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祎尚來不及反對,腳下已一陣踉蹌,她一把扶住機器,卻還是東倒西歪,驚呼:“魏先生!”
機器的速度一點兒都不快,只是余祎根本沒有準備,又被魏宗韜突襲,害她腳下錯亂,不過她的手卻目標明確的要去關(guān)機器,可還沒碰到按鈕,手背便被人覆住了,魏宗韜握著她的手,帶著她貼上自己的腰,胳膊稍稍用力幫她站穩(wěn),腳下走得不緊不慢,悠閑自在。
腳下的力量沒有著地,余祎只是虛虛站立,跟隨魏宗韜的步伐慢慢動了起來,可是兩人的身體貼得太近,她的腳后跟總是踢到魏宗韜,姿勢別扭的讓她無法淡定,她甚至能感覺到對方的溫度正滲透布料緩緩傳輸給她,越烘越熱,汗水也越來越多。
余祎用力掙了掙,又叫:“魏宗韜!”這次已然生氣,用胳膊肘狠狠撞向了身后的人。
魏宗韜慢悠悠地走,一手扶住她的胳膊,捏了一下低聲道:“聽見了!”
他聽見余祎叫他,輕笑一聲,將她摟得更緊,一掌握住她的兩手,仍舊緊貼她的腹部,另一手抬起她的下巴,垂眸看著這張小臉。
視線倒了過來,與平日瞧起來不太一樣,好像撕開了一層面具,魏宗韜能看見余祎眼底的憤怒和嘲諷,還有些微不知所措,又長又翹的睫毛濃黑分明,他忍不住吻了上去,唇間像有羽毛輕輕扇動,耳邊是余祎的一聲輕呼,他又吻向她的眉心,沿著鼻梁將吻落向她的嘴唇,沒有像先前兩次那樣深吻她,而是輕輕咬住她的上嘴唇,隨即才以舌描繪,溫柔緩慢。
跑步機緩緩運作,兩人交頸相擁。
腰間的力量很大,這種體型和力量上的懸殊余祎已深有體會,根本不需要浪費力氣去掙扎。
她擰著眉頭看著面前的陰影,離得太近,根本無法視物,只能用鼻尖感受對方略微刺人的下巴,還有唇上撫慰似的吻。
魏宗韜喜她難得如此乖順,捋了捋她的頭發(fā),說:“賓館的工作結(jié)束了?有沒有什么新鮮事說說?”
余祎不解他的意思,使勁兒往前傾了傾,腳下錯亂的步子也已經(jīng)糾正回來,但一不留神還是會踢到身后那人,跑步機再大也容不下兩個人使用,余祎只覺這人今天又是淫|蟲上腦。
“魏先生,我已經(jīng)跑完了,不妨礙你鍛煉!”余祎說著就想走下機器,誰想魏宗韜猛地收緊手臂,竟將她往上抱起,轉(zhuǎn)了一個身就走了下去,任由機器自個兒在那里運作,徑直走到了窗邊,才將余祎放到地上,指著遠處一個點說,“跑完了,我們就聊聊天!”
余祎還沒從“自己原來輕如紙片”的震驚中回神,她扒著腰上那只手掌,想要脫離魏宗韜的懷抱,對方似是有些不耐,又將她往懷里扣了幾分,“專心!”
余祎這才不情不愿地順著魏宗韜手指的方向看去,西北方向光線昏暗,隱約似有一道影子,這里的視線沒有露天陽臺上好,看得并不清楚,余祎卻突然咯噔一下,果然聽見魏宗韜說:“你在這里住了這么久,應(yīng)該知道我喜歡清凈,最討厭見到蒼蠅!”
那只“蒼蠅”仿佛是一尊雕像,站在那里一動不動,若非魏宗韜指出,余祎根本看不出那是一個人形,還是一個讓她今天情緒嚴重受損的人形。
余祎蹙起了眉,也沒再計較自己此刻被魏宗韜如此親密地摟在懷中,想起魏宗韜之前的提問,她終于開口:“賓館的工作已經(jīng)結(jié)束了,最近也沒有什么新鮮事,魏先生,能讓我離開了嗎?”
魏宗韜若有所思地看著窗外,不言不語地樣子嚴肅到令人心生警惕,許久后他才垂眸看向懷里的余祎,輕笑一聲說:“你今年二十五歲,身份證上的辦證日期卻是五年前,你二十歲的時候丟失過身份證,還是這張身份原本就是假的?后者的可能性太低,因為你隨身帶著的那本戶口本上,名字年齡都一樣,對了,戶口本上為什么只有你一個人的名字?二十五歲的戶主”
余祎被眼鏡男阿贊帶回的那些東西里面,除了身份證和戶口本,還有已蓋章使用過的護照,她在許多國家都留有腳印,正常人都不會認為她只是一個普通的打工妹。
魏宗韜揚了揚下巴,示意余祎看向西北方,“我不管你從前是什么人,姓什么叫什么,現(xiàn)在你既然是余祎,那就好好做你的余祎,不要把不三不四的人招惹回來!”他掰過余祎的臉,拇指指腹輕輕摩挲著她的左頰,“乖乖地呆著,別再招回一個‘瘦皮猴’!”
余祎的心臟猛地劇烈跳動了一下,面前的男人仍舊面無表情,冷冰冰地凝視余祎,似乎有些不悅,余祎還沒辨識清楚,就再一次被他吻住,纏綿的姿態(tài)令人匪夷所思,余祎眉頭微擰,一味承受,余光瞥見西北方的燈光,又重新將視線轉(zhuǎn)回面前,眼眸微閃,若有所思。
古宅外,陳之毅見到燈光都已滅下,這才轉(zhuǎn)身離開。
他站了好幾個小時,今天終于看見露天陽臺上出現(xiàn)了兩個男人,賓館里的小妹說余祎在做保姆,陳之毅聽來便覺得可笑。
他沿著來時的路走,經(jīng)過一家小賣部,順手買了一塊余祎曾經(jīng)買過的面包,廉價的面包又干又澀,難以入口,他默默地吃了一路,回到賓館時已過了凌晨,入睡前忍不住打開筆記本電腦,硬盤里所有的文件資料都統(tǒng)一歸類。
其中有一份文檔名為“小鬼”,最后一次修改日期顯示為五年前,鼠標箭頭點在上面,只需點擊兩下便能將文件打開,陳之毅卻遲遲未動。
晴朗夜空,滿天星輝像是撒下的一張巨大的網(wǎng),誰也無法破它而出,網(wǎng)下有數(shù)不盡的早已流逝的時光,還有此時此刻正在余祎的頭頂嗡嗡叫喚的蒼蠅。
這是一只真蒼蠅,它的出現(xiàn)意味著冬日即將過去,溫度已經(jīng)回升,余祎早被魏宗韜放了回來,沖了一個澡便躺下了,看著蒼蠅轉(zhuǎn)了一會兒,她才把燈關(guān)上,隨即再無翅膀扇動的聲音。
她輕輕擦著自己的嘴唇,許久才倏地笑了一下。
玩一把,不玩就太對不起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