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墨帶著許延泉回到府上的時候,許大娘子已經收到消息等在門口了,回來的路上,許延泉就已經醒過來了,只是頭痛欲裂所以一直躺在那里休息。</br> 許大娘子看著許清墨從馬車上下來的時候,滿眼的心疼:“墨墨,你有沒有受傷?”</br> 許清墨搖了搖頭,然后回頭看向身后被抬下來的許延泉:“我沒什么事,但是大哥中了毒,雖然已經解毒了,但是也得休息好幾天才能恢復精神了!”</br> 許大娘子看著滿臉蒼白的許延泉從馬車上抬下來,眉頭都要皺到一起了,正要說什么的時候,就看到安南也跟著從馬車上下來,便有些奇怪:“這位是?”</br> “是我救下的一個姑娘,今日,她幫了我們一個大忙!”許清墨淡淡地解釋了一下,然后便往里走,“先讓大哥進去吧,請郎中來細細看一下,若是有什么不適的,要趁早說,免得落下什么病根!”</br> 許大娘子趕緊點了點頭:“說的是,是應該好好看看,那這位安姑娘,你好好照顧著,我去看看你大哥哥!”</br> 許清墨點了點頭,然后就看著許大娘子火急火燎地跟了進去,滿臉的焦急。</br> 等到所有人都進了府,許清墨才帶著安南回了自己的院子,人還沒有坐下,她便說道:“這些日子,你待在我們府上,哪里都不要去!”</br> 安南看著許清墨一臉的嚴肅,便趕緊點了點頭:“是!”</br> 許清墨這才坐下來,先前背許延泉的時候,整個頭發都被勾絲了,這會兒亂糟糟的不能看,花楹和曲蓮上前幫忙拆發髻,安南便有些局促地站在一旁,不知道何去何從。</br> 最后還是花楹發現了安南的窘迫,走到她身邊,輕聲說道:“姑娘早就命我們給你準備了廂房,你跟我去看看你接下來住的地方吧!”</br> 安南有些受寵若驚,但還是乖乖地跟著走。</br> 花楹帶著安南一邊走,一邊說道:“我們院子的人都是信得過的,但是你得記住了,除了我們院子里的人,旁人問你什么你都不要說,尤其是今日里的事,除了我和姑娘,別人問什么你都要說你不知道!”</br> 安南雖然出身簡單,但是他的母親也是從大宅院里面出來的,他聽母親說過這些院子里面的勾心斗角,便乖巧地點頭:“我明白!”</br> “今天還真的是多虧了你,好在我們家姑娘神機妙算,早些時候就安排了你,不然都不知道今天要出多大的事!”花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姑娘不讓你離開府里,是因為事情還沒有塵埃落定,尚書府的人指不定會做出什么事情來,所以這段時間你待在府上才是最安全的。”</br> 說話間,花楹已經推開了一間廂房的門,她一邊往里走,一邊說道:“姑娘說了,等這些事情結束了,你想去哪里便去哪里,也可以留在我們姑娘身邊,若是不愿意在京城這個是非之地待著了,姑娘便送你去江南,我們姑娘的外祖家便是在江南!”</br> “花楹!”安南打斷花楹,“我畢竟是從妓坊里出來的,就這么住在姑娘的院子里,不太好吧?”</br> 花楹頓了頓,隨后笑道:“什么叫做你是從妓坊里出來的?你要記著,你的身份可是清白的,只不過是在妓坊附近的屋子里小住了幾日,你的身契還在我們姑娘這里呢!”</br> 安南聽到花楹的這番話,忍不住紅了眼:“姑娘她……”</br> “姑娘說,她原本是不打算讓你幫這個忙的,但是林家的那個嫡幼子何其惡毒,她就怕出點什么意外,這才讓你在妓坊待了那么多時日,幫著我們演了一出戲,那個地方魚龍混雜,你在那里住了那么多日,才最是委屈!”花楹看著安南,輕聲說道。</br> “我何德何能,值得姑娘如此憐惜?”安南說著,便落下了淚。</br> 其實這句話,花楹也問過許清墨,那個時候她只說:“安南是個好的,只是命苦了些!”</br> 花楹一直到今天出事了,才明白,姑娘當時為什么花重金救下安南,雖然她至今不明白,姑娘到底是怎么知道安南這個人的,又是怎么知道世子會出事的,只是姑娘不說,她便不問,依著姑娘的話去做事。</br> “姑娘自有她自己的打算!”花楹輕輕地拍了拍個安南的肩膀,“姑娘同我說過,她說過,你是個好的,只是命苦了一點。”</br> 安南想起自己的身世,難免委屈,但經過了這么多事,她也認清了自己的父親,雖然難過,卻也坦然。</br> 花楹一邊給安南鋪床,一邊說道:“姑娘說你生得好看,如今的世道呀,女子生得好看些,若沒有依仗,在這個世上活著都是個奢侈!”</br> 安南沒有再說話,只是細細地聽著。</br> 許清墨將自己收拾妥當了,換上了干凈的衣裳,便火急火燎地去了許延泉的院子,許大娘子早就拿了宮牌去宮里請了太醫,然后便驚動了宮里的娘娘,皇后娘娘身邊的劉內官便一起跟著來了。</br> 許清墨看到劉內官的時候,也并不驚訝,畢竟前世的時候,這件事就已經鬧到了皇宮,她對著劉內管行了個禮,然后便走到了許大娘子身邊:“母親!”</br> “你可是有被嚇到?”許大娘子將許清墨攬進懷里,細細地問道,“方才麥冬都同我說了,你一個人闖進了他們的院子,愣是將你大哥哥背了出來,你可有傷到?”</br> 許清墨搖頭:“大哥怎么樣?”</br> “問問張太醫吧!”許大娘子搖了搖頭,隨后看向張太醫。</br> 張太醫把完脈,這才站起身走到一旁寫方子:“世子這是中了媚毒,這是妓坊里慣有的東西,大多時候都是用在不聽話的女人身上,下毒的人恐怕是擔心世子爺健壯不容易中毒,便多下了些!”</br> 聽到這話,許大娘子便有些著急了:“那可會如何?”</br> “這個藥太烈,好在世子爺及時吃了解毒丸,降低了毒性,不然怕是會傷了根本,如今倒還好,好好養些日子,便能恢復如初了!”太醫一邊說,一邊寫下方子,“下毒的人歹毒得很,如今侯爺不在府上,夫人還是要多上些心才是!”</br> 許大娘子連連點頭:“這是自然!”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