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華國近期的傳染病疫情影響，與華國相關(guān)的國際貿(mào)易減少了很多，藍星這邊自然也收到了不少客戶的砍單通知。
    公司里一片愁云慘淡，各部門間都在傳即將大規(guī)模裁員的消息。
    沈玥為此特地向陸晨求證。
    陸晨這一周一直都在加班，氣色比起之前差了許多。
    “裁員的計劃有，但算不上‘大規(guī)模’。”他的話音里透著疲憊，也含著幾分心酸與無奈。
    “憑績效考核的成績末位淘汰吧！我們公司一直以來都有這個制度，只是原先效益好，養(yǎng)得起那么多人，所以沒有嚴格的執(zhí)行。現(xiàn)在公司有了困難，那些整天劃水不干正事的，肯定要被清理掉。”
    “你別擺那種表情——”陸晨見沈玥憂心得皺緊眉頭，反倒笑了，甚至還調(diào)侃她：“天還沒塌呢！”
    “華國政府控制得挺好的，華國那邊的業(yè)務(wù)應(yīng)該不久就能恢復(fù)。往好的方面想，在這一次的意外里，受到影響的不只有我們一家公司——聽說莫爾也被砍了好幾單。”
    “我們的損失比莫爾要大多了吧？”沈玥卻一點也沒有被他的話安慰到。
    因為陸昀燁是土生土長的華國人，所以藍星航運大部分的客戶都是亞洲的公司，而這其中華國又占了絕大多數(shù)。
    莫爾則與藍星恰好相反——他們的貨船基本上只往來于歐美，亞洲砍單對于他們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
    “只是暫時的。”陸晨倒是很有信心，“病毒在歐美蔓延是遲早的事，到時候莫爾只會比我們更慘。”
    沈玥不知道他這盲目的自信從何而來。
    “病毒在歐美蔓延，我們不也跟著完蛋？”
    “你是不是從來不關(guān)注華國的新聞？”陸晨乜她一眼，“除了最先大規(guī)模爆發(fā)的城市，國內(nèi)的其他地方每天的新增病例都是逐步下降的。等那些城市解封復(fù)工了，我們的訂單量又會重新上去。你別看歐美這邊現(xiàn)在爆出來的確診病例都只有個位數(shù)，如果政府和市民都不重視，最后有可能演變到比華國還要嚴重。”
    沈玥的親人朋友都在這邊，平時的確很少會去關(guān)注國內(nèi)的消息。她只知道華國因為某種新型的傳染病而經(jīng)濟停擺，倒沒留心疫情走勢，對陸晨說的這些更是知之甚少。
    “其實——”陸晨斟酌著開口，“我和叔叔有在考慮把公司遷回國內(nèi)的事情。不過那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成的，尤其在現(xiàn)在這個當口。”他輕輕嘆氣，“我就是提前跟你說一聲，讓你做好心理準備。至于遷不遷得成，還得看我們下半年的收益怎么樣。”
    **
    沈玥面色不佳地從陸晨辦公室出去。
    Maria小聲問她：“被小陸先生罵了？”
    沈玥硬擠了一個笑，沒有回答。
    “我打算今天請小陸先生吃飯。”Maria跑到她的工位上，拉了把椅子坐在她旁邊，問：“小陸先生現(xiàn)在還在忙嗎？”
    今天已經(jīng)是周五，且早就過了下班時間。
    大約是被裁員的傳聞嚇到，又或者是受到兩位boss持續(xù)加班的影響，總裁辦里仍坐著不少人。
    “嗯。”沈玥點頭，“今天很可能懸了，你問問周末他有沒有時間。”
    然而她的話音剛落，陸晨辦公室的門就開了。
    陸晨一手拎著公文包，一手抱著西裝外套，看樣子是打算下班了。
    他走到沈玥桌前，問：“要不要一起去吃飯？”
    他的目光直直地投在沈玥臉上，看得她心里發(fā)慌。
    她下意識地扭頭去看身邊的Maria，只見Maria木著一張臉低下頭，視線不知道停留在哪個地方。
    完蛋！
    沈玥在心中哀嚎。
    陸晨這個時機，卡得未免也太過湊巧。
    她剛跟Maria說完他今天沒有時間，轉(zhuǎn)眼他就來邀請她共進晚餐。
    ——這怎么看怎么像是她在從中作梗，故意阻攔這一對“鴛鴦”。
    “小陸先生。”沈玥試圖把自己撇清：“你今天怎么走這么早？”
    “周末。”陸晨回答得言簡意賅。
    “所以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吃飯？”他又問一遍。怕沈玥不肯，他還補上一句：“我請客。”
    “嗯……”沈玥猶豫幾秒，忽的靈光一閃：“也帶上Maria唄！剛好Maria要請你吃飯的，對不對？”
    突然被她點到名，Maria有點驚慌。
    她尷尬地笑了笑，說：“改天吧，今天小陸先生不是要請你吃飯么？我就不插一腳了。”
    她匆匆跑回自己的工位，背上包打算離開。
    那個包——
    陸晨的視線從上面掃過，定了幾秒。
    察覺到他的注視，Maria下意識地在包上摸了兩把。
    “謝謝小陸先生的禮物，我很喜歡~你哪天要是有時間的話，我想請你吃頓飯，表達一下我對你的感謝~”
    “不用了。”陸晨很干脆地拒絕了她，“禮物你喜歡就好。”
    Maria的表情瞬間變得黯淡。
    “那……我先走了。”她沖他們擺擺手，逃跑似的，踩著高跟鞋走得飛快。
    “你故意的吧？”沈玥問陸晨。
    他不是那種沒眼力見到會當著其他人的面只單獨邀請她吃飯的人。
    陸晨冷哼一聲，“你應(yīng)該慶幸，我沒有直接對付你。”
    “嗯？”沈玥不懂他的意思，“為什么要對付我？”
    “你回想一下，你跟叔叔都說過些什么？關(guān)于我和Maria的。”陸晨提示她。
    沈玥立刻蔫了。
    “我爸怎么什么都跟你說啊！”她很是氣憤。
    “他沒有直接跟我說，只是試探了一下，問我對Maria有沒有好感。但是這種事情不是叔叔會做的，只有你。”陸晨壓根就不需要動腦筋，就能夠猜出來究竟是誰在背后密謀著這一切。
    “沈玥——”陸晨單手撐住桌面，彎下腰身體微微前傾，一點點地逼近沈玥，沉聲質(zhì)問：“我是不是跟你說過，讓你不要再操心我的感情，更不要亂撮合我和別人？”
    “呃……”沈玥被他強大的氣勢壓倒，下意識地慢慢后退，“對不起，我錯了。”她向來識時務(wù)，認錯更是飛快。
    “你錯了，然后呢？”陸晨瞇起眼，語氣不悅，“下次還敢？”
    “嗵”的一聲。
    什么東西落地的聲音。
    沈玥與陸晨俱是一驚，同時轉(zhuǎn)頭朝著聲源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