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的時候,許清墨起了個大早,一邊打哈欠,一邊讓花楹給自己梳妝:“曲蓮呢?怎么一直沒看到她?”</br> “她去準備早膳了!”花楹看著鏡子里的許清墨,“每年的大年初一,咱們府上都要去寺廟里走一走,廚房一大早就開始準備了,曲蓮就去等著了!”</br> 許清墨點了點頭:“府上的丫頭有不少都回家去了,也是忙壞你們兩個了!”</br> “這有什么!”花楹笑著說道,“姑娘每年給的荷包都是我們府上最多的,聽其他一些婢女說,還是京城里最多的,姑娘大方,我們守在姑娘身邊,初一到十五,還有荷包呢!”</br> 許清墨忍不住笑,然后故作生氣的說道:“我還以為你們是因為舍不得我一個人這才留下來的,沒想到,你們竟然是為了我給的荷包,真是讓人傷心!”</br> “姑娘傷心歸傷心,可千萬別忘了給我們荷包啊!”端著早膳進來的曲蓮笑著說道。</br> “你們兩個財迷!”許清墨忍不住笑了一聲,然后一屋子三個人紛紛笑了起來。</br> 曲蓮將早膳放在桌子上:“要是孟世子在,肯定說咱們是一屋子的小財迷!”</br> 許清墨愣了一下,隨后說道:“倒也是!”</br> 許清墨吃了幾口粥,許大娘子便托人來喊,她便著急急地往外走:“我們快一些,別讓父親他們等我們!”</br> 許清墨走到府邸門口的時候,門口停了好幾輛馬車,遠遠的,許清墨就看到孟和桐站在那里和許延泉說話。</br> 許大娘子瞧見許清墨,便走上前來說道:“永昌侯夫人也要去寺廟祈福,正巧遇上了,我們便一起走。”</br> 許清墨點了點頭:“好!”</br> 她自然不會有什么意見,畢竟她前一天晚上就知道她們今天是要一起出門祈福的,只是許清墨沒想到,孟和桐竟然會來得這樣早。</br> 許清墨想騎馬,只可惜他的身上有傷,騎馬顛簸,容易扯到傷口,沒奈何,只能坐馬車前往。</br> 許清墨和花楹她們坐在車里,無聊得緊,正月初一,路上也沒有叫賣聲了,許清墨掀開簾子,正巧瞧見走在馬車邊上的孟和桐。</br>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孟和桐笑了笑:“昨夜睡得可好?”</br> 許清墨收回目光,很正巧地打了個哈欠:“還算不錯吧!”</br> 大年三十,煙花幾乎響了一個晚上,能睡好才奇了怪了。</br> “你就算是敷衍我,也要稍微敷衍得像一些啊!”孟和桐笑著說道,隨后從懷里拿出來一塊糕餅,“吶,我一大早去東街買的,早些時候就和他說好了,今天他們家就做了五份!”</br> 許清墨聞著濃郁的香味,眼睛一亮:“東街的蔥油餅?”</br> 孟和桐笑了笑:“嗯,蔥油餅!”</br> 許清墨放下簾子,打開紙袋子咬了一口,隨后眼睛一亮:“還真是東街的蔥油餅!”</br> 一旁的曲蓮忽然悠悠地開口:“我的一腔心意,終究是錯付了,一大早去后廚領來的早膳,到底還是比不過別人隨手買來的一塊蔥油餅!”</br> 許清墨看了一眼曲蓮,然后掰了一塊餅遞給她:“你想吃就直說嘛,搞這一套做什么?”</br> 曲蓮笑意盈盈地接受了,花楹又嘆了口氣,許清墨只好再掰一塊遞給花楹:“真是兩個祖宗!下次我有好東西,我就躲起來吃,不讓你們知道一個兩個的,饞得要死。”</br> “那姑娘還不是得給我們吃!”曲蓮挑眉,半點不慌。</br> 許清墨不搭理他們,一口一口地吃著蔥油餅,吃完以后才又伸出頭去:“大過年的,他們不是收攤,不做買賣了嗎?你是怎么買到的啊?”</br> “山人自有妙計,小姑娘別多打聽。”孟和桐笑,隨后拿起一塊帕子丟給許清墨,“擦擦嘴巴,是個人都能看出來,你在車里偷吃東西了!”</br> 許清墨愣了一下,這才又縮了腦袋回去擦嘴巴了!</br> 大過年的,不論是真心信奉,還是走個過場,來寺廟祈福的人何其多。</br> 許清墨看著漫漫的臺階,以及臺階上零零散散走著的人,忍不住說道:“這香火旺的!”</br> 許大娘子拍了一下許清墨的手:“你就別上去了,在這里等我們,太累了,對你的傷不好!”</br> 難得的,許清墨認可了許大娘子的話,畢竟他身上現在的確有傷,而且上的又是肋骨,爬山呼吸大,難免會覺得胸口悶痛。</br> 一起沒上山的還有孟和桐,也是因為傷。</br> 然后兩個人就在山腳下,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著對方。</br> “我以為你已經好透了!”許清墨率先打開沉默的局面。</br> “聽沒聽過傷筋動骨一百天?”孟和桐挑眉。</br> 許清墨自然明白他說的什么意思,然后忽然想起來:“我記得半山腰的地方有一片野生的冬棗林子,要不要去看看?”</br> “都這個時候,不會有果子剩下來的吧?”孟和桐皺眉。</br> 許清墨卻是眼睛一亮:“去看看嘛,萬一有漏網之魚呢?”</br> 拗不過許清墨的孟和桐,只得陪著許清墨一起去摘果子。</br> 許清墨從小到大都是如此,上樹爬墻,女兒家不會做的事情,她都做了個遍。</br> 一行人摸到后山的時候,怎么都沒想到,竟然還有一整片的冬棗林沒有采摘,不少果子都掉在地上爛在了土里。</br> “怎么還會有這么多?附近的人不來采摘的嗎?”孟和桐有些驚訝。</br> 許清墨看了看周圍,發現了好幾株被壓倒的棗樹:“大約是因為今年下了好幾場大雪,將這里埋了起來,村民們來的時候沒看到棗子,就留到了現在吧!”</br> 孟和桐想想也是,隨手摘了一顆,咬了一口,瞬間眼睛一亮:“還真甜啊!”</br> 許清墨笑著去摘,孟和桐卻早一步摘下那顆棗子,在身上擦了擦,才遞給許清墨:“你嘗嘗!”</br> 許清墨看著那顆棗子,很自然的接過:“多謝!”</br> 然后,雨生就被花楹她們趕著去爬樹摘棗子了,她們也在地上挑選尚且完整的棗子,不一會兒,便收獲頗豐!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