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墨就這么依靠吸取孟和桐的熱量睡了一宿,而孟和桐愣是就這么扛著坐了一宿,直到許清墨的燒退了,才掙扎著出來,坐到另外一邊去了。</br> 孟和桐一直到這個時候,才有些困倦,坐在一旁一直打哈欠。</br> 天亮了以后,孟和桐起身去外頭看,沒有叫許清墨起來,高燒過后身體往往綿軟不吃勁兒,孟和桐就想著要讓他多休息一會兒。</br> 只是沒有想到,他前腳剛走出廟宇,后腳許清墨就醒了。</br> 許清墨只覺得自己的腦袋昏昏沉沉的,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坐了起來,然后就靠在墻上發愣,好不容易緩不過來,環顧一圈,卻發現身邊一個人都沒有。</br> “孟和桐!”許清墨掙扎著爬起來,穿上衣服,然后往外走,“孟和桐!”</br> 就在外頭看看路要怎么走的孟和桐,聽到許清墨的聲音以后就趕緊跑了回來,他攙住許清墨:“你怎么起來了?”</br> “你這是去哪里了?”許清墨緊緊的抓住孟和桐的手。</br> “我看你還在睡覺,就想要去找找看有沒有農戶,到時候讓他帶我們去衙門,我們可以少走很多冤枉路!”孟和桐看著許清墨,輕聲說道。</br> 許清墨卻是搖了搖頭:“我沒什么事,多半是昨天落水,嗆了一口水,現在已經沒事了,我們收拾收拾,然后出發吧!”</br> 孟和桐看著許清墨緊緊抓住自己的手:“你確定嗎?”</br> 許清墨點頭:“我當然確定!”</br> “那你等一等,我去打點水,給你洗漱一下。”孟和桐瞧著許清墨到角落里坐下,“你稍等等,我馬上就回來!”</br> 許清墨還是有些暈,便點了點頭,然后靠著墻閉目養神。</br> 孟和桐回來的時候,除了水,還有一些果子:“你吃些果子,就你現在這幅樣子,指不定走不了多少路,就要暈過去了!”</br> “我可沒有這么嬌氣!”許清墨睜開眼看向孟和桐,“我就算三天不吃不喝,我也能上馬殺敵的!”</br> 孟和桐看著許清墨半晌,然后輕輕的彈了一下許清墨的額頭:“有我們在,輪不上你去上馬殺敵的!”</br> 許清墨楞了半晌,然后低聲喃喃:“真的嗎?”</br> “當然是真的!”孟和桐將擦干凈的果子遞給許清墨,“趕緊吃,吃了帶你去找你外祖母!”</br> 許清墨接過果子,然后低聲說道:“好!”</br> 孟和桐看著許清墨許久,總覺得他像是有什么話要說,但是卻又好像說不出來的樣子。</br> 等到兩個人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孟和桐就帶著許清墨往衙門的方向走,只是許清墨剛剛走到河對岸,就暈了過去。</br> 孟和桐趕緊將許清墨抱了起來,沖著邊上的人問道:“醫館在哪里?”</br> “就在對面那條街……”</br> 話還沒有說完,孟和桐就抱著許清墨沖了出去,到醫館的時候,因為天才剛剛亮,醫館的伙計們,都還沒有收拾好,孟和桐幾乎是闖進去的:“來人啊,來人!”</br> 大夫幾乎是被拎了出來,給許清墨診脈的時候也是顫顫巍巍的,畢竟這孟和桐的手勁兒實在是大的厲害,剛才抓住他的時候,都差點沒把他的手弄斷。</br> 望聞問切。</br> “夫人可是落了水?”大夫看向孟和桐。</br> 孟和桐皺了一下眉頭,然后說道:“這是我妹,你不要胡說八道。”</br> 大夫愣了一下,趕緊說道:“是老身看錯了,那這位姑娘,可是有落水?”</br> “昨天夜里落了水,還嗆了一口水。”孟和桐地生說道。</br> 大夫點了點頭,然后起身寫方子:“這位姑娘先前得過一場大病,后來又受了傷,吃了不少名貴的滋補藥材,只是這位姑娘的身子太過虛弱,虛不受補,昨日落水,入了寒!”</br> 孟和桐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大夫在那里寫方子。</br> “公子倒也不用,太過著急,等姑娘用了,又發了一身汗,去了寒氣,就不要緊了!”大夫輕聲說道,“只是往后還是要多休息,好好調養一下。”</br> 孟和桐拿了藥方,到了一聲謝,就去抓藥了。</br> 小童在給孟和桐抓藥的時候,忍不住問道:“公子很是緊張你的妹妹呢!”</br> “嗯!”孟和桐應了一聲,然后忽然問道,“這附近可有府衙?”</br> “縣衙就在后面那條街上,倒也是不算遠,只是不知道公子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去衙門上報案的?”小廝輕聲說道,“昨天夜里,運河上出了事情,抓了許多水賊,只怕現在暫時還沒有時間搭理你的案子。”</br> 孟和桐看著小廝,然后說道:“能不能辛苦你為我跑一趟,就只要告訴他們,許家的姑娘在這里,他們自然就會過來了!”</br> “我這手邊都是活……”</br> 孟和桐從懷里拿出銀子,遞給小廝:“辛苦你跑一趟!”</br> 做藥童的,師傅管吃管住就已經很好了,哪里有機會收到這么大的一錠銀子,瞬間眼睛發光,一把拿走了銀子:“不辛苦,這有什么可辛苦的!”</br> 孟和桐去熬藥的時候,許清墨又醒了過來,她摸索著走到孟和桐身邊:“你別亂走……”</br> 孟和桐看著滿臉無助的許清墨,拍了拍她的手:“你在這里坐一會兒,我給你熬藥呢!”</br> 許清墨還是暈乎乎的,又不愿意一個人在陌生的床上躺著,就靠在孟和桐的身邊,聞著那股子難聞的藥。</br> “臭不死你!”孟和桐有些無奈,“我已經讓人去找你祖母了,說不定再等一會兒,他們就來了!”</br> “我祖母若是看到我現在這個樣子,指不定又要說我了!”許清墨說話的時候,都有些有氣無力的。</br> 孟和桐回頭看向許清墨:“還真是沒看出來,你竟然還挺怕你外祖母的!”</br> “我這叫尊敬,不是害怕!”許清墨狡辯,“這些日子,外祖母照顧我費盡心力,卻不想,一朝一夕,多日的努力,瞬間化為烏有!”</br> 正巧孟和桐手里的藥熬好了,便將藥倒了出來:“那你就趕緊把藥喝了,發了汗就好了,別讓你外祖母擔心!”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