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墨明白,惠德大師說的是太子的性命,她皺著眉頭:“我之所以回到這里,便是因為這件事情,這是我所求的,滿門覆滅通敵叛國,國仇家恨,又怎么可能說饒就饒了呢?”</br> “你可知道你從何而來?”惠德大師輕輕的嘆了一口氣。</br> 許清墨不語,她知道她是從地獄回來的惡鬼,他就是為了報仇,才躲過輪回,來到這里的孤魂野鬼。</br> “你有一個執念,這個執念讓你躲開了時間,可是你要明白,執念是支撐你待在這里的一個東西,就好像斷了的風箏,它機緣巧合的卡在了一棵樹上,可若是當那個枝斷了,就再也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支撐他了!那這個風箏就依舊只能隨風飄去,最后不知道落在哪個犄角旮旯里!”惠德大師皺眉,“許姑娘,星盤已變,你已經做完了你所有可以做的事情了。”</br> 許清墨頓了頓,許久以后,她只是雙手合十:“惠德大師應該很清楚,為什么會有執念,如果執念是可以這么輕而易舉放下的,那么我也不會在這里。”</br> “許姑娘……”</br> “多謝惠德大師提點!”許清墨轉身離開。</br> 惠德大師卻上前幾步:“許姑娘,你改天換命就天下百姓于水火之中,這是大德,更是大恩,我窺探天氣,不過就是為了讓你可以就在這里!”</br> 許清墨腳步微停,但還是堅定的向前走去:“我不過是為了私心,惠德大師不必如此。”</br> 惠德大師看著許清墨的背影,竟然有幾分挫敗,他在卜卦的時候就算到了這個結局,可是偏偏他依舊想要來阻止她,阻止這個心懷天下的女人。</br> 對待許清墨,她更多的都是敬佩,一個憑借著自己肩膀一點一點扛起血海深仇的女人,真的讓她感覺到敬佩,即便他明知天命不可違,卻還是難得的想要試一試。</br> 惠德大師站在那里,看著許清墨的馬車離開,心中竟然有了幾分愧疚。</br> 回到車上的許清墨,一個字都沒有說,她只是靠在馬車上看著外面發呆,孟和桐雖然聽到了惠德大師說的話,卻不是很懂:“他在和你說些什么?”</br> “不過就是一個我偶爾會去添點香油錢的大師罷了,不妨事,你別管他!”許清墨笑了笑,沒在多話。</br> 孟和桐雖然口頭上應下了,但是心里還是有些奇怪,準備找個時間去見一見這位惠德大師。</br> 平時感覺要走很久的路程,今天沒有多久,就已經到了寧遠侯府,許清墨下馬車的時候,似乎有點別的心事,都沒有和孟和桐道別,就已經進了大門。</br> 孟和桐感覺到了許清墨的異常,卻不明白為什么,而許清墨,一回到府上,便覺得頭昏腦脹的,強撐著回到了院子里,便一頭栽在的床上,直接昏睡過去了。</br> 花楹和曲蓮覺得奇怪,慌慌張張的去請了太醫,把了脈以后卻也只是說她多了幾分疲憊,好好休息就是了。</br> 可也就是從前些日子開始,許清墨沒一日睡的都比較多,一開始也是覺得他只是疲倦,可是漸漸的他睡得越來越多,逐漸的已經叫不起來。</br> 花楹和曲蓮都覺得奇怪,但是請了好幾次太醫也都是這個回答,最后也只好作罷!</br> 而顏朱諾,自從那一日之后,便開始想方設法的讓自己懷孕,她已經放棄了太子,對她而言,他現在只是想要一個孩子,不論是誰的。</br> 而這些日子太子因為有了那幾個女子,幾乎是夜夜笙歌,難得的竟然沒有時間找他麻煩了,顏朱諾自然是樂的自在,她也有了自己的時間去辦一些別的事情。</br> 顏朱諾雖然沒有太聰明,但是還是一個比較謹慎的人,她想要一個孩子,一個長得像太子不可能會被質疑血統的孩子,她非常仔細的在挑選,想要挑選一個和太子長得很像的人,只是很可惜,一直都沒有遇到這樣的一個男人。</br> 只是有些事情就好像你剛剛困了,卻正好有人給你遞上枕頭一樣,而顏朱諾正是這個困了的人,就在他不論怎么費盡心機的去尋找這么一個男人都沒有成功,可偏偏,香葉在去街上采買的時候,遇上了一個書生。</br> 書生文弱,不小心撞到了香葉,將他買的針線全部都撞落在地上,也就是這個時候,香葉發現他的眉眼和太子長得非常像,就想了個法子,將她騙了回來。</br> 顏朱諾真的是喜出望外,確定太子正在妾室的房間里面醉生夢死,就趕緊去偷偷見了那個書生,他為了不讓那個書生有什么疑惑,甚至還專門換上了自己出嫁前女兒家的衣服,梳了一個未出嫁女子的發髻。</br> 顏朱諾在別院見到書生的時候,真的是非常非常的驚訝了,若是將那個書生的嘴巴遮擋起來,光光看眼睛跟鼻子真的和太子長得一模一樣。</br> 為了能夠讓自己順利的勾搭上這個書生,顏朱諾幾乎是使出了所有的辦法,然后找了一個要去山上祈福的借口,離開了太子府整整八日,而這整整八日,他就和那個書生在別院廝混。</br> 顏朱諾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夠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懷上孩子,所以他只要一有精神,就會一直勾搭身邊的這個書生,書生年輕氣盛,倒也有點厲害,一來二去的,反倒讓顏朱諾感覺到了一絲絲作為婦人的美妙。</br> 而書生,自然是對顏朱諾這個所謂的大家閨秀言聽計從,她想怎么樣,他都會想盡一切辦法的去配合,二人反倒像是真正的夫妻,過了幾日蜜里調油的日子。</br> 以至于顏朱諾離開的那一日,她分外的不舍,緊緊的拉著書生得手:“你等我,我一定會來接你走,你等我!”</br> 書生眼中含淚,頻頻點頭。</br> 香葉在一旁看著,沒有說話,沒有催促,只是低著頭不去看他們。</br> 這幾日香葉一直在外頭守著,他們如何荒唐她是看了個透徹,她也實在是不明白,顏家到底是怎么養出顏朱諾這么個女兒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