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涼的薄唇落在額心,帶著淡淡的涼意,卻讓許清墨的心漏跳了一拍,她有些茫然的抬起頭:“孟和桐,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孟和桐低頭看著許清墨的眼睛,即便是黑夜里,她的目光里也就是星辰點點:“我知道啊,我在親吻我未來的新娘!”也不知道是酒勁上來了,還是害羞,許清墨的臉頰變得通紅,她有些不知所措的躲開孟和桐的目光,好半天才回過神來:“你怕不怕我父親忽然出現在你身后?”孟和桐身子一僵,但還是強忍住想要回頭看個究竟的想法,輕輕笑了一聲:“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叫做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別胡說,你才不會做鬼!”許清墨伸出手捂住孟和桐的嘴,“你得長命百歲!”大約是因為她的手拿過酒杯,捂在孟和桐嘴上的時候,還帶了幾分酒香,孟和桐握住她的手,放在臉頰上輕輕的蹭著:“我一定會長命百歲!”許清墨就這么看著他,最后自己輕輕的笑了,將臉埋在他的懷里,輕輕的笑了:“孟和桐,我們成親吧!”孟和桐只覺得心里咯噔一聲,好半天回不過神來,許久以后才笑著說道:“好!”孟和桐就這么抱著許清墨,許久以后,他聽到她的鼾聲,才知道,她喝多了酒,如今已經昏睡過去了。孟和桐的傷是好的差不多了,但是還差一些,沒辦法直接將許清墨抱起來,試圖將她背起來的時候,寧遠侯忽然出現:“我來吧!”孟和桐被嚇得一個激靈,但是為了不在未來的老丈人面前露怯,便只能硬撐著頭皮強裝鎮定,其實背地里后背已經被汗水浸濕了!寧遠侯從孟和桐懷里接過許清墨的時候,看了一眼一旁面無表情的許清墨,然后笑了一聲:“她剛才問你了啊,怕不怕我忽然出現在你身后,你沒當真而已!”“倒也不是沒當真,只是總不能在她面前露怯,那難免丟人!”孟和桐看了一眼寧遠侯,滿臉的無奈。寧遠侯深深的看了一眼孟和桐,然后抱著許清墨往回走,孟和桐也趕緊跟著:“小心些,她喝醉了,到時候要頭暈的!”“我自己的閨女,我還能不知道!”寧遠侯深深的看了一眼孟和桐,“羅里吧嗦,不像個男人!”被教訓的孟和桐滿臉的委屈,卻也不知道說什么,只是低著頭默默地跟著走。“即便是我,我也從來沒有想過,這個丫頭竟然會為了我們沖上戰場,從小到大,她大哥要學的,她也要學,她大哥不用學的,她更要學,旁人只看到她是征戰沙場的巾幗英雄,可只有我知道,從小到大,她吃了多少的苦!”寧遠侯忽然開口道。孟和桐有些驚訝的抬起頭,他看著走在自己前面的寧遠侯,有些恍然。“她不像其他女子,瞧著總是嬌滴滴的,也不會把夫君當成依靠,但是她的骨子里,若是認定了一個人,那就是一輩子的事情!”寧遠侯回頭看向孟和桐,“小子,你知道我在說什么吧?”“我隨我父親,沒什么本事,就是懼內!”孟和桐看著寧遠侯的眼睛,滿臉的堅定。寧遠侯先是愣了一下,隨后便笑了起來:“你這么說,倒是也沒錯,永昌侯夫人是出了名的溫文爾雅,可偏偏因為你那個父親,得了個懼內的名聲!”孟和桐低聲笑了一聲:“懼內沒什么不好的,家有賢妻,日子方能蒸蒸日上!”寧遠侯對此頗有幾分認同,他雖然是武將,反倒不似那些滿口仁義道德的文臣那般風流,他常說,此生不愧天不愧地不愧君主,唯一愧疚的,便是他已故的妻子。寧遠侯將許清墨送回院子的時候,孟和桐本來想跟著進去的,左腳剛踩進去的時候,寧遠侯忽然回頭,一臉冷漠的看著他,他就默默的把腳收了回來,然后非常乖巧的站在院子門口等著。花楹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忍不住笑了一聲,然后就趕緊領著寧遠侯進屋子了。孟和桐乖巧的在院子門口等著,等到寧遠侯回來的時候,他以為自己可以走了,卻不想寧遠侯忽然攔住他:“一起喝一杯?”這可是未來的老丈人啊,孟和桐那是說什么也不敢拒絕的,自然是忙不迭的答應了下來。為了不吵醒府上的人,花楹便去熱了酒,然后兩個男人就這么坐在許清墨的院子里,喝酒賞月順便談心。“我就墨墨這一個女兒,從小到大我都知道,她往后會嫁人,會成家,可是怎么都沒想到,最后竟然落在了你這么個小子手里,心疼啊!”寧遠侯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孟和桐這個時候自然是不敢說話的,只是默默的聽著。“我沒什么太大的本事,就是這一身蠻力還能打個幾年,底下如今也有兩個兒子,我這個女兒也沒什么好的,可就是受不得委屈,你知道的,我和她大哥,都是真心疼她,你得明白!”寧遠侯盯著孟和桐看了許久,一字一句的說道。“我不會讓她受一點委屈的,我保證!”孟和桐眼睛明亮,毫無畏懼的對著寧遠侯。寧遠侯笑了一聲:“諒你也不敢!”孟和桐見寧遠侯笑了,松了一口氣:“如果不是她,說不定我現在還是一個隨時會醉死在路上的廢物,我能重新站起來,多虧了墨墨!”“與她沒什么干系,不過是你自己心里不平,你本就是有志向的孩子,不過闖進了一個死胡同罷了!墨墨不過是誤打誤撞將你帶了出來,巧合罷了!”寧遠侯喝了一杯酒,目光沉沉,“你父親他……你不要怨恨陛下,陛下是個明君,你父親最是忠心于他,你應當是明白的!”說到這個,孟和桐便不再言語,說不怨恨,多半是做不到的,只不過比早些時候少一些罷了!寧遠侯平日里并不是什么多話的人,今日卻難得的說了許多。</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