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碩的話還沒說完,一旁的司暮寒像是知道他要問什么一般,忽然出聲打斷了他,“穆島主?!?br/>
穆碩看著司暮寒,不解他忽然喊他,所謂何事。
司暮寒面色冷漠的看著穆碩,一字一頓的道:“我太太身體抱恙,你有什么事,可以問我。尤其是我岳母的事?!?br/>
說到后面,司暮寒的話語間,很明顯的加重了語氣,像是在特意強調什么。
司暮寒最近得知有人在查阮知夏,便派人去查回去。
然后。
這一查,竟讓他查出了阮知夏親生父親的下落。
他沒想到。
當年強爆岳母的人,竟然就是他!
海島的一島之主!
穆碩!
愛屋及烏。
所以剛剛在看到穆碩的時候,司暮寒的臉,就暗沉了下去。
只是礙于大家都在,司暮寒也不好動怒。
但是穆碩忽然對阮知夏提及阮知夏母親的事,這就引起了司暮寒深深的不滿。
所以還沒等穆碩的話說完,塔就打斷了他。
穆碩聽出了司暮寒的弦外之意,他皺了皺眉,看了看躺在病床上,明顯還很虛弱的阮知夏,像是懂了什么一般,他朝司暮寒點了點頭,說了句好。
眾人不知道司暮寒和穆碩在打什么啞謎,沒有多嘴去問。
倒是阮知夏因為聽不見,又看不懂兩人的唇語,躺在床上,看著兩人,一頭霧水。
剛剛,穆碩是有話要跟她說?
然后被司暮寒打斷了?
阮知夏聽不見,只是大概的從兩人的表情上,猜到一些。
見大家都已經待得差不多,司暮寒以阮知夏要休息為由,將所有的人,都給打發了出去。
大家走后。
阮知夏就拉住了司暮寒的衣袖,追問他剛剛的事。
“司暮寒,剛剛穆島主跟我說了什么???”
阮知夏懵然的看著司暮寒,很想知道,剛剛穆碩到底跟她說了什么,為什么司暮寒在他發話之后,臉色就不是很好看。
還把大家都趕走了。
“沒什么,就是問你身體可還好?!彼灸汉⒉幌胱屓钪闹?,她的親生父親,他已經找到了。
曾經她是那般的哭著,說她絕對不會原諒那個強爆她媽媽的人。
更不會認他。
所以,他覺得,沒有必要讓她知道,她的親生父親,就是穆碩。
而他,也不會讓她知道。
有些傷害,不是一句對不起就能輕易彌補的。
不管穆碩當時有什么苦衷才強爆了新婚的岳母,他覺得,都是不得原諒的。
更何況,他還置身事外那么多年,就更渣了!
“這樣啊?!比钪碾m然覺得穆碩的唇語不像是這樣說的。
但是司暮寒說的,她都信。
“說真的,他會過來看我,真的很讓人意外呢?我還以為墨堔的事,他會記恨我呢?!?br/>
阮知夏心直口快的,就把心里的話給說了出來。
只是話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這個時候,在司暮寒的面前,提墨堔,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妥。
阮知夏下意識去看司暮寒的臉色。
果然。
司暮寒的臉色雖然有那么一瞬間僵了一下。
只是很快的,他又恢復了平常,還跟著附和了一句。
“確實挺讓人意外的?!?br/>
阮知夏沒有想到司暮寒竟然沒有絲毫介意,頓時心里松了一口氣。
爾后,她挽住他的手腕,蹭了蹭他的手臂,眉眼彎彎,笑了笑。
“司暮寒,你孩子餓了。”
她嘟著嘴,聲音軟糯,像在撒嬌。
“我就去給你們買吃的。你先睡一下?!彼灸汉┥碓谒念~間吻了吻,然后讓她躺下去,先休息。
“嗯。”阮知夏乖巧的閉上了眼,果真休息了。
司暮寒替她掖了掖被子,輕輕的揉了揉她的發頂,轉身,走出了病房。
司暮寒一走,原本閉著眼睛的阮知夏就睜開了眼,她望著天花板,嘴里微微吐了一口氣。
好在。
司暮寒沒有生氣。
墨堔這個人,現在是她和司暮寒之間的定時炸彈,不能輕易談起,容易爆炸。
雖說司暮寒已經相信了她說的,她和墨堔并沒有發生關系。
但是她能看得出來,司暮寒心里,始終介意著那天,她和墨堔,什么都沒穿,躺在一張床上的事兒。
別說司暮寒介意了,就連她自己,心里都有著疙瘩。
雖然唐青雅的計劃沒有成功,卻也成功的讓她和司暮寒之間有了一層疙瘩。
有些事,看似風平浪靜,可實際,它禁不住敲打。
阮知夏閉了閉眼,不想去想那些不開心的事。
她是個孕婦,她的心情,不能總是這樣陰郁著。
……
醫院門口。
司暮寒和穆碩面對面的站在大門口,你看我,我看你,誰也沒有先開口。
最后還是穆碩先開的口。
“我想跟你談談。”穆碩從司暮寒之前在病房對他的態度里,看出了一絲不尋常。
他覺得,他也許能給他,他想要的答案。
司暮寒看著穆碩,沒有立馬就說好。
而是冷著臉,瞧了他好久。
最后,才冷淡的回了句,“我要去給夏夏打包吃的,就去附近的酒店,坐下來談?!?br/>
“好。”穆碩沒有意見。
兩個大男人,一前一后的往附近的酒店走去。
進了酒店,司暮寒讓對方開了一個包廂。
方便他和穆碩談話。
包廂里。
司暮寒和穆碩相對而坐。
司暮寒正在給阮知夏點打包的食物。
穆碩則是飲著茶,耐心的等候。
大概一分鐘的樣子,司暮寒點好了阮知夏愛吃的,合上了餐本。
“就這些,讓廚房盡快燒。”
“好的?!狈諉T接過餐本,朝兩人鞠躬笑了笑,就退了出去。
穆碩見司暮寒終于空了,便放下手里的茶杯,看向司暮寒,禮貌不失優雅的問道:“司先生,我就是想問一下,你……”
沒等他的話說完,司暮寒冷冷的道:“穆島主,我不管你到底想干嘛,我只說一句,她是不會認一個強奸犯當父親的,你最好不要去打擾她?!?br/>
穆碩聽了司暮寒的話,當即愣住了。
好久。
他才弄明白司暮寒這話里的意思。
穆碩有些難以相信的開口問道:“你的意思是,她,是我的女兒?”
穆碩只覺得自己可能跟她有點什么淵源,可他沒有想過,竟會是父女關系!
司暮寒見穆碩好像并不知道這事,頓時愣了愣,臉色冷沉了下去,他聲音冷得像是沒有一絲感情。
“你不知道?你不是派人查過她了?”
司暮寒有些郁悶。
感情他還什么都不知道?
穆碩沒有回答司暮寒的話。
他呆呆的看著自己眼前的茶杯,透著茶杯清澈見底的茶水,他隱約間,在那里面,看到了一些過去,遺失了的記憶。
“不要……求求你,不要……”
女人絕望而空洞的眼神騰的一下,倒映在他的腦海里。
頭,像是要裂開了一般。
“啊——”
穆碩一下揮去了眼前的餐具,趴在桌上,痛苦的敲打著自己的頭。
那些被他遺望的記憶,此時像泄了閘的洪水,一下子,涌起了出來。
讓他頭疼欲裂,生不如死。
司暮寒先是看了看被穆碩拂到地上碎了一地的餐具,挑了挑眉,爾后才看回正趴在餐桌上,痛苦捶打著自己的頭的穆碩,眼底掠過一絲深深的不解。
這邊,穆碩的記憶還在持續的涌出。
當所有的記憶一一涌了出來,穆碩才知道。
當年的自己,有多么的禽獸不如。
多么的不是人。
穆碩想起來了。
他全都想起來了。
二十一年前,他曾被人暗算過,在杭城,曾強爆過一個穿著婚紗的女人。
當時的她,是那么的害怕,是那么的恐懼,她不斷的求他,放過她。
可是已經被藥物控制意念的他,還是不顧一切的毀了她。
“對不起。”穆碩聲音沙啞的開了口。
已經年近五十的他,此時懊悔的像個罪人,他趴在桌上,眼眶濕潤,嘴里不停的說著: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雖然當時的他身不由己,可強爆就是強爆,他無可狡辯。
穆碩痛苦的敲打著自己的頭,恨自己當時怎么會輕敵,中了對方的計。
他當時年少輕狂,自以為自己無所不能。
而也正是那份自傲,害了他,害了那個被他無辜迫害的女人。
司暮寒不知道穆碩到底怎么了。
他也不想知道。
他之所以要答應跟他談,完全是為了阮知夏。
他的目的,是要警告他不要亂說。
所以司暮寒也不打算跟穆碩繼續耗下去。
他站了起來,對穆碩說,“我不知道你之前不知她是你的女兒,不過如今既然說都說了,那我索性也說的再明白一點?!?br/>
“她確實是你的女兒,但她是不會認你這個強奸犯做父的,你最好,離她遠點,不要惹她不快。她肚子里還懷著孩子,受不得刺激。”
穆碩聽了司暮寒的話,抬起了頭來。
他的眼睛有些紅,像哭過似的。
穆碩看著司暮寒,斬釘截鐵的道:“你放心,我不會那樣做?!?br/>
他有什么資格去認她?
他又有什么資格,聽她喚他一聲爸爸呢?
他不過就是個無恥,混蛋的強奸犯!
因為他的身份,他不能去自爆自己曾經被人下藥,強了一個女人。
而且,他現在不是一個人。
他還有妻兒,即便他有意想要為自己做過的混蛋事懺悔,也不能任性為之。
所以穆碩的心,才更加的難受,慚愧。
“愿你說話算話?!彼灸汉]有相信穆碩的話,他只是冷冷的回了句,便上前拉開包廂的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