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九章
宗海寧不用想,心中稍微踏實一點了,若曼曼真的是.....恐怕大祭司不日就會回到曼曼身邊,宗海寧輕輕地舒了一口氣,看像趙安,“派幾個人保護少奶奶,尤其是我不在的時候,有情況就要立刻通知我?!?br/>
“奴才明白。”趙安輕聲說了一句,然后快速的退下。
唐曼絲毫不知道院中放生了什么事,此刻正在一臉興致勃勃的跟著唐段氏學習針線活,她雖然在現(xiàn)代的時候也會一點針線,但是僅限于衣服開線了縫縫就好,顯然和古人不是一個級別的,唐曼驚喜的看著唐段氏穿針走線,僅僅是一個上午的時間就做好了一個肚兜兒。
材料是汪伯特地從店里找來的上好料子,入手細膩的紅色緞子,上面被唐段氏特地配上了金黃色的絲線繡了一個福字。
“娘,這個好看,您教教我唄?!碧坡荒樮S躍欲試,腆著臉湊到唐段氏身邊,笑嘻嘻的道。
“你?”唐段氏懷疑的看了一眼唐曼,“別藏了我都看見了?!?br/>
“嘿嘿。”唐曼干笑著從身后拿出一團已經被剪得亂糟糟不成型的布料,強詞奪理的笑嘻嘻,“娘,這個嘛,凡是都要有個學習的過程嘛?!?br/>
“你就算了,你少搗亂就成了。”唐段氏無奈的笑著看向唐曼,一邊穿針引線一邊疼愛的看著唐曼,“再說了,娘在你身邊你費這些心做什么?娘也沒有什么事,讓娘來給你做,你呀,負責休息就好,還有啊,年輕人不要不相信,懷孕的時候少動針線活,不然將來眼睛就不好了?!?br/>
“娘你真好?!碧坡渲贫问系母觳踩鲋鴭伞?br/>
“只要你好,娘就放心了?!碧贫问蠎z愛的摸著唐曼的發(fā)絲。
母女倆說說笑笑的聊著,直到傍晚了,唐曼奇跡般的繡出了一朵歪歪扭扭的小花,看的唐段氏又好氣又好笑,點著唐曼的鼻子,“從前讓你好好的學習女紅,你一萬個不愿意,現(xiàn)在知道難了吧?”
唐曼一臉驕傲,“我有最厲害的娘親?!?br/>
“就你嘴甜?!碧贫问蠈櫮绲男χ?。
直到傍晚,一起吃完晚飯之后,處理完公事的宗海寧擁著唐曼回了西廂,唐曼興致高昂的將下午的做的女紅拿到宗海寧面前顯擺,“海寧,你瞧瞧我的手藝?!?br/>
唐曼獻寶似的把唐段氏繡的肚兜放到宗海寧面前,然后手動啊動,不著痕跡的將自己那個歪歪斜斜的花挪到身后。
宗海寧看到了她偷偷地小動作,一臉驚奇的大贊,“宗夫人好手藝,從前倒是我看走了眼,有眼不識泰山哪!”
“那是必須滴?!碧坡鼡P起下巴,臉上有點心虛,干笑著將自己做的也拿出來,眼巴巴的等著宗海寧的評價,“海寧,你看這個是不是也不錯?”
“這個嘛?!弊诤幑首鞒烈?。
“好不好嘛?快說?!碧坡绷?。
宗海寧實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一臉戲謔的看著唐曼,“宗夫人果然是人才啊。”
唐曼這下明白了,自己被耍了,人家恐怕早就看穿了,不由得裝作惱羞成怒的樣子去搔他的癢癢,口中不住的道,“讓你騙我,你個大騙子?!?br/>
肋骨是宗海寧全身最敏感的地方,只要一碰就會哈哈的笑著不停,唐曼懷著身孕,宗海寧哪里敢躲,咬著牙一臉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神情,最后實在忍不住了,笑的滿臉通紅,求饒,“為夫、、、、知道錯了,宗夫人放過小的吧!”
“哼哼?!碧坡p哼一聲,正要說這什么,突然一臉古怪的僵住了,眼巴巴的看著宗海寧,驚叫,“海寧、海寧?!?br/>
宗海寧嚇了一跳,連忙起身扶住唐曼,急了,‘怎么了曼曼?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去找大夫?!?br/>
宗海寧說著就要向外跑去。
卻被唐曼一把拉住了袖子,“別?!?br/>
唐曼一臉驚喜的拉著宗海寧的手覆在她的腹部,幾乎屏住呼吸。
宗海寧一臉狐疑。
驀地——
兩人驚喜的對視,異口同聲的開口道,“他動了?!?br/>
唐曼幾乎喜極而泣,只覺得心中滿滿的幸福感和濃濃的母愛,宗海寧的眼竟也濕潤了。
***
比之宗海寧小夫妻的幸福,馮素兒回到宗家之后就將自己關在屋子里,一臉憤恨的砸了屋中所有的東西。
她不信。
這肯定不是海寧的本意,肯定不是,馮素兒自我催眠,再看看手中的休書,馮素兒不由得悲從中來,口中忿恨的咬牙切齒,“唐曼,我不會放過你?!?br/>
正當馮素兒滿心怨憤的發(fā)泄的時候,蔣氏上門了,馮素兒索性也不裝了陰測測的看著蔣氏,“有什么事嗎?”
自從周氏去了之后,掌家之權一直在蔣氏手中,也一直不顯山不漏水的將權力收歸在自己手中,也會偷偷地轉移走一點銀兩,可是這個馮素兒,蔣氏提到她就皺著眉頭,這個月已經是第四次砸壞了她房中的東西了,不說別的,家具都是前朝的古董,還有花瓶裝飾,砸一次就是幾千兩銀子的支出,已經是第四次了。
馮素兒砸的蔣氏一陣心疼肉也疼,若是這些錢留下來給倫兒的話,那就是兩萬多兩的銀子,結果就這么白白的打了水漂,若是從前蔣氏還能睜一只眼閉一睜眼的忍了過去,可是如今宗海寧一家都被趕出去了,這個馮素兒究竟是以什么身份留在宗家?還這般浪費,將是找上門了。
“素兒?!笔Y氏笑了,依舊是一副老好人的笑臉,話里有話,“聽下面人說你剛從外面回來,好像神情不太對,你見到了海寧吧?他過得如何?”
馮素兒沒有作聲。
蔣氏看看屋里一片狼藉,自顧自的說道,“哎,老太太這回是真的火了,就這么將海寧夫妻趕了出去,他們怎么受得了那份委屈?。恳搽y怪你心里難受?!?br/>
言下之意,宗海寧都搬走了,你還賴著不走。
馮素兒如何聽不出來,也懶得虛以委蛇,直接不客氣地冷笑,“當年二叔二嬸不也受著了嗎?”
蔣氏面色一變,道,“以前的事畢竟是過去了,不過現(xiàn)在的日子還得過呀,不怪二嬸多嘴,素兒你這一不高興就砸東西,砸出去的可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府中賬面上并不寬裕,你看,二嬸如今掌家也為難,素兒要多多體諒二嬸的難處啊。”
“砸的東西我自己會賠,二嬸還有話說嗎?”馮素兒冷眼看著蔣氏,心中火氣蹭蹭的上竄,墻倒眾人推,如今這蔣氏也敢來落井下石了,豈有此理。
馮素兒袖中的手指緊緊地攥在一起。
“那是再好不過的了?!笔Y氏頓時臉上堆滿了笑,不住的夸獎,“素兒就是懂事啊,難怪老太太這么喜歡,若是我要是有你這樣的兒媳婦兒,肯定也疼到骨子里?!?br/>
馮素兒心中冷笑,場面話誰不會說,嘲諷的看向蔣氏,“二嬸的難處素兒理解,要不然素兒在老太太面前提上一提?讓鑲兒幫您分擔一下,畢竟我那妹夫承襲了爵位,這個家以后還是他們的,咱們啊,哎,如今都是外人了。”
馮素兒的話刺得蔣氏面色一百,面色不快的轉身就走了。
馮素兒重重的關上門,看著屋中不知道何時出現(xiàn)的黑衣人,馮素兒心中煩躁,“廢物,都是一群廢物。”
“公主?!焙谝氯诉B忙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道,“要不然您再去找一次老太太,也許事情還有轉機的?!?br/>
“換作是你,你還會回心轉意嗎?”馮素兒陰森森的看向黑衣人。
她了解海寧,老太太此舉,等同于割斷了他心中的親情,也許本家出了事情他還會伸出援手,但僅僅是出于道義上的罷了,再多了就絕對不會有了,宗老太太這顆棋子等同于廢了。
馮素兒手中攥著休書,心中劇痛。
“可是公主?!焙谝氯思钡?,“這不是普通的蠱蟲,您若是超過三天沒有催動,這蠱蟲就等同于化在體內了,再也沒有效果了,再說那邊......”
黑衣人頓了一下,困難的開口,“咱們的人頂不住了,已經撤出來了,只怕大祭司不日就會回來了?!?br/>
“下去吧,我好好想想?!瘪T素兒心亂如麻的開口。
馮素兒哪里有心情去管宗老太太,結果三天之后,老太太將所有人召進了她的院子里,核心意思只有一個。
讓宗志勇去重新找宗海寧回來。
***
除了宗海微與宗海清要準備秋后科舉考試之外,宗家所有人都出席了,聽到老太太開口所有人都楞了一下,見老太太一臉鄭重的樣子又不像是有假。
眾人心思頓時各異。
長子宗海寧剛剛被除掉宗譜、趕出家門才幾天?
這找回的意思是?
蔣氏站在老太太身側,聰明的沒有開口,低著頭,心中飛速的盤算著自己前兩天是不是已經得罪了馮素兒,隨即抬頭,見到站在她對面一臉陰郁的馮素兒,頓時釋懷,她馮素兒就算是老大宗海寧的正室太太又如何?長了眼睛的都看得出來宗海寧心中在意的是誰?肯定不是她馮素兒就是了。
聽聞外面現(xiàn)在瘋傳,馮家女失蹤五年行蹤不定,壞了閨譽,總歸起來三個字:
不要臉。
若不是老太太護著她,早就把她趕出宗家門了。
“娘?!弊谥居掠行┻t疑,“這不好吧?”
他心里何嘗不后悔,可是后悔又能怎樣?
現(xiàn)在在朝中,父子幾乎形同陌路,長子每次見到他總是淡淡的樣子,親近程度還比不上那個提拔了戶部侍郎的孫廷軍,宗志勇心中是五味陳雜,這老太太不是擺明著為難他嗎?再說,宗志勇老臉一紅,他也拉不下這個臉??!
站在宗志勇身邊的周氏心中更是不是滋味,心中暗恨,好不容趕走了那個掃把星,老太太轉眼就要把人請回來,是不是她的一切努力都要白費了,但是周氏沒敢說話,若是從前她還能說上幾句,她如今的身份恐怕是連半句都說不上,只能聽著。
“有什么不好的?”老太太皺眉的看向宗志勇,“這父子哪有隔夜的仇?就算是除掉宗譜海寧也依舊是宗家的人,也照樣是你的兒子不是?海寧如今這是有了大出息,這是咱們宗家的榮耀,你就去和他說,奶奶已經原諒了他,讓他回來?!?br/>
老太太怎么會看不明白宗志勇那點小心思,為人太過軟弱,而耳根子又軟,可是脾氣又倔強的像他的老爹一模一樣的,可是,今時畢竟不同往日,自從老爺子卸甲之后,再加上近年來并無戰(zhàn)事,當今圣上又重文輕武,宗家早就不如昔日的風光了。
宗志勇雖然承襲了鎮(zhèn)國公爵位,可是連個軍功都沒有掙到,再加上剛剛封了世子的海藍,更是個不提氣的,她想想就頭疼,唯一一個有出息的還被自己一時糊涂趕出了家門,若非如此,她用得著這么費心思嗎?
“娘,可是?!弊谥居率譃殡y,“你知道那孩子對我,他......”
老太太這分明就是讓他上門是被打臉呢!
熱臉貼冷屁股。
之前他是怎么責罵長子的,如今看長子富貴了就重新去找,他成了什么人了?
“讓你去你就去,廢話那么多做什么?”老太太的手杖敲在地上咚咚響,惱怒的罵道,“你個不提氣的東西,咱們堂堂的宗家嫡長子住在什么唐府?讓人家怎么說咱們?名聲都沒有了,你不去我去?!?br/>
老太太徹底怒了。
宗志勇連忙哄著自家老娘,“娘,我去還不行嗎?”
“誰都不許去?!弊诶蠣斪油蝗幻偷匾慌淖雷樱暫鸬溃碱^緊緊皺起,橫眉豎目,第一次對老妻表示不滿,“老太婆,做人不能這樣子,你當初顧著那點生帶不來死帶不走的破名聲,是怎么把兩個孩子趕出家門的你都忘了?”
宗老爺子氣的臉色通紅,渾身直哆嗦,“凈身出戶,分文沒有,現(xiàn)在看著海寧兩口子過的好了,又想重新把他們找回來,有這么做的嗎?我不同意?!?br/>
單說把他那命苦的孫兒找回來,他老爺子一萬個同意,什么時候不好,偏偏是這個時候,分明是寒了孩子的心。
“我是為了誰?”老太太瞪大眼睛,“還不是為了保全我們宗家?當初圣意不明,你想讓我們全家去陪葬?我哪里做錯了?”
“我算是看透你了?!弊诶蠣斪託獾闹倍哙?,甩身就走。
老爺子向來是當甩手掌柜聽老太太的,這一次竟然出奇的和老太太吵了起來,下面小輩都嚇得噤聲不敢說話。
馮素兒眼神復雜的看著老太太,默不作聲,心中滿是絕望,三天已過,老太太身體的蠱蟲已經化盡,她唯有指望著海寧或許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上,重新回到宗家,雖然她知道那種可能微乎其微。
馮鑲兒也是滿心歡喜,只是她沒有注意到他身側的宗海藍眼中已經染上陰霾,身子僵直。
“事情就這么定了。”老太太直接拍板,轉頭看向宗海藍,語重心長,“海藍啊,你現(xiàn)在已經是世子了,以后就是咱們國公府的繼承人,日后定要好好學學你大哥,光耀咱們宗家的門楣,那些個不干不凈的女人就斷了往來吧,若是你有喜歡的,就納進來做妾也無妨,但是一定要是正經人家的姑娘?!?br/>
老太太瞥了一眼馮鑲兒,動不動就擺出可憐的姿態(tài),一點當家夫人的風范都沒有,一代不如一代,還不如那個周氏呢,怎么就比不上曼曼呢!
老太太自以為語重心長的勸告聽在宗海藍耳中就變了味道,差點沒有把宗海藍的鼻子氣歪了面色難看的應了一聲。
“都下去吧?!崩咸f的差不多了就揮了揮手,特意囑咐宗志勇,“也別耽擱了,你下午就去,下午正好海寧也有了時間?!?br/>
宗志勇苦著臉應了一聲。
眾人走后,老太太疲憊的錘了錘自己的肩膀,趙嬤嬤見狀連忙上前幫老太太揉捏著。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這幾天暈暈乎乎的,醒來就是渾身酸痛的樣子。”老太太皺著眉,動作稍大,頓時痛的嘶了一聲,老太太臉色怪異的解開衣襟,驀地看到了沾著血跡的傷口,頓時變了臉色,驚聲問道,“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會受傷的?”
“老太太您不記得了?”趙嬤嬤訝異的看著老太太,看著老太太竟然是一臉茫然地樣子,快速的將事情的經過講了一遍。
“這怎么可能?”老太太面色陰沉的能滴出水來。
她明明知道那個女人有問題,怎么可能去護著?甚至不惜刺傷自己?
“您當時的樣子都要嚇死人了?!壁w嬤嬤皺著眉重復著。
驀地,趙嬤嬤腦中靈光一閃,想到了那個晚上,自從馮素兒來到老太太的房間之后,老太太就變得不一樣了,言行都變得怪怪的,當時她還沒有所覺,此刻想起來。
趙嬤嬤連忙將自己的懷疑說出來,老太太面色更加難看,她根本就不記得,有記憶的時候就是在流言蜚語最盛的時候。
主仆二人對視一眼,有貓膩。
***
午后的陽光暖暖的照著,街上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唐府的大門之外卻來了一個不速之客——宗志勇。
宗志勇在門口遲疑了半餉,最后想起了老太太的再三叮囑,只得咬著牙滿臉通紅的敲響了唐府的大門,沒有想到沒有等到小廝開門,卻遇到了戶部侍郎孫廷軍和另外一位管禮部的王大人,孫廷軍訝異的看向宗志勇,“這不是國公爺嗎?您這是來找宗大人?”
話音一落,只覺得世界清凈了。
孫廷軍可謂是宗海寧一手提拔上來的,再加上當日唐曼的救命之恩,孫廷軍是個感恩的,時不時就會過門來走動走動,哪知今日竟然碰到了宗志勇,現(xiàn)在朝中哪一個不知道鎮(zhèn)國公府為了對外撇清與宗大人的關系,在宗大人最落魄的時候喪心病狂的將宗大人趕出家門。
瞬間。
孫廷軍和王大人的眼光中夾雜著怪異。
宗志勇頓時覺得老臉一紅,強裝作淡定的點了點頭,“嗯。”
事實上不止這兩位大人,唐府門口還有別的平民百姓,一瞬間,看向宗志勇的眸中均帶著濃濃的鄙視,用膝蓋想都知道怎么回事,一些人已經揣測開了。
虎毒尚且不食子呢!
這位宗大人可是個中翹楚呢,八成是看長子富貴了又回信專心了。
宗志勇和孫廷軍、王大人已經耳尖的聽到有人偷偷地議論著:
踩低捧高,不要臉;
狗眼看人低。
宗志勇頓時臊的滿臉通紅。
惱羞成怒的看向唐府外面、不知何時匯集的十幾個人,宗志勇眼神少有的凌厲、更多的是惱羞成怒,卻看那十幾人已經紛紛看天。
啊。
天好藍啊。
孫廷軍縮了縮脖子,和王大人自動裝作低頭畫圈圈,心中鄙視面上卻還得不動聲色的裝出我沒看到沒聽到的樣子。
孫廷軍表面上沒有說什么,心中卻是十分討厭宗志勇的,不過是指望著老子打下來的光環(huán)活著,沒有一點真才實學,心眼兒都要偏到西天上去了,趕走了出息的長子,卻扶起了一個只知道流連花街柳巷的紈绔子弟,京城中的流言蜚語一件不落的聽在孫廷軍耳中,孫廷軍眼中閃過一抹嘲諷,那個紈绔子弟別說比得上宗大人的驚才絕絕,人品方面更是拍馬不及。
孫廷軍心里輕哼一聲。
這時門吱呀一聲開了,忠心的小廝又出現(xiàn)了,見到孫廷軍和王大人,一見是眼熟的,頓時作揖行禮,“孫大人、王大人久等了,我家姑爺正在書房等著二位呢!快請進?!?br/>
小廝頓了一頓,看向宗志勇,一見衣著華貴,小廝也不敢怠慢,眼中卻有著一抹狐疑,“這位是?”
孫廷軍笑了,眼中似有深意,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介紹道,“這位是鎮(zhèn)國公宗大人?!?br/>
“噢?!毙P拉長聲音,眼中盡是了然之色,恭敬的說道,“國公爺請稍等片刻,奴才這就去通傳?!?br/>
雖然恭敬之色更濃了,可是宗志勇怎么看怎么覺得刺眼。
“孫大人、王大人請進?!毙P臉上堆滿笑意。
孫廷軍和王大人向宗志勇示意了一下,抬腿就向內走去,這下子宗志勇臉色不好看了,兩個外人都讓進門了,他是個左相的親生老子竟被擋在門外,宗志勇處于上位慣了的,瞬間拉下臉,怒聲呵斥道,“不懂事的奴才,我可看清了我是誰?老子進我兒子家還需要通傳,小心我打斷了你的狗腿?!?br/>
宗志勇不說還好,一說,小廝瞬間覺得自己身為唐府的門面,必須做到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這里可是丞相府,他家姑爺那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他家小姐可是一品誥命夫人,比起那撈什子國公府強了去了,都已經將他家小姐和姑爺趕出家門了還擺什么老子威風?
當他們唐家是吃素的呢?小廝瞬間笑了,低頭哈腰,“國公爺,您大人有大量也得體諒體諒我們這些小人物不是?人家孫大人和王大人有了預約,況且這無規(guī)矩不成方圓,這里是唐家,小姐和姑爺忙著呢,您稍等片刻吧!”
一句這里是唐家瞬間秒殺了宗志勇。
身后的人越圍越多,宗志勇已經敏感的感覺到身后傳來的嘲笑,想著老太太的吩咐,宗志勇不得不咬著牙等著。
小廝心中冷笑,轉身就進門了。
不一會兒,小廝重新出來,帶著宗志勇見到了宗海寧。
宗海寧示意小廝下去,然后看向宗志勇,退后一步,恭謹?shù)膹澭卸Y,挑不出半點錯兒處,“父親,您有何事?”
宗志勇眼神復雜的看著自己的長子,只消一眼,心中怒火不打一處來,讓下面的奴才攔住自己的親生老子,然后擺出這副生疏的樣子給誰看?自己養(yǎng)了他二十幾年落下好處,成了仇不是?
“沒事就不能來了?”宗志勇硬邦邦的回道。
“當然可以。”宗海寧似笑非笑的看著宗志勇,“雖然被趕出宗家,但是您永遠是我的父親,這一點不能磨滅?!?br/>
哼。
宗志勇面色稍稍緩和,這句話還像一句人話,沒有想到宗海寧下一句話差點把他氣死,宗海寧說,“不過根據以往的慣例,父親您若是無事不可能登門的,您請說吧,曼曼身子不好,兒子要抓緊處理完公事去陪著她?!?br/>
宗海寧微微欠身。
“沒出息的東西,大丈夫何患無妻?你瞧瞧你已經把宗家的臉面丟盡了,外面寫著唐府的牌子,你是要把婆娘寵上天嗎?”宗志勇頓時橫眉豎目,沒有好氣的指著宗海寧罵道。
“兒子以為,從兒子的名字從宗譜中抹掉的那一刻起,宗家的名聲再也與兒子無關了?!弊诤幤降瓱o波的敘述道,眼睛看著前方。
院中。
四五個小廝抬著一塊兒大大的牌匾,一邊吆喝著一邊往前走,“輕點輕點,莫要撞壞了”
“好嘞?!?br/>
幾人轉身的功夫,宗志勇看清楚了牌匾上的幾個金色的大字——一品誥命夫人府。
宗志勇的眼睛頓時瞪得很大,指著那塊牌匾,揉了揉眼睛,確認自己確實沒有看錯,險些一口氣上不來暈了過去,恨鐵不成鋼的指著宗海寧,氣得直哆嗦,“你好樣的,你是要丟盡祖宗的臉啊,你真是氣死我了。”
“若您是來指責我的。”宗海寧看著宗志勇氣的發(fā)白的面色,“大可不必了,兒子再說一遍,祖宗的臉已經與兒子無關了,您請自便。”
“等等?!弊谥居孪肫鹆苏浭拢奔钡亟凶∽诤帲遄弥~語,“那個,回家吧,你畢竟是我的兒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我舍不得,我好不容易求得你奶奶的諒解,她勉強同意你重新回來,但是你要記得感恩,回來以后要多多幫襯家族,還有你弟弟也快要進朝廷了?!?br/>
宗海寧霍的轉身,冷笑一聲,這最后一句才是重點吧!“兒子不會回去的,您請回吧?!?br/>
宗海寧轉過身就大步離開,宗志勇在他身后氣得跳腳,大聲罵道,“宗海寧,你不要不識好歹。
宗海寧沒有回頭,他心中寒的成了冰,他還在期待什么呢?期待他爹上門能敘敘父子之情?
真是個笑話,事實證明,在宗家人的眼中,只有利用,若不是他已經重新得到皇上的信任,老太太會勉強同意他回到宗家?
什么手心手背都是肉,他都舍不得,幫襯家族、幫襯弟弟才是重點,當初他爹頂著風雪千里跑去泉陽城,只為了給他弟弟宗海藍買官職疏通,若不是缺錢,他怎么會想起自己這個大兒子?
現(xiàn)在還不是一樣?自己這個兒子對他們來說,只有利用,宗海寧心中陣陣悲涼。
絲毫沒有意外的宗志勇灰頭土臉的回到宗家了,宗老太太沒有說什么,事實上這個結果她已經預料到了,海寧的脾氣自小就倔強,宗老太太長嘆一聲,對著蔣氏吩咐道,“他們不行,你有時間多去走動走動,不為別的就算是為了咱們宗家,為了海微。”
蔣氏大喜。
這可是天大的好事?。?br/>
她樂意著呢!
蔣氏心中暗中慶幸,當初和唐曼的關系對然沒有很好,但是沒有很差啊,比起馮氏姐妹還有大房的大伯還有兩個侄子,她的優(yōu)勢就很多了。
蔣氏忙不迭的點點頭,“您放心吧,老太太,我會去做的?!?br/>
就像老太太說得,海寧兩口子如今可不得了,海寧可是左相,只要稍稍開個后門,她兒子海微的前程那還用說?
暗夜中。
馮素兒第一時間收到消息,頓時頹然的坐在地上,他沒有回來,沒有回來,心中慌亂如麻,他最終還是選擇了那個踐人。
時間已經不多了,禮都那個老東西很快就回去來,馮素兒猛地站了起來,她必須等而走險了。
馮素兒悄悄來到宗志勇所在的西苑,還沒有進院子,就被兩個丫鬟模樣的攔住了,那兩個丫鬟詫異的看了馮素兒一眼,很快認出來,道,“大少奶奶,您是來找我們姨娘的吧?老爺今晚上宿在西苑,恐怕不方便?!?br/>
國公爺新任的姨娘聽說之前就是大少奶奶身邊的丫鬟,這件事情雖然老太太封了口,但是府中的人都知道,兩個丫鬟對馮素兒還算客氣。
馮素兒憤憤的轉身離開,眼中閃過一抹怨毒。
這個周氏一心想著她那兩個兒子,全無用處,馮素兒走出西苑看到對面東苑的油燈似乎還在燃著,馮素兒頓時眼睛一亮。
有了。
***
隨著天氣越來越好,轉眼之間已經到了春暖花開的季節(jié),月份的越來越大,小家伙動的頻繁,唐曼心情越發(fā)的好了,飯量也有增長了一些,連一向削尖的下巴也變得豐盈了一些,唐曼也知道一些懷了身孕的常識,古代沒有剖腹產,生孩子的婦人往往都是從鬼門關走了一遭。
唐曼摸了摸自己腰間的肉,覺得應該增加一些鍛煉,索性在英嬤嬤和鄭嬤嬤的經常在院中散步,尋了一些平日里好養(yǎng)的花籽種了下去,結果不到七天,竟然都出芽了,唐曼心情越發(fā)的好。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農歷二月中旬了,過幾天就是唐段氏的生辰,那天唐果也會從書院中請假歸來,唐曼十分高興,特意畫了一幅特殊的花樣讓汪伯印了一塊兒藍印花布,看看今天天氣不錯,就想親自出門拿回來,再給唐果選一套上好的筆墨紙硯。
英嬤嬤含笑點頭,“少奶奶您適當?shù)纳⒉綄ι眢w有益,奴婢二人陪著您去?!?br/>
“那是再好不過的啦。”唐曼吐了吐舌頭。
她本以為說動兩位盡心又盡力的嬤嬤要費很多唇舌呢,沒有想到嬤嬤這么爽快的就答應了。
“主子?”汪伯在布莊中忙過一陣,一回頭就見到了笑意盈盈站在她身后的唐曼,不由得大驚失色,“您怎么來了?快進內室坐著,沒有累到吧?”
“汪伯,我想來看看那塊兒給娘印的花布。”唐曼無奈的笑著,“再說您太緊張了,我哪有那么嬌貴呀?而且嬤嬤都說了,適當?shù)纳⒉接泻锰幍?,是不是嬤嬤??br/>
唐曼趕緊拉外援。
英嬤嬤含笑點頭。
“街上人多,那塊花布已經印好了,剛剛送過來,您想看派個人過來,我立馬就給您送過去?!?br/>
在唐曼的多次糾正之下,汪正德終于不叫自己屬下了,“主子,我拿給您看看?!?br/>
汪正德很快的將花布拿了出來,遞給唐曼,唐曼見布莊之中又來了顧客,笑著道,“我和兩位嬤嬤在這兒看就成,您招呼客人吧?!?br/>
“好?!蓖粽赂纱嗬涞膽暎m然這樣,還是不放心的讓兩個小二一左一右的保護著唐曼。
唐曼將包裹打開,見到了那塊兒她親手畫出的圖樣,瞬間屏住了呼吸。
好美。
四四方方的正方塊形狀,周圍細細碎碎的小花狀的圖案圍成了一個花邊,中間大大的卐字,方塊兒的死角印著大大的蓮花寶座的形象。
無論見過多少次。
藍與白的形象依舊美得動人。
唐段氏一直信佛,所以唐曼新手繪制了整個圖案,“好美?!碧坡摽诙觥?br/>
一瞬間。
藍合布莊所有人的眼光都被吸引到這塊兒藍印花布上了,唐曼愛不釋手,正要收起來,只聽一聲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強硬的喊道,“那塊兒藍印花布本世子夫人買了。”
唐曼皺眉轉身,對上了馮鑲兒挑釁的眼睛。
馮鑲兒看也不看店中的其他人,直直的看向唐曼,眼神不善,走到唐曼面前,嘴唇微微勾起,冷笑一聲,“真是巧合呢!我也喜歡這塊兒藍印花布。”
“夫人,這塊兒藍印花布是非賣品?!蓖粽乱姞?,連忙走了過來好聲好氣的解釋道。
馮鑲兒也是囂張,直接挑眉,嘲諷的看向唐曼,“難道還怕本世子夫人出不起這份錢嗎?倒是你....”
馮鑲兒眼神不善的看向唐曼,“失去國公府做后盾,嫂子恐怕是出不起這塊藍印花布的錢呢!”
藍印花布自從在京城中開店以來,價格一直居高不下,尤其是這種花樣新奇的,馮鑲兒嘲諷的看向唐曼,就算是姐夫已經貴為左相,剛剛被趕出的他們依靠著姐夫那點俸祿怎么會買的起?
“世子夫人?”唐曼啞然失笑,反問,“難道弟妹又聽到掌柜的說這是一件非賣品嗎?”
唐曼心中暗暗冷笑,她以前倒是高估了馮鑲兒了,馮家的女兒也不過如此,不過是一個沒落的國公府世子夫人,就如此不知道收斂,想那京城中的貴人多如牛毛,一個小小的世子夫人算什么?
囂張到她的頭上了,反正她已經隨著海寧脫離國公府,今兒她就讓這馮鑲兒知道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螃蟹橫著走是會被掰斷爪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