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墨緩緩捏緊手中的軟鞭:“我乃是寧遠侯府的人,你在中秋節炸掉戶部衙門,你說,我這算不算是多管閑事!”</br> 許清墨看著眼前的黑衣人,目光逐漸陰冷,她到底是在戰場上廝殺下來的人,雖然這一世她還沒有上戰場,但是戰場那種血肉模糊的場景,是深刻地印在骨髓里的。</br> 黑衣人感受到了許清墨升騰起的那股子殺氣,只覺得基本發寒,他有些無法想象,就這么一個還沒長開的小姑娘,怎么會有這么大氣場和殺氣,宛如一個從地獄里爬上來的惡魔,何其恐怖。</br> 但是眼下,退是退不了了,他只能硬著頭皮對上:“寧遠侯又怎么樣,你非要多管閑事的話,就別怪我不客氣了!”</br> 許清墨懶得和他廢話,她下意識的覺得,自己要抓住這個人,或許,抓住了這個黑衣人,太子就不會那么早的對寧遠侯府下手,那她也有更多的時間來避免以后可能會發生的事情。</br> 手中的鞭子直勾勾地甩了出去,黑衣人原本以為許清墨只是個假把式,沒想到她的鞭子竟然甩得那樣準,躲避不及,被甩到了肩膀,衣服瞬間拉出來一道口子,肩膀上的肉也登時變得血肉模糊。</br> 黑衣人吃痛,冷聲咒罵:“死丫頭,你找死!”</br> 兩個人在房頂上打斗,時不時地打落幾塊瓦片,好在附近都是鋪子,到了夜里也沒有什么人,不然就他們這般打法,早就被發現了。</br> 許清墨雖然有些前世的記憶和鞭法,但是到底沒有那些日子的磨練,力度小了許多,雖然一開始占了上風,但也的確有些吃不太消,幾個輪回下來,竟然有些受不住了,好幾次差點被黑衣人傷到。</br> 就在許清墨節敗退的時候,忽然沖過來一個男子,沒等她看清楚來人,那人就直勾勾地沖著黑衣人去了,鋒利的劍在銀光下閃著幾道銀光,許清墨回過神來,趕緊上去幫忙。</br> 黑衣人心知不敵,丟下障眼法就準備要跑,卻被許清墨的鞭子纏住了腳,硬生生地拉了回來:“抓住他!”</br> 男子動作很快,迅速踩住了黑衣人的手腕,手中的劍刃也抵在了黑衣人的脖子上。</br> 好不容易抓住了人,許清墨也有幾分吃力,呼吸都變得有些急促,男子回頭看向許清墨:“你沒事吧?”</br> 一直到這個時候,許清墨才借著月光看清了面前的人。</br> 面前的前面英俊瀟灑,眼中也滿是光彩,與她曾經見到的那個總是沉迷聲色的孟和桐有很大的不同,她有些震驚,甚至有幾分不敢相信:“孟和桐?”</br> “嗯?”孟和桐先是愣了一下,隨后看向許清墨手中的鞭子,笑了起來,“你就是許延泉那個寶貝的妹妹吧!”</br> 是了,孟和桐和許延泉本就是同齡人,一起上過學,記得習武的啟蒙師傅都是同一個。</br> “你怎么在這里?”許清墨看著孟和桐,滿臉的不可思議。</br> 孟和桐綁好黑衣人,回頭看向許清墨,忽然用劍柄輕輕地敲了一下她的腦袋:“沒規矩!你該喊我一聲哥哥!”</br> 許清墨莫名的挨了一下打,有些不高興:“不要臉,誰要喊你哥哥了!”</br> “那我就告訴你哥,你大半夜的不睡覺跑到這里打架!”孟和桐看著許清墨,明目張膽地威脅她。</br> 許清墨不滿:“我在這里,跟你有什么關系!”</br> “小姑娘家家的這么兇,做什么?”孟和桐看著許清墨,笑道,“身手不錯,比你哥那個莽夫要來得靈活!”</br> “你怎么會在這里?”許清墨看著眼下這個開朗的少年,還是沒辦法把她和記憶里那個頹廢的紈绔聯系到一起。</br> 孟和桐收起劍,笑道:“我說路過,你信嗎?”</br> 許清墨自然是不信的,但也沒打算就這個事情一直糾結下去:“這個人,你打算怎么辦?”</br> “怎么辦?自然是交給執金吾,我不過是不小心經過,順便抓了個人而已!”孟和桐笑,“不過,許家的小姑娘,你大半夜的不睡覺,跑來這里,只怕就不是順路了吧?而且,我怎么不記得見過你,你怎么認得我的?”</br> 許清墨有些心虛,前世的這個時候,她的確還沒有見過孟和桐,她記憶中的孟和桐就是一個游戲人間的紈绔,每日喝酒作樂,哪里是現在這幅雄姿英發的樣子。</br> “你管我來這里干嘛?你成天地在大街上溜達,認識你還不正常?”許清墨搪塞,“你記著把他交給衙門,可別讓我知道,是你放走了這個賊人,不然我一定要告訴我大哥!”</br> 孟和桐笑,眼里滿滿的笑意:“不如,你看看下面站的是誰?”</br> 許清墨愣了一下,低頭去看的時候,就看到自家親大哥,這會兒正在外街道上,叉著腰,滿臉怒火的看著自己。</br> 許清墨下意識地想要逃跑,就被許延泉喝止:“立刻馬上給我下來!”</br> 許清墨雖然不情愿,但也只能乖乖地從房頂上跳下去,孟和桐緊隨其后,他將黑衣人交給邊上的護衛,自己則輕輕的拍了拍許延泉的肩膀:“你這個妹妹,人小鬼大,本事不錯配得上你辛辛苦苦尋來的鞭子!”m.</br> 許延泉冷冷地瞥了一眼許清墨:“這還用得著你說?”</br> 孟和桐自然是知道許延泉這是生氣了,挑了挑眉,沒再說話。</br> 許清墨低著頭走到許延泉身邊,心里有些發虛:“大哥……”</br> 許延泉原本還氣得頭頂冒煙,但是聽到她這么委委屈屈的一聲大哥,頓時也狠不下心教訓她了,最后只得輕輕地彈了一下她的腦袋:“有沒有傷著哪里?”</br> “沒有!”許清墨看著許延泉,踮起腳湊到他耳邊說,“我趁亂把安南送出城了!”</br> 許延泉立刻就知道她為什么大晚上的從府上偷溜出來了,雖然有些生氣,但是更多的還是自責:“這事,應該是大哥我來安排的!”</br> 許清墨趕緊抱住許延泉的手臂:“就這一次,絕對沒有下一次了!”</br> 許延泉哪里舍得自己的寶貝妹妹受委屈啊,只得應下:“你記著自己說的話,不許有下一次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