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國通商其實好處遠遠大于壞處,彼之甘飴,汝之砒霜,大周有蜜糖之國之稱,他們有非常高的制糖之術,尤其是對北疆來說產量稀少的白糖。</br> 耶魯格勝曾經在大周的時候就發現,對北疆來說幾乎是奢侈品的白糖,在大周的普通人家家里都能找到不少,而且價格比北疆便宜了數倍。</br> 而糖對普通百姓來說,真的是生活所必須得東西。</br> 耶魯格勝沉默了一會兒,然后開口道:“好,我答應你!”</br> 寧遠侯抬眉:“許清墨和我說過,你會是一位足夠明智的君主!”</br> 耶魯格勝沒有說話,只是笑了一下。</br> 耶魯格勝非常清楚的知道一個事情,他并不是什么特別明智的君主,而是他很會看形式,兩國通商勢在必行,如今,現在自己打開國門,總好過在未來的某一天,被人強行打開國門,來的好一些!</br> 寧遠侯和耶魯格勝達成共識,寧遠侯自然很樂意幫助這一位,皇帝陛下的女婿,去教訓一下他那個不怎么懂事的弟弟。</br> 只是耶魯格勝怎么都沒有想到,自己這輩子竟然還有和許清墨一起并肩作戰的機會。</br> 許清墨騎著她自己的那一匹長得非常秀氣的馬,站在他身邊的時候,耶魯格勝還是非常的驚訝:“我以為會是別的將軍跟我一起去,沒有想到竟然會是你。”</br> 許清墨笑了笑:“我想我有足夠的實力陪你去打這一場仗,不管怎么樣,也不至于會害你,輸給你那個不懂事的弟弟。”</br> “其實我很好奇一件事情。”耶魯格勝忽然想起什么,回過頭看向身邊的許清墨。</br> 許清墨微微挑眉:“你可以先說來聽聽,我好決定要不要回答你!”</br> “你為什么一定要耶魯奇莽和桑格群的首級?”耶魯格勝看著許清墨的眼睛,一瞬不瞬的,就好像這樣,就可以看到他眼里藏著的答案。</br> “你覺得我會怎么回答你?”許清墨不答反問。</br> “你大約會說,因為他們害死了很多你的同胞!”耶魯格勝說道,“但是我覺得,這并不是真正的理由。”</br> 許清墨笑了笑:“但這個就是真正的理由,他們為了一己之私,將兩個國家都陷入了水深火熱的境地,如果說子民,這兩個字太大的話,那我大哥身上的傷,還有孟和桐身上的傷,完全足以讓我對他們千刀萬剮了。”</br> 耶魯格勝看著許清墨臉上的笑,只覺得后背一陣一陣的發寒,但是他還是強裝鎮定:“說回來,我怎么都沒有想到,你竟然會和孟和桐定親,我記得那個時候,你看起來,很討厭他!”</br> 許清墨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虛:“其實那個時候,我是真的很討厭他。”</br> “那你們,大約就是中原人常說的緣分吧!”耶魯格勝回頭看了一眼身后的城墻,“就好像我和昭陽一樣!”</br> 許清墨微微抬了一下眉毛,想起之前昭陽公主來問自己大哥的事情時,多少,也有些替耶魯格勝不值了!</br> “走吧!”許清墨沒有再說什么,騎著馬向前而去。</br> 桑格群之所以稱得上是名將,便是他絕對不會輕易退讓,他在最短的時間調到了足夠的糧草,重新調整心態,改變策略,轉攻為守。</br> 當耶魯格勝出現在城外的時候,他早已經被桑格群冠上了叛徒的名頭,不明真相的士兵和民眾往往最容易受到挑撥,而桑格群的指鹿為馬,也在這段時間內起到的作用。</br> 北疆士兵對耶魯格勝的仇視比想象中來得更加猛烈,攻城變得非常困難。</br> 但是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這場戰役會變得艱難的時候,耶魯格勝已經帶了一堆人從小路抄進了主城,而許清墨身邊的這位耶魯格勝,不過就是貼了胡子的謝蘇鈺。</br> 耶魯格勝看著面前這個打開城門迎接自己的科爾齊,眼中滿是不可置信,直到他聽到他說:“許姑娘命我在這里等待大王子的到來!”</br> 那個時候,耶魯格勝除了震驚,更多的是一種欽佩,一個女人,可以將人心,戰術,看得這么透徹,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br> 即便桑格群再怎么妖言惑眾,也抵不過耶魯王親自賜給耶魯格勝的兵符。</br> 當耶魯格勝的刀放在桑格群的脖子上時,桑格群還在拼命地叫嚷:“我是桑格部落的人,難不成你敢殺我不成!”</br> “你的確是桑格部落的人,但是你的腦袋,是有人點名要的,更何況,你聯合耶魯奇莽和王后,軟禁王上,挑起兩國紛爭,早就觸犯了死罪。”耶魯格勝說話的時候,瞧不出來什么情緒,他的眼中,甚至帶了幾分憐憫,“桑格群,你肯定聽過玩火自焚這四個字吧!”</br> “玩火自焚?這天下,原本就是我桑格部落打下來的,你們耶魯家獨吞天下,一次又一次地分解桑格部落,是你們耶魯家負我們在先!”桑格群梗著脖子咒罵,“我是沒想到,許家竟然還有一個這么厲害的女兒,不然你早就死了!”</br> “既然你不知悔改,那就別怪我了!”耶魯格勝舉起刀,手起刀落。</br> 桑格群的腦袋在地上滾了幾下,就滾到了許清墨的腳邊,許清墨看著死不瞑目的桑格群,眼睛都沒有閃一下,抬腳從桑格群的腦袋上跨了過去。</br> 耶魯格勝看著許清墨,心里也是忍不住咯噔一下:“你怎么來了?”</br> “耶魯奇莽被抓住了,你父王那里,可能不太好!”許清墨看著耶魯格勝,有些無奈的說道,“你們的那位王后,知道出事了,給耶魯王喂了大量的朱砂,現在的情況,可能不是很好!”</br> 耶魯格勝大驚,放下手里的刀就快步離開了。</br> 許清墨看著地上桑格群的腦袋,回頭看了一眼曲蓮:“包起來,回去放盒子里,可以換金子!”</br> 曲蓮頓了頓,然后點頭應下:“是!”</br> 許清墨現在城墻上,目光清冷,她不缺什么賞賜,但是桑格群和耶魯奇莽必須死!不為旁的,就算只是為了前世的仇怨,他們也必須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