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六章
第二日,宗海寧早早的去上朝了,唐曼正在照顧著宗振,吃了鄭大夫開的藥,小孩兒面色已經(jīng)好多了,只是還有些虛弱。
夜青悄悄走進(jìn)房中,“少奶奶,夫人來了。”
“她還真敢來?”唐曼手略微停頓一下,臉上冷笑,轉(zhuǎn)過頭對夜青道,“你先照顧下小少爺,記得一刻鐘后給他喝些涼開水,我去會會她。”
唐曼走出房間,直接向堂屋走去,一進(jìn)門就見周氏悠然的坐在那,唐曼開口笑道,“婆婆今兒怎么有空過來?不然曼兒也打算去給您那,再去給老太太請安呢!”
唐曼心中卻是冷笑連連,面上卻是不動聲色,笑的毫無破綻。
“是這樣的,今兒起來下人來報,說是我院子中的花匠昨兒傍晚被你叫過來了,昨一晚上沒有回來,下面的人擔(dān)心出事,就報到我這兒來了。”周氏笑容溫婉,眼神卻是咄咄逼人,“我也只好過來看看,他若是真有什么錯兒就看在娘的面子上繞過他這一回,哎,我院中的花園都是此人在打理,少了他還真的不行。”
奧斯卡最佳影后獎不給她真是可惜了。
唐曼心中鄙夷,前腳害人,后腳竟然大搖大擺的來反咬一口,顛倒是非黑白的好手,那張生明明就是半夜時分偷偷潛入,到了周氏的口中卻變成傍晚時分,反倒成了自己這個兒媳不識好歹,扣押婆婆院中的人,沒有給她這個婆婆臉面。
唐曼暗地里冷哼,好,今兒就看本姑娘怎么給你的臉面。
“我叫的?沒有啊!”唐曼裝作不知情,訝異道,“原來是娘院子里的人,娘您可有所不知,那人亥時潛入,竟然意圖對曼兒院中的丫鬟不軌,曼兒和海寧還以為是打哪里來的狂徒呢!”
唐曼頓了一頓,把亥時時分說了出來,點明周氏,意有所指的道,氣憤道,“這不,相公氣的審了半宿,那人死不開口,相公按照家規(guī)已經(jīng)亂棍打死處置了,若不是曼兒勸著,相公恐怕.......哎。”
“你們......”周氏痛心疾首,“孰能無過?怎能如此歹毒?”
“怎么會是歹毒?”唐曼詫異的看了一眼周氏,冷笑,“本來曼兒還不清楚那人的身份,如今倒是明了了,這種狂徒半夜時分闖入我們的院子,亂棍打死已經(jīng)留了顏面,若是老太太和老爺子知道,娘......這后果......”
唐曼擺弄著手中的念珠,挑眉,皮笑肉不笑,言猶未盡。
可是這未盡之意屋中之人恐怕沒有一個不明白的。
“處置的不錯。”周氏被噎的好半響才找回聲音,若真是鬧到老太太那里,老太太本就不待見自己,定然不會偏幫自己,想起老太太提過的讓這個女人跟著自己學(xué)習(xí)掌家,周氏只得咬牙笑道,嘴角僵硬,“想不到張生平日里老實巴交的模樣,背地里竟是人面獸心,如此以正家風(fēng),雖然他是我院中的人,但是娘絕不會偏袒。”
“如此,就再好不過了呢。”唐曼輕飄飄的說了一句,看著周氏有些坐立不安的樣子,表情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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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西沉。
白蝶看了看外面的夕陽,“今兒國公爺過來嗎?”
“回姨娘,國公爺身邊的人剛剛來過,讓您先歇下,”丫鬟輕聲答道。
“嗯。”白蝶淡淡的應(yīng)道。
“二姨娘,羅姨娘過來了,在偏廳等著您呢!”一個丫鬟走了進(jìn)來稟告道。
“我馬上就去。”白蝶聽了面色一喜,沒有想到羅小玉竟然真的自動上門了,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了。
“二姨娘,不知小玉是不是叨擾了。”羅小玉一見白蝶便笑意盈盈的道。
“哪里的話,小玉愿意來東苑可是我的榮幸呢。”白蝶熱情的招呼道,將手中的胭脂水粉放在桌上,“要不我也正要去給你送去呢。”
“真的?”羅小玉一臉驚喜,打開一個盒子,見那胭脂水粉質(zhì)地細(xì)膩,香氣迷人,心中暗道,沒有想到這白蝶倒是個大方的,羅小玉臉上的笑容更加真實了幾分,“這個真的很不錯呢,謝謝您了。
“小玉這話兒可就見外了,咱們都在一個屋檐之下,就是一家人,再說這樣的話我可就生氣了啊。”白蝶似笑似嗔的道。
白蝶本就好看,如今再這么笑著,登時看的羅小玉呆了,心中暗道,之前表姑母不停地在自己耳邊說白蝶有心計、白蝶不好想與,只怕都是危言聳聽罷了,再想到白蝶如今深受國公爺*愛,表姑母不過是嫉妒罷了。
羅小玉情不自禁的笑了笑,“那小玉就收下了。”
白蝶本就是歡場中人,極為擅長看人臉色,學(xué)識風(fēng)度見識本就比一般閨閣女子強上百倍,如今之下的刻意討好更是中了羅小玉的下懷。
僅僅半下午的功夫,羅小玉覺得自己碰到了知己,心中更加喜歡白蝶了。
另一方面,若是白蝶能在國公爺面前美言幾句,或許自己和那個負(fù)心人還有一點點的可能,羅小玉心中不停地在盤算著,她堂堂的千金之女、黃花閨女怎么可能在這國公府凄涼的老去,若有朝一日,她定然搶回宗海寧,踢走那個不要臉的鄉(xiāng)下女人。
如此想來,羅小玉不禁幽幽嘆道,“還是二姨娘好福氣,國公爺這般眷顧著您,哎。”
“小玉何出此感慨?”白蝶垂眸,遮住眸中的厭惡之色,明知故問。
“自從成親之后,爺就從未踏步過我的院子,哎,二姨娘您是不會懂得那種寂寞的滋味的。”羅小玉幽幽嘆道。
“同是女人我怎么可能不懂呢?”白蝶附和道,突然之間道,“那小玉若是不嫌棄宿在我這如何?咱們還能做個伴。”
“這....可以嗎?”羅小玉輕咬著嘴唇,瞪大眼睛。
“國公爺也好幾日不曾來了,咱們可以說說話做個伴呢!”白蝶勸道。
“好吧,那打擾姨娘了。”羅小玉想想也好,她實在不愿回到那個冰冷的房間了,只有自己,難受的讓她崩潰,再者,白蝶讓她有種碰到知心人的感覺,羅小玉很欣然的答應(yīng)了白蝶的挽留。
兩人從下午一直聊到很晚,白蝶貼心的親手為羅小玉準(zhǔn)備了被褥,把她自己的房間讓給自己住,甚至點上了令人安眠的熏香之后才回到自己的房間,羅小玉覺得十分窩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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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海藍(lán)踏著虛浮的腳步,喝的醉醺醺,向著東院走去,他不明白,為什么明明是自己的女人,一夕之間就變成了父親的女人、自己的姨娘了?想到那個可恨的女人,宗海藍(lán)越來越忿恨,他不會就這么算了的。
酒精的作用之下,宗海藍(lán)眼前的世界不停地?fù)u晃,宗海藍(lán)甩了甩頭,看準(zhǔn)之后推門而入。
一進(jìn)門。
宗海藍(lán)就聞到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宗海藍(lán)迷戀的深吸了一口香氣,越發(fā)得意,以往百般撩撥才能站起來的小兄弟精神百倍,令宗海藍(lán)自信大增,搖搖晃晃的走向床榻,看著那個隱隱約約帶著模糊之意的女子,一股醉人的香氣沖進(jìn)鼻。
宗海藍(lán)佞笑的解開了自己的外衫。
“唔。”羅小玉驀地從睡夢中驚醒,震驚的發(fā)現(xiàn)自己的嘴被塞住,手腳被制住了,一個沉重的物體壓的她透不過氣。
驚慌掙扎之間一個佞笑的男人聲音傳來,帶著鄙夷和不屑,“本就是風(fēng)塵的踐人,裝什么楨潔烈女?”
“不要!”
羅小玉頓時陷入絕望的情緒當(dāng)中,淚水滑落滴入枕中。
夜只剩下痛的徹骨的絕望和酒精下的疼痛。
.............
白蝶聽著隔壁隱隱傳來的異響,嘴角勾起一抹陰冷帶著暢快的笑容,姓周的,只要有她白蝶一日,就不會讓這些人好過,一個她都不會放過的。
*****
翌日。
當(dāng)幾個丫鬟如往常一般進(jìn)屋伺候白蝶梳洗時,看到床榻上赤身交纏的兩個身影時,登時嚇得大叫,手中的水盆碰的一聲摔在地上。
緊接著幾個下人以為出了意外趕緊沖進(jìn)屋中,目瞪口呆的看著宗家的二少爺和大少爺房中的羅姨娘以令人臉紅心跳的姿勢相擁在一起,一時間都愣住了。
隔壁的的白蝶匆匆穿上衣服,皺著眉,呵斥道,“一大早上吵什么?”
“二姨娘。”白蝶的貼身丫鬟驚訝的看著,指著床榻上,您看。”
眾人眼中的白蝶也變得驚慌失措,差點暈倒,一下子被身邊的丫鬟扶住,白蝶鎮(zhèn)了鎮(zhèn)心神,強自鎮(zhèn)定,“還愣著做什么?還不快快去請老太太和大少奶奶,還有國公爺夫人。”
“是。”下人們哪里還敢說些什么,匆促之間倉皇而退。
見床榻上的兩人還沒有醒轉(zhuǎn)之意,白蝶嘲諷的勾起嘴角,快步走到熏香爐旁邊,拿起來藏到墻角的一個暗格中,從中拿出另外一個香薰?fàn)t擺在之前的位置。
第一個趕到的是老太太和唐曼,唐曼很早的去給老太太請安,接到消息趕緊來了,老太太一看不堪入目的兩人,臉色登時變得十分難看,勃然大怒,冷冷的吩咐道,“用冰水潑醒他們。”
下面的人也不含糊,幾盆冰水下去,床榻上的兩人尖叫著醒了,一看對方的臉,頓時面色變得蒼白,轉(zhuǎn)過頭見老太太盛怒的臉,宗海藍(lán)顫抖著嘴唇什么都說不出來。
周氏趕到之后,尖叫的罵了一聲,“造孽啊。”
“把這兩個丟盡祖宗顏面的畜生帶到祠堂。”老太太氣的渾身顫抖,看面色煞白,冷冷的說道。
說罷就率先走了出去,唐曼急忙跟隨扶著老太太,眼眸低垂,這件事情她直覺是白蝶動的手,只是沒有想到事情來著這樣快,和周氏幾乎同時動手,唐曼不由得暗暗心驚,想到她曾經(jīng)找過自己說合作的事情,再加上所表現(xiàn)對周家的怨恨,唐曼幾乎可以百分百的斷定是白蝶的算計。
只是她何時又拉攏的羅小玉。
不,或者完全可以說白蝶再利用羅小玉。
手段夠狠!
古人最重視名節(jié),女人遭遇這事恐怕只有剪了頭發(fā)當(dāng)姑子,或者一死了之,就算是男人也不光彩,況且這還是小嫂子和小叔子之間,白蝶不動聲色的就將羅小玉還有宗海藍(lán)置于萬劫不復(fù)之地。
老太太的一句話幾乎令周氏渾身顫抖,面如死灰的在口中不斷重復(fù)著,“祠堂。”
她進(jìn)入宗家二十幾年,自然清楚祠堂是什么地方,拋去每年祭祖,族中子弟非重大錯誤不得進(jìn)祠堂,只要進(jìn)了祠堂.......
周氏想起當(dāng)年,國公爺?shù)牡艿塄D―宗家的二老爺宗志忠,犯了那次錯誤之后,進(jìn)了祠堂,然后被趕出宗家。
周氏頓時面色煞白,身子幾乎站立不穩(wěn),紅梅在旁邊連忙托住周氏,小聲急道,“夫人,您越到這時候越應(yīng)該鎮(zhèn)定啊,不能亂了分寸啊!二少爺還在等著您呢!”
“出了這么大的事。”周氏腦中一片慌亂,手腳無措,不由得悲從中來,“老太太又是極其注重名聲的,只怕藍(lán)兒會走上當(dāng)年二老爺?shù)睦下钒 !?br/>
一旦被趕出宗家,就代表著什么都沒有了,沒有了財產(chǎn)分割的資格、沒有貴族子弟的名頭、失去了爵位的角逐、失去了家族的庇護(hù),一旦那樣藍(lán)兒怎么接受得了啊?
“如今之計,只有見機(jī)行事了。”紅梅也是一臉凝重,偷偷地小聲道,“夫人,若是到了萬不得已,您只有保住二少爺,羅姨娘那邊您可能要放棄了.......”
“這。”周氏有些遲疑。
“夫人。”紅梅提高聲線,“二少爺和羅姨娘孰輕孰重,您心里應(yīng)該掂量的清清楚楚啊,況且......”
紅梅頓了一頓,急道,“那羅姨娘是在東苑被發(fā)現(xiàn)的,說明了什么?羅姨娘已經(jīng)和白蝶勾搭上了,和您早就已經(jīng)不是一條心了,您還念著她做什么?當(dāng)斷不斷反受其亂,最重要的是二少爺啊!”
“一個兩個都是養(yǎng)不熟的白眼狼。”周氏眼中閃過狠色,“這樣的話也怪不得我了。”
“夫人您要鎮(zhèn)定。”紅梅扶著周氏小聲道,“一會兒恐怕您還有一場硬仗要打,您就算為了以后也要保住二少爺,否則以后國公爺府就是大少爺和大少奶奶的地方了。”
周氏不禁心神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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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祠堂,是宗家的大事,宗家每個人都要出席。
祠堂。
宗家最莊嚴(yán)肅穆的地方,東面為大,供桌上擺放著一排排祖先的牌位,中間兩個主位,宗老爺子和老太太一臉陰沉的坐在那,下朝回來就接到消息的宗海寧和唐曼站在老太太身側(cè)。
周氏面色煞白的站在下首。
白蝶、宗海藍(lán)、羅小玉跪在地上。
羅小玉慌了心神,只是一味的嚶嚶哭泣。
宗志勇也扔下手中的公事急急匆匆的往回趕,等沖進(jìn)祠堂大門的時候,一眼就看到跪在地上的宗海藍(lán),不由得怒火中燒,一腳將宗海藍(lán)踢翻,拳打腳踢宗海藍(lán),宗海藍(lán)一味縮著頭,倔強的不肯說話,口中怒罵,“我打死你這不爭氣的孽子算了,就當(dāng)過沒有生過你這兒子。”
“國公爺。”周氏心疼的連忙上前拉住宗志勇,口中急呼,“國公爺,求你住手,你這樣會打死藍(lán)兒的。”
“全都住手。”老太太冷冷喝道,指著宗志勇大罵,“養(yǎng)不教父之過,事到如今你還有什么臉面在這里撒野?”
“娘。”宗志勇也跪在地上,低著頭挫敗的抹了一把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都是我的錯,請您當(dāng)著祖宗的面責(zé)罰我吧。”
“給我滾起來。”老太太面色難看至極,大聲道,“你也跑不了,現(xiàn)在要處理的是這不肖子孫的事,我宗家自開國以來一門忠烈,列祖列宗在上,今天宗家竟出了如此不肖子孫,作孽呀,宗海藍(lán),你還有什么可說的?”
宗海藍(lán)倔強著不肯說話,只是一雙眼惡狠狠地瞪著白蝶,眼中的陰狠令人心驚。
白蝶低垂著眸子,遮住眸中的神色,有些緊張,心中不斷的盤算著,她料定宗海藍(lán)不敢說出他們之間那段往事,若說出來,只怕不只是祖宗責(zé)罰那么簡單能了卻的事了,根據(jù)宗志勇的脾氣,就算不殺了他,至少也得脫一層皮。
等了半響,宗海藍(lán)的不發(fā)一言,直接就證實了白蝶心中的猜想,白蝶越發(fā)篤定了。
“說話。”老太太大喝一聲。
祠堂中所有人都心神一稟,宗家人很多年都沒有見過老太太如此動火氣了,而唐曼眼中閃過一抹嘲諷,果真是天理循環(huán)報應(yīng)不爽,周氏前腳害了她的振兒,后腳就被白蝶算計,報應(yīng)到她的心頭肉上了。
“事到如今,我也沒什么好說的。”宗海藍(lán)別過臉,攥著拳頭。
“既然無此,老頭子,按照家規(guī)宗海藍(lán)該當(dāng)何罪?”看到宗海藍(lán)無所謂一點沒有認(rèn)錯的態(tài)度,
老太太不由得怒火中燒。
“逐出家門,不再是宗家子孫。”宗老爺子仿佛是老了十歲一般,長嘆道。
宗海藍(lán)一聽,也慌了手腳,不敢置信的看向宗老爺子,宗志勇沒說話。
“不。”周氏連跪再爬的爬到宗海藍(lán)身邊,“老爺子、老太太,這件事情藍(lán)兒一定是被人陷害的,事情還沒有弄清楚,不能草率的將藍(lán)兒趕出家門啊,老太太。”
周時眼中燃著瘋狂的神色,手指猛的指向羅小玉,“定是她勾引的藍(lán)兒,否則藍(lán)兒怎么能犯下如此的大錯,而她與藍(lán)兒在東苑被發(fā)現(xiàn),藍(lán)兒怎么會無故跑到東苑,小玉也不在她自己的院子,反而出現(xiàn)在白蝶那個小踐人的房中,這件事情疑點重重啊,老太太,您仔細(xì)想想就能明白,我的藍(lán)兒一定是被冤枉的。”
周氏心亂如麻的看著老太太,一臉哀求,卻看見老太太身旁的唐曼面無表情,甚至連一絲絲驚訝的表情都沒有,周氏心中咯噔一下,頓時恍然大悟,這是那個鄉(xiāng)下女人的手段?
心中已經(jīng)有了這樣的猜想,不然事情和時間怎么能湊得這么巧,聯(lián)想到那個鄉(xiāng)下女人和自己說的話,頓時心中已經(jīng)分明了。
她知道了自己算計,然后伺機(jī)報復(fù)。
這分明是那鄉(xiāng)下女人設(shè)下的圈套。
只怕白蝶那個小踐人也跑不了,周氏頓時恨得咬牙切齒。
羅小玉驀地被周氏指著,聽著那完全不辨黑白的指責(zé),羅小玉蒼白著臉,昨晚就哭的紅腫的雙眼,如今腫得更加厲害,不敢置信的看著周氏,顫抖著嘴唇,半響沒有說出話,“姑姑。”
她怎么如此罵自己?
她分明就是無辜的,是受傷最重的,而她為了自己兒子,是想徹底的毀了自己,好一個她敬重的表姑姑,竟是這般的嘴臉,難看之極。
羅小玉想起自己病中,周氏去探望的假仁假義,她騙自己哭鬧上吊,騙自己嫁進(jìn)宗家,然后獨守空房,受盡白眼,連一個下人都敢給自己臉色看;她騙自己去爭去搶去和段曼兒斗,一切都是為了她自己。
如今她算是徹底明白了,這個表姑姑,嘴里假仁假義的為自己好,暗地里,分明是自己一切悲劇的根源。
只怪自己明白的太晚了。
羅小玉的眼神變了,好似一瞬之間變了一個人一般,羅小玉深吸了一口氣,在地上磕頭,哭訴道,“老太太,小玉是無辜的,小玉昨兒只是聽聞白姨娘開了一個脂粉的鋪子,才去東苑的,只是和白姨娘聊得太晚了,就宿在東苑了,只是沒有想到,半夜時分,二少爺突然醉醺醺的闖入,一句話不說就要行那無恥之事,小玉、小玉拼命反抗,卻....”
羅小玉不由得悲從中來,痛到深處,眼淚無聲簌簌滑落,惡狠狠地瞪向宗海藍(lán),“他竟.......”
羅小玉豁出去了,就算死也得拉個墊背的,羅小玉猛地掀開自己的袖子,露出胳膊上觸目驚心的傷痕,擦干眼淚,磕頭,眼神堅定,“老太太,求您為小玉做主,一切并非小玉所愿,若宗家不能還小玉這個公道,小玉寧愿豁出臉面不要,也定要討個說法。”
言下之意,已經(jīng)隱隱帶著威脅之意,周家老太太極其注重名聲,羅小玉自然也是心中了然的,所以才敢如此說。
周氏被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不敢相信這個平日沒有腦子一般的羅小玉能說得出這樣的話。
“白姨娘,羅姨娘說得可屬實?”老太太臉色一變,喝道。
“回老太太的話,一切屬實。”白蝶面色蒼白的開口,身子搖搖欲墜,仿佛受驚不小。
白蝶聽到羅小玉的話之后,心中一喜,周氏的最后一擊令羅小玉將怒火恨意完美的轉(zhuǎn)移到她身上,一點都沒有懷疑到自己身上,白蝶心中不斷的盤算著,經(jīng)此一件事,羅小玉只怕已經(jīng)恨透了周氏,若是留著她......
白蝶心中不斷衡量著。
“小玉與我相談甚歡,我再三挽留才留宿在東苑。”白蝶一臉悲痛,眼圈帶淚,哽咽道,“冬日寒冷,東苑其他的房間陰潮寒冷,白蝶生怕凍到小玉,才特意的讓小玉住在我的房間,沒有想到竟然害了小玉,嗚嗚嗚。”
白蝶說道痛處,竟然哭了起來,“一切都是白蝶的錯,老太太請您責(zé)罰白蝶吧,本來受這種痛苦的應(yīng)該是白蝶,白蝶賤命一條,死就死了,如今平白連累的小玉受冤,白蝶愿一死。”
“白姨娘。”羅小玉感動的眼中帶淚,深深地看著白蝶,“這一切都不關(guān)你的事,可恨的
是.....”
羅小玉帶著恨意的眼睛緩緩轉(zhuǎn)向宗海藍(lán)。
在場的人臉色都很不好看,兩人口徑一致,令在場人心中都明白了,陰差陽錯,羅小玉成了受害者,怪就怪醉酒縱欲的宗海藍(lán)。
宗志勇聽后恨得睚眥欲裂,若非羅小玉陽差陽錯的住在白蝶的房間,那么今日受害的豈非是?
白蝶。
宗志勇心中一驚,屆時這丑聞恐怕就會令宗家滿門蒙羞,所有人都會抬不起頭來,宗志勇一耳光狠狠地打的宗海藍(lán)嘴角流血,顫抖著大罵道,“孽子。”
然后轉(zhuǎn)過頭磕頭,“娘,兒子不會再袒護(hù)這個孽子了,您......就按照家規(guī)處理吧!”
“不。”周氏尖聲道。
“等等。”老太太冷冷的開口,凌厲的看向白蝶,“你說你院中別的房間陰冷潮濕,分明就是在說假話,每個房間都有地龍,怎么可能陰冷潮濕?”
“白蝶不敢說謊。”白蝶嚶嚶哭道,“夫人分給東苑的煤炭木火確實不多,白蝶不敢浪費,平日國公爺去了,也只是暖了一間房間,其他的就......妾身也不敢告訴國公爺,老太太若是不信您可以盤問東苑的丫鬟,白蝶若是有半分謊言,任憑責(zé)罰。”
唐曼看著白蝶和周氏幾人,心中已經(jīng)確定這是白蝶的手段無疑,想到之前周氏險些害的振兒沒命,自己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心中冷笑,她不介意再去添一把火,輕聲道,“老太太。”
“你說。”老太太氣得不輕,哼道。
“白姨娘所說的應(yīng)該不是謊話。”唐曼咬著嘴唇,斟酌著用詞,“因為.......我和海寧的院子分到的炭火也不是很足,因為有小孩子,所以平日浪費了一些,炭火前兒就用完了,曼兒開了私庫讓下面的人重新去采買的。”
周氏身子晃了一晃。
宗志勇冷冷看向周氏,咬牙切齒,“你這個刻薄婦人!”
原本以為她賢良淑德,背后竟然苛待長子,擠兌姨娘,他這些年是根本就錯信了她。
“什么?竟有此事?”老太太皺著眉頭的看向唐曼,“之前怎么沒說?”
“若是不夠,曼兒自己買些就是了,不愿因為自己的事,惹得老太太心煩。”唐曼輕輕說道,聲音中帶著一絲絲的委屈,在老太太看來更多的是善解人意。
老太太點點頭道,“好孩子,以后受了委屈不要忍著,要說出來知道嗎?有些人你越忍越蹬鼻子上臉。”
言下之意已經(jīng)相信了白蝶的話。
老太太冷冷的看向周氏,大怒,“你可有話說?”
“老太太,您聽我解釋。”周氏眼神瑟縮了一下,連忙說道,“府中錢財有些周轉(zhuǎn)的困難,所以才......”
“有困難是嗎?”老太太冷笑。
“是。”周氏低聲答道。
“從今以后府中的賬目你不要管了,交給曼兒管,畢竟以后這個家也是要交給海寧夫妻的。”
老太太氣得眼睛冒火,“我算看出來了,這個家要是在放在你手上,遲早要敗個精光的。”
周氏眼前一陣眩暈,不敢置信的看向唐曼和老太太。
她徹底的看出了,姓唐的女人和白蝶已經(jīng)是一伙的了,氣的她慌不擇言,指著唐曼喊道,“你幫著姓白的踐人是何居心?我告訴你們想要害我的孩兒不可能,別以為你們現(xiàn)在就得意了。”
周氏急聲和老太太說道,“老太太,這其中肯定還有我們不知道的內(nèi)情,藍(lán)兒根本就不是這樣的人,分明是有人故意陷害我們母子。”
周氏指著唐曼大罵,“你是故意的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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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梅焦急的在祠堂之外張望著。
宗家有規(guī)矩,下人們是沒有資格他進(jìn)祠堂半步的,也不知道里面怎么樣了,若是出什么變故,夫人能不能應(yīng)付的了。
紅梅焦急的在祠堂外面踱步。
突然,一個小丫鬟跑了過來,上氣不接下氣的急聲道,“紅梅姑姑,三、三少爺回來了。”
“你說什么?”紅梅驚喜的問道。
“三少爺回來了,馬車已經(jīng)到了府外了。”小丫鬟道。
“天助夫人哪,在哪里還不帶我去?”紅梅急匆匆的命令道。
小丫鬟不敢怠慢,兩人急匆匆的向門口小跑而去。
遠(yuǎn)遠(yuǎn)見到一個頎長的身影,一身鴨蛋青色的衣衫,濃濃的書卷味道的男子,紅梅面上一喜,可不正是三少爺總海清。
“紅梅姑姑,怎么是你?娘親呢?”總海清有些詫異,心中隱隱有著不好的預(yù)感,每次回家之時娘親都早早等在門口的,不禁有點著急的問道。
“三少爺,您可算回來了,太及時了,快跟我去祠堂。”紅梅急匆匆的拉著總海清向祠堂走去,一邊吩咐小丫鬟,“找?guī)讉€人把三少爺?shù)男欣畎峄胤块g。”
“紅梅姑姑,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總海清面色一變,宗家沒有大事是不會進(jìn)祠堂的,現(xiàn)在并非年節(jié),那么只有一個可能――出大事了。
而紅梅姑姑如此緊張,總海清馬上反應(yīng)過來,急聲問道,“是不是我娘?”
“不。”紅梅邊走邊匆匆說道,“不是夫人,是二少爺,二少爺被人陷害與大少爺?shù)囊棠镌谝黄穑览咸騺順O其注重名聲,只怕這次......”
“什么?”總海清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二哥他?”
紅梅快速簡潔的將這些日子發(fā)生的事情給總海清說上一遍,說完之后兩人已經(jīng)來到祠堂門口了,紅梅只是急匆匆的交代,“三少爺,如今二少爺?shù)南M谀砩狭耍M(jìn)去之后見機(jī)行事,千萬要記得,老爺?shù)囊棠锇椎皇呛唵蔚兀逻M(jìn)門的大少奶奶也不是好像與的,千萬切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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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中。
唐曼咬了咬下唇,“婆婆,我做這些對我有什么好處?你心急曼兒能理解,可是您不能平白無故的就冤枉好人。”
“好處?”周氏口不擇言,“還不是宗振出事兒你懷疑是我做下的,然后你就這么害我兒?一個繼子,你倒是挺上心的。”
“什么?振兒出事兒了?”老爺子震了震,怒聲質(zhì)問,“誰能告訴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原本沉郁的氣氛更加濃的讓人喘不上來氣。
見老太太有些責(zé)怪唐曼,宗海寧面色陰沉,陰森的掃了一眼周氏,“不是曼兒,是有人暗害。”
宗海寧將事情一五一十的說出來,包括自己和唐曼已經(jīng)抓住那人,卻被提前害死也一并說了,聽得宗老爺子和老太太心有余悸,尤其是宗老爺子恨不得找馬鞭抽人。
“爺爺,奶奶,這回雖然沒有抓到背后指使之人,曼兒懷疑是出了內(nèi)鬼。”唐曼一臉凝重的道。
嫡長孫被害可不是小事,宗家?guī)讉€重要的人物都相當(dāng)震怒,連最不著調(diào)的宗志勇也是一臉怒色,他雖然沒有關(guān)心過宗海寧,但是小孫子可是他宗家唯一的根代傳承,如今竟有人使了壞心思在振兒身上。
“此事必須徹查,敢動我宗家嫡長孫,膽子不小哇。”宗老爺子難得的在老太太還沒有開口之前怒道,狠狠地拍在桌子上。
老太太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面色鐵青,凌厲的眼神在在場的所有人身上掃過,刻意在周氏身上停留了好一會兒,才把眼神移開,“不論是誰,不論她有什么身份背景,只要這件事查出來,嚴(yán)懲不貸。”
老太太何等精明之人,怎么可能沒注意到宗海寧的眼神,頓時明白了宗海寧和唐曼心中懷疑的人選,恐怕這件事就是八九不離十了,眼睛不禁微瞇,這女人膽子越來越大了,手也越伸越長了,如今竟然敢明目張膽的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動手,看來必須得敲打敲打了。
老太太瞥了一眼跪在地上慌慌張張面色蒼白的宗海藍(lán),心中已經(jīng)有了主意。
周氏被老太太和老爺子凌厲的眼光看的冷汗涔涔,不禁一陣后怕,若不是她和紅梅早一步得到消息知道可能要瞞不住,先一步下手,現(xiàn)在就更加被動了,自己之前囂張一是因為宗志勇的縱容,二來也是因為她從沒有動過宗海寧,老爺子老太太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現(xiàn)在國公爺?shù)男乃纪耆谀莻€小踐人身上,她不得不謹(jǐn)慎。
只有死人才不會說話,單憑宗海寧那邊的一個小丫鬟還動不了她,周氏有這個自信,可是,周氏總覺得老太太剛剛的眼光別有深意,似乎已經(jīng)開始懷疑她了,周氏心中不停地盤算著。
卻聽老太太怒聲開口,“振兒的事情容后徹查,今天這事,事實已經(jīng)清楚了,為了不給祖宗蒙羞,保住我們宗家的名聲,按照家規(guī)將宗海藍(lán)逐出宗家,以后是福是禍與宗家再沒有關(guān)系,死后亦不得入祖墳;至于小玉,我們宗家十分抱歉,但是你已經(jīng)不是清白之身,所以不能再留在大房了,你有什么要求盡管提,是我宗家對不住你,對于這懲罰,你們可有疑問?”
老太太掃了所有人一圈。
羅小玉身子一顫,低著頭垂淚,沒有說話,女人的楨潔大如天,她的身子已經(jīng)不干凈了,不能留在宗海寧身邊了,羅小玉含怨帶淚的看了一眼宗海寧,卻發(fā)現(xiàn)那個負(fù)心人始終沒有看自己一眼,仿佛自己對于她只是無關(guān)之人罷了。
羅小玉一時之間拿不定主意。
這懲罰可是相當(dāng)重了,唐曼心中嘆了一口氣,古人家族觀念非常重,不得入墳地在他們眼中就相當(dāng)于孤魂野鬼,沒有了根一般。
宗志勇面色痛苦的一抽搐,低嘆了沒有說話。
而宗海藍(lán)這下才真正的害怕了,“奶奶,求求您饒了我這一回吧,我只是一時喝醉了,不是有心的,求求您不要把我逐出家門。”
若是一旦被趕出宗家,失去了家族的光環(huán),他就真的什么都沒有了,宗海藍(lán)臉色煞白,不停地磕頭。
周氏聽到老太太的話之后頓時心神俱裂,無力的跌在地上,她的兒啊。
她的藍(lán)兒。
若是離開家他該怎么辦?
不行,她不能讓藍(lán)兒將來成為無根無地的人,可是老太太根本就聽不進(jìn)自己的話,就在此時,一個清朗的男生傳進(jìn)來,“奶奶,這樣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