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墨冷眼看著面前被她嚇得臉色發白的溫大娘子和許清靈,微微抬手,就有一隊人馬將院子里團團圍住。</br> “你想怎么樣,難不成你還想殺了我們不成!”大約是為母則強,溫大娘子顫抖著身子將許清靈擋在身后。</br> “殺了你們?”許清墨冷笑,“也不是不可以!”</br> 許清靈已經嚇得不敢說話了,只知道緊緊抓著溫大娘子衣袖。</br> 溫大娘子平日里在自己的府上耀武揚威,接著寧遠侯的這層關系,在外面也是一副狐假虎威的樣子,可她又哪里見過這么可怕的一幕。</br> 這一世的許清墨面上依舊是那個十五歲的小姑娘,可骨子里卻早已是歷經滄桑,她在戰場上早已經殺人如麻,殺一個人,對她來說,真的不算什么。</br> “許清靈,你也太小看我了吧,找這么一個來誣陷我,你真的當我們寧遠侯府是沒人了嗎?”許清墨看著許清靈,眼中滿滿的殺氣。</br> 許清靈被許清墨這么問,雖然害怕,但還是硬著頭皮說道:“許清墨,你這是殺人,殺人是要償命的,你是寧遠侯府的嫡女,那又怎么樣,國法面前,天子與庶民同罪!”</br> 許清墨卻依舊是滿臉的不在乎:“你還知道國法啊,那你知道謀害姐妹是什么罪行嗎?”</br> 許清靈咬著牙不吭聲。</br> 就在下一瞬,身穿官服的何文林帶著好幾個人徑直進了院子,他一眼便看到了躺在地上的道士:“怎么回事?”</br> “大人,她,就是她,她殺人了,我親眼看見她擰斷了道長的脖子!”溫大娘子一把抓住何文林的手。</br> 何文林不著痕跡地皺了一下眉頭,然后走到許清墨面前:“你有沒有怎么樣?”</br> 許清墨搖頭:“我沒事!”</br> 何文林這才松了口氣:“那就好!”</br> 直到這個時候,何文林才去看那具尸體,他帶來的仵作早就開始查看了,何文林摸了一下尸體的脖子,然后抬頭看見許清墨:“你干的?”</br> 許清墨沒有否認:“是!”</br> “快狠準,一下致命,他都來不及痛苦!”何文林起身,拿出帕子擦了擦手,“下手比你哥還來得干脆一些!”</br> “他都指著我,說我是魔鬼了,我還干看著不成?”許清墨冷笑,然后接過花楹遞過來的布偶,交給何文林,“你看看這個!”</br> 何文林接過布偶,看著布偶身上的生辰八字,眼中滿是橫絕:“朝中早就明文禁止巫蠱之術了,現在還有人用這種手段陷害人嗎?”</br> 許清墨淡淡的看了一眼溫大娘子還有許清靈,沒有說話。</br> 何文林也是個聰明人,這種內宅的手段他也不是第一次看,所以光是看眼前的事情就大概知道發生了什么。</br> 何文林看著許清墨不說話的樣子,心里忽然升騰起了一股子怒火:“這種事情你有跟你哥說嗎?”</br> “他現在在洛陽,和他說有什么用?”許清墨有些無奈的說道,“而且也不是什么特別大的事情,我能處理得了!”</br> 溫大娘子看他們一副熟絡的樣子,忍不住大聲道:“大人,你們辦案的可不能有私心啊,不能因為熟識,就讓人枉死啊!”</br> “什么私心,什么枉死,這個人是誰你們知道嗎?就把人往別人院子里帶!”一旁驗尸仵作忍不住出聲。</br> “什么人,不就是一個道士嘛!”溫大娘子依舊不知死活。</br> 這一次,就是何文林也有些惱火了:“道士?你們連他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就把這個人往寧遠侯府帶,你明知寧遠侯父子如今都不在京中,家中只有弱女子,你這不是成心要害別人嘛!”</br> “大人,你這說的什么話?”溫大娘子不依不饒,“什么叫做我成心要害別人,這許大娘子重病多日,我怕是什么不干凈的東西沖撞了,這才帶著道長來府上,我這不也是好心!”</br> “重病?”何文林皺眉,“我剛從侯夫人那邊過來,她不過是有些著涼罷了,怎么到你這里就成了重病了?”</br> 話說道這里,許清靈自然就明白了,許大娘子根本就沒有重病,中毒是真,但是因為發現的早,所以沒有特別的嚴重,只是許清墨一直看顧得嚴,除了貼身的幾個人,府上的人都以為許大娘子真的已經重病了。</br> “明明是你說許大娘子重病了的啊!”溫大娘子指著許清墨大喊。</br> “你做夢了吧!”許清墨冷冷地看了溫大娘子一眼。</br> 一旁的花楹也忍不住開口:“明明是溫大娘子說我家姑娘謀害大娘子,闖進來,姑娘什么時候說過大娘子病重了!”</br> 溫大娘子硬闖寧遠侯府的事情,那可是人盡皆知啊!</br> 溫大娘子無言以對,最后還是許清靈說道:“我們也是因為關心急切啊,我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許大娘子了,自然以為她是重病了啊!”</br> “所以你們就把江洋大盜帶到人家家里來?”仵作驗好尸,冷著臉站起身。</br> “什么江洋大盜?”溫大娘子一臉的茫然。</br> 何文林看著這對母女真的是有些厭煩了:“你們帶來的道長,是猖獗的江洋大盜,從北面一路過來,好幾戶富庶人家慘遭他打劫滅口,就連剛出生的娃娃,他都不放過。”</br> 溫大娘子的臉唰地變得蒼白:“怎,怎么可能?他,他只是個道長啊,怎么可能會是江洋大盜呢?”</br> “連別人的背景都沒有調查清楚,就把人往寧遠侯府帶,我看你就是存心的!”仵作直白,說起話來也不太客氣,“要不是許姑娘留了個心眼,自己也有些功夫,這會兒,你們只怕早就腸子腦子流一地了!”</br> 這話說得就頗有幾分意境,就算是許清墨,也忍不住變了變臉色。</br> 何文林發現許清墨的表情不太好,就趕緊杵了一下仵作,讓他閉嘴:“他總是和尸體打交道,這些東西看得多了,口無遮攔的,你別放在心上!”</br> 許清墨笑著搖了搖頭:“不礙事,人死之后蒼白無力,最后的話都在尸首上,他們很辛苦!”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