事最先始于岳凝霜貪玩。昔日若非白萩愿意犧牲，岳凝霜和岳家說不定和殷家一樣，已經家毀人亡。”
馮楓本來還很激動的情緒驀然跌落下來。
這么多年，他哪里不明白這個道理呢？只不過再見到殷白萩，他想想凝霜的付出，他因心疼而生的氣憤罷了。
“繼續說吧，岳凝霜是如何嫁給柳無生的？她嫁給柳無生的原因不僅僅只是柳無生武功高強吧！”
衛青蘅見馮楓不語，她緩緩走了過去，然后對他道：“柳無生的赤練毒和金絲血蠱都是岳凝霜下的，是不是？”
馮楓聞言大震，他眼神緊縮，卻還強撐著不怒聲色：“秦姑娘這話是何意？柳門主中的是赤練毒和金絲血蠱嗎？門內不是都在傳，柳門主之所以暈迷不醒，是秦姑娘下了重毒……”
“這話……你覺得柳少門主信了會讓我進來這霸刀門？”衛青蘅輕笑說道。
馮楓臉色一白。
“柳成烈現在知道家里出了內鬼，如今因為一些私心沒往你們身上查，但過些日子，就說不定了。”
馮楓一聽，轉身就要逃。
師明琰見狀連忙將人攔住，馮楓在這片刻間就和師明琰過了十招，不得不說，馮楓武功還是不錯的，不過敵人是師明琰，他能被抓來，就證明馮楓武功遠不是師明琰的對手。
“將你知道的事情都說出來，看在白萩的面上，也諒解你們情有可原，只要還有回旋的余地，我會在柳家父子面前保你們一次。”
馮楓低著頭，似是不信衛青蘅。
“怎么，不信？”
衛青蘅似笑非笑地，她伸出手做了個請的手勢：“不信也可，你現在隨時可以走，不過柳成烈知道真相后會怎么處置岳凝霜和你，就不知你們能不能活著走出霸刀門。”
說吧，她隔空一拂，解了馮楓的穴道。
馮楓感受身手恢復，他一點點往后退去，師明琰皺著眉看衛青蘅，衛青蘅背過身去不再理會。
馮楓踱步到門口，剛抬腳一步，見身后沒反應，他立即加快腳步。
然而，他一出門不是院子門口，而是轉向后院。
師明琰有些不認同，不管馮楓和岳凝霜是不是有苦衷，可若是他們給明華派弟子下的赤練毒，他縹緲劍派和衛青蘅都成了受害者，怎就這么輕描淡寫地過去了？這可不是普通迷藥，是赤練毒，無缺……也因此失去了武功。
還有柳無生此時也暈迷不醒，這應該也得給霸刀門一個交代。一樁歸一樁，師明琰再好的性子，對于下赤練毒的兇手也做不來大度二字。
不過，師明琰此時沒有阻止衛青蘅，只是問道：“你真放他走？”
衛青蘅胸有成竹，她笑道：“我已經點破真相，他只要想保住岳凝霜的命，自然會乖乖回來。師公子，來，我們喝口茶，此時正好無事可做，不防和我打個賭。”
師明琰下意識的問：“什么賭？”
“就賭馮楓在一刻鐘內會不會乖乖回來。”
師明琰深深看著衛青蘅一眼，她真有這樣的自信？將心比心，他若是馮楓，此時應該直接去尋岳凝霜，趁著真相還不被柳成烈知道，先逃離霸刀門才是最要緊的。
“賭什么？”
衛青蘅想了想：“他日請我去縹緲劍派見識一番可行？”
對于天下第一派，正道魁首所在地，她非常有興趣去看一看。
師明琰啞然一笑：“此事何須勞煩我，你只要想去縹緲劍派，姜師弟都會請你去。”
衛青蘅想想姜無缺的性子，姜無缺溫潤和氣的面具下自然不會拒絕，不過，這樣的心口不一，她何必自討沒趣。
“就說答不答應？”
師明琰道：“可。”
衛青蘅笑著回敬了一杯茶。
“我聽到他的動靜，他不僅沒有出客院，是去尋殷白萩去了。”
師明琰一愣。
衛青蘅笑道：“他不信你我，雖恨白萩卻也愿意相信她，眼下他應該是問殷白萩與我的關系。那岳凝霜從他只言片語可知其人是個極其倔強之人，馮楓心里知道岳凝霜不會和他逃跑，所以存了指望去問白萩去了。”
師明琰聽這么一說，他搖了搖頭，嘆道：“看來我輸了。”
果然不過半盞茶，外頭出現聲響，就見馮楓緩緩走了進來。
他進了屋，不由分說就跪在了屋里。
“秦女俠，我愿意將事情全部說出來，只希望您看在她一心為殷家報仇，保住她一條性命！”
師明琰不由看向衛青蘅，心里頭不可避免生出贊賞。
“說吧。”
馮楓如同抓住水中浮木一樣，原本他和凝霜就沒想過能從霸刀門活下來，聽到殷白萩說了秦蘅的關系，他覺得如今倒是有了生機，他不由心生希望。
“凝霜嫁給柳無生確實不止因為他武功高強，那時候她和說那話只是逼我死心，我后來也才想明白，天下武功名宿不知多少，便是看不上我，我師門的大師兄，我麓山派未婚的師叔們都有不少，她又何必舍近求遠，嫁給已六十的柳無生。”
衛青蘅點點頭，她也認同。
如果麓山派的高手因馮楓對岳凝霜避之不及，可她爹有資格參加英雄會，哪怕只是英雄會不起眼的無名小卒，但英雄會三年一次，岳凝霜只要跟著去一次英雄會，憑著她能讓六十的柳無生動心納妾的美貌，若去結識更多的英雄應該也不難。
為何偏偏是柳無生呢？
“我后來就混進了霸刀門，才知她對霸刀門記錄青狐幫滅魔一事耿耿于懷，她覺得霸刀門才是真兇，因為當年柳無生殺了惜花老魔，只覺柳無生從惜花老魔逼問到一些事，然后授意青狐幫屠滅殷家。于是，這些年，她不但想殺了孫篙，還想毀了霸刀門！”
果然如此。
衛青蘅心中一嘆，不知道是該說岳凝霜心大，還是該說她對真相過于敏銳。就連殷白萩，都只敢想青狐幫孫篙！
不過從孫篙所言，這岳凝霜還是恨錯了人，這柳無生真的不知情。
“柳無生專注武道，他對于后宅不上心，霸刀門又有少門主掌管門內事務。凝霜四年來都沒尋到下手的機會，直到前些日子，凝霜得知柳少門主覬覦明華派得來的寶刀，想以此獻給柳無生做壽。凝霜便派我去殺了柳成烈的私生子以此嫁禍給了明華派，一切如凝霜所料，柳成烈十分震怒，加之覬覦報刀，就欲與明華派開戰。”
“明華派欲獻寶刀求和，我親自過去半路截殺，并將寶刀拋下未名湖。明華派以為霸刀門殺他弟子奪他寶刀，少門主也在凝霜運作下，覺得明華派自持甚高，假意求和設下苦肉計，想以此取得縹緲劍派同情并為之說和。”
衛青蘅不由大漲見識，這算計兩派成仇著實比之前殷白萩要靠譜得多。
“明華派弟子前些日子秘密潛入霸刀門想要偷回寶刀，被凝霜將計就計，讓柳無生和柳成烈都以為明華派弟子對她心懷不軌，柳無生因凝霜身懷六甲，便同意為凝霜出氣。凝霜尋來了赤練毒下在了那群明華派的弟子身上，本是想構陷柳成烈，沒想到明華派的弟子被秦女俠你救了。凝霜也未想到您能將柳成烈打傷，她自覺得是大好時機，趁著……柳無生內傷暈迷，也給柳無生下了赤練毒……并且可以將一切推到秦女俠您身上……”
說到這里，馮楓聲音不由弱了下去。
衛青蘅當然該惱的，她這差點就栽了，若不是姜無缺舍身相救，她真不知她最后會怎么樣。
前有真氣□□，后會面臨柳成烈和霸刀門追殺，等待她的結果可想而知。
不過一樁論一樁，她先解決白萩這事后，她需要和姜無缺好好商討一下才好做決定，這次的事，她若再救了柳無生，最終的苦主是姜無缺。
還有那幾個明華派死了弟子。
這么一看，這岳凝霜手上背負的血債還真不少了。
作者有話要說：成績太爛了，加上生病，心氣已散。。。
我四月這最后幾天更新不定，五月走全勤，六月底差不多可以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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