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地里的規矩,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沒有那么多所謂的男女之別,更多的是要以實力說話。</br> 前世的許清墨自然也經歷過被排擠的時候,當時的她并不知道戰場上的規矩,這么的簡單粗暴,想盡了很多辦法,想要和副將搞好關系,最后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br> 直到發生了第一場戰役,她用她的實力證明了她自己,所有人的情緒忽然就產生了變化,對她也不再有那么大的一個排斥,信任她的人也就越來越多。</br> 只是那個時候的她被人欺騙,帶著那么多義無反顧相信她的人,走進了謝蘇羨挖的坑。</br> 許清墨看著面前的將士們,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說道:“我知道,現在我跟你們說再多也沒有什么用,你們不信任我,也不信任許家,我不會承諾你們太多,但是我要做的就是打勝仗,帶你們回家,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你們輸了現在只能聽我的。”</br> 自然依舊有不服的人。</br> 只是在軍營里面討生活,輸了就是輸了,若是反悔,反倒會遭人唾棄,他們當著那么多人的面說給了曲蓮,如果在這個時候不肯承認,難免是要讓人笑話的!</br> 最先的刺頭站了出來,雙手抱拳,單膝跪下,中氣十足地呵了一聲:“將軍!”</br> 許清墨看著這個刺頭,分外的眼熟,前世的自己可在這個刺頭手上吃過虧。</br> 他叫戌時,戌時所生,父母沒有什么文化,便取了這么個名字,從小便有用不完的力氣,很容易就在軍營里面冒頭。</br> 許清墨至今還記得,謝蘇羨聯合北疆人將他們圍困的時候,向來和他作對的戌時一聲不吭地站在他面前,對著奔騰而來的北疆人怒斥:“我大周國威赫赫,容不得爾等番邦小國造次!”</br> 是個有骨氣的小子呢?</br> 許清墨看著戌時許久,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你叫了我一聲將軍,那我一定送你回家,給你取一房最漂亮的媳婦!”</br> 這是她前世就答應過戌時的,只是那個時候,她沒有食言了,沒能做到,而這一世,她說什么也要帶他們回家。</br> 戌時抬頭看著許清墨,他明明是第一次見這個善良的女將軍,可不知道為什么他總覺得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甚至看著看著就有些看癡了,一直到許清墨離開的以后,都沒回過神來!</br> 然后就被身邊的兄弟嘲笑了:“看什么呢?沒聽她說嘛,她可是永昌侯的未婚妻,你可別囂張些有的沒的了!”</br> “說什么胡話呢?”戌時打了他一下,“我只是覺得他特別的眼熟就好像什么時候見過似的?就他剛才說的話我也好像聽過,只是想不起來,到底在什么時候見過了!”</br> 入夜,許清墨站在沙盤之前,仔細地看著周圍的地勢,顏邵俊走了進來,見許清墨還在琢磨地勢,便忍不住說道:“連著趕了數日的路,你還是要好好休息一下,不然就將身子熬壞了。”</br> “舅舅隨我到這北疆苦寒之地,都沒有說辛苦,我有什么臉面去休息呢?”許清墨苦笑了一聲。</br> “讓你一個女娃娃帶兵領將,我們這些老人已經是沒有任何臉面了!”顏邵俊看著許清墨有些憔悴的臉,心中難過,“是你舅舅我沒本事,堂堂七尺男兒,還沒有你厲害,這才讓你這么辛苦,這么委屈。”</br> “如果沒有舅舅,我根本來不到這個地方!”許清墨看著顏邵俊,一字一句地說道,“這些年,武將越來越少,太多的人棄武學文,苦苦堅持的不過幾戶人家,我不過就是仗著小時候在北疆生活過一段時間,又總是耳濡目染的,又不是幾位舅舅幫我擔保,我甚至都來不到北疆!”</br> 其實會讓許清墨當這個元帥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一個從來沒有上過戰場的女子,掛帥出征,實在是讓人難以想象,可是皇帝就是這么做了,只是沒有人明白這是為什么!</br> 顏邵俊也不再糾結這件事情,順著許清墨的目光看過去,發現她將旗幟插在了寧遠侯失蹤的那座山脈上。</br> “你想突襲?”顏邵俊皺眉。</br> 許清墨看著那塊山脈:“我仔細看過了,這塊地方不僅易守難攻,更是四通八達地連接各處山脈,所以桑格群才會在這個地方不斷的動手腳,我們得不計一切代價,拿下這里!只有拿下這里了,我們才能繞過這個山脈,潛入他們的城內。”</br> “潛入他們的城內?你想做什么?”顏邵俊皺眉,他感覺到許清墨在布局,只是有點不明白,他的目的是什么?</br> “北疆人驍勇善戰,所有人從出生起就開始學騎馬,草木皆兵,所以他們的都城就在他們的邊界,而北疆這一次之所以要攻打大周,為的就是爭儲,與其和他們在這里耗著,倒不如直搗黃龍,毀了耶魯奇莽的爭儲之夢?”許清墨冷笑了一聲,“耶魯格勝是陛下的女婿,幫他一把,情理之中!”</br> 顏邵俊有些驚訝:“這么做風險太大了!”</br> “北疆人本就生在這苦寒之地,在這種地方作戰,我們本就吃虧,如今我父親和孟和桐都不知所蹤,北疆也不清楚現在到底會是什么人接替父親主帥的位置,現在是發出突擊最好的時候。”許清墨看著面前的沙盤,冷聲說道。</br> “可是我們根本就不了解桑格群的作戰習慣,也就是因為不清楚,不了解,所以你父親他們才會一直在這個人手上吃虧,你如果再去冒這樣的險,最后肯定也只是吃虧……”</br> “舅舅!”許清墨打斷顏邵俊,“難道她就明白我的作戰習慣了嗎?”</br> 顏邵俊愣住了,別說桑格群不知道許清墨作戰的習慣,只怕許清墨自己,都不清楚她自己作戰會有什么樣的一個習慣,這是她第一次上戰場,所有的一切都是未知數,風格,習慣,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預判到她下一步會做什么。</br> 就在那個瞬間,顏邵俊好像忽然明白了,陛下為什么會讓許清墨來做這個主帥。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