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病了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各個宮里,昨天還見過皇后的淑妃覺得稀奇:“昨日去見的時候,皇后娘娘的臉色都還很好,怎么忽然就病了?”</br> “奴婢聽說,是因為七皇子殿下遠赴邊關,皇后娘娘心中擔憂,日日不得安眠,就病了!”婢女輕聲說道,“想當初,娘娘不也是因為公主出嫁,太過傷心,傷到了心脈,休息了許久才有些好轉(zhuǎn)的!”</br> 淑妃苦笑,卻最終什么都沒有說。</br> 淑妃不是個很聰明的,但是好在很少惹是生非,除了昭陽公主這件事情上,她再沒有做過任何越矩的事情,皇帝和皇后也為此對她沒有過多的苛責,只說她是因為愛子心切,才會做出來這樣的糊涂事。</br> 雖然說皇帝和皇后都沒有責備她,但是冷靜下來的,除非最后還是因為自己的無理取鬧,而多多少少覺得有些愧對一直以來對自己頗有照顧的皇后娘娘。</br> 所以她坐了許久以后,站起身來:“準備一下,本宮去給皇后娘娘侍疾!”</br> 婢女被淑妃的這番話嚇了一跳:“娘娘在說什么話呢?皇后娘娘只是身體有些不適,還不至于到要娘娘去侍疾的地步啊!”</br> “皇后娘娘生病,說到底是因為七皇子,七皇子之所以會被派遣到邊關那么遠的地方,也是為了昭陽公主,我一個做母妃的,就當是為昭陽去照顧照顧她的嫡母。”淑妃看著婢女,輕聲說道。</br> 淑妃的眼中有淚,婢女知道,她依舊是心疼自己那個如今不知道生死的女兒,她現(xiàn)在能做的,就是討好皇帝和皇后,為她的女兒祈福。</br> 婢女沒有再阻攔她,只是陪著他一同前往皇后的宮殿。</br> 皇后是正宮娘娘,只要她想,宮里的任何一位娘娘都可以過來為她侍疾,但是這么多年以來,皇后娘娘一直仁德,對待宮里的妃子也最是寬容體恤,從來沒有讓任何一個人來侍疾。</br> 所以當淑妃娘娘到皇后宮里,說要侍疾的時候,所有人都在笑話她瘋了,明明是尊貴的娘娘,卻要將自己的尊嚴放到地下去踩,而只有皇后娘娘,在沒有責怪她的同時,還給了她一份賞賜和一番勸慰的話。</br> 當皇帝知道淑妃想要來侍疾的時候,也有幾分驚訝,但是隨后便明白了其中的緣由,他輕輕的嘆息,眼中滿是無奈:“只有做了父母,才能夠明白父母為孩子的良苦用心。”</br> 皇后看著皇帝良久,最后只是笑了笑。</br> 其實在皇后的心里,皇帝依舊是那個偏心偏到嘎吱窩的父親,在她看來,她的兒子未來最多只是一個親王,教養(yǎng)一個只配成為親王的兒子去邊疆打仗,說到底,只是為了讓她輔佐那個高高在上的皇帝罷了!</br> 如果是曾經(jīng),皇后并不會覺得不公,甚至覺得皇位是長子的,理所應當,可是明眼人都知道,他的這個長子可并不待見他的弟弟。</br> 皇帝不知道皇后現(xiàn)在的心里在想什么,他現(xiàn)在更加擔心的是邊關的戰(zhàn)情,雖然他非常信任寧遠侯,也相信他絕對有那個本事將那些蠻人驅(qū)趕出境,但是馬有失蹄,戰(zhàn)場上的事情瞬息萬變,一個不慎就會人頭落地,說不擔心,實在是太虛假了。</br> 而皇帝也正是因為擔心這些事情而硬生生地將身子熬壞了。</br> 只是妃子可以不見,但是皇后自己的女兒總是不能不見的,正陽公主在府上一聽到自己母后病了的消息,就急著入宮。</br> 許大娘子不放心正陽公主一個人去,怕她因為自己太擔心,然后手忙腳亂,就讓許清墨陪著一起去。</br> 許清墨沒有拒絕,也沒有理由可以拒絕,就陪著正陽公主一起入了宮。</br> 只是剛剛到皇后娘娘宮里的時候,許清墨就覺得有些奇怪,皇后娘娘生病了可是鳳棲宮里里外外的,卻并沒有什么人在走動。</br> 而且宮里的宮人一開始還不讓她們進去,偏偏說要等她稟報以后,才能讓正陽公主進去看看皇后娘娘,而最后等到他們進了皇后的屋子里面以后,雖然一屋子的藥味,但是皇后娘娘的臉色雖然有一點點蒼白,但是真的是看不出來有半點的不適。</br> 許清墨立刻就明白了,的確有人生病了,只是并不是面前的這位皇后娘娘,而是那一位睡在偏殿的人。</br> 正陽公主因為擔心母后,和皇后娘娘說話的時候都沒有,怎么注意到身后的許清墨,但是皇后娘娘還是注意到了她面上非常輕微的變化。</br> 識人無數(shù)的皇后娘娘又怎么會看不出來許清墨內(nèi)心的想法呢?</br> 皇后娘娘差使正陽公主去小廚房做東西,留下許清墨說話:“許姑娘怎么從剛才開始就不說話!”</br> “皇后娘娘在和公主說話,臣女做什么插話?”許清墨低垂著眼,不如看皇后娘娘的眼睛。</br> 皇后看著許清墨許久,然后說道:“你可知道偏殿有什么人?”</br> 許清墨笑了笑:“娘娘這是在開玩笑嗎?臣女坐在正殿,怎么可能知道偏殿有什么人呢?”</br> “你是個周到的,侯夫人,九月懷胎,正陽雖然年紀與你相仿,但是行為處事上遠遠不如你,這些日子,府上依舊有條不紊,還是多虧你。”皇后對此頗有感慨,“若是只有正陽一個人,只怕她日日都要到宮里頭來哭訴的。”</br> 許清墨抬頭看著皇后,然后說道:“皇后娘娘為一國之母,心系天下,還是要好好照顧好自己的身子,我父兄還我的未婚夫都身在邊疆,都要依仗著皇家,皇后娘娘還是要保護好自己的身子,萬萬不能在這個多事之秋多生枝節(jié)了!”</br> 許清墨說的話很隱晦,可是皇后還是聽明白了:“本宮明白!自然會好好照顧著身子!”</br> 話音剛落,正陽公主就端了一碗親手熬的燕窩粥回來了:“母后就喜歡折騰人,這燕窩明明就已經(jīng)爆發(fā)了,還非得讓我去煮,難不成女兒煮的就特別好吃一些不成?”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