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之后,沉默的陸翰濤才開口說道:
“陸國集團(tuán)不是鄉(xiāng)下的小作坊,要是金強他們幾個真的手里有沒有轉(zhuǎn)給陸國集團(tuán)的地和丁權(quán),不用你動手,我這個做太公的也不會放過他們!
陸國集團(tuán)!只要還有個陸字,我比你,比任何人都緊張他,只要他們還姓陸!還在新界!我這個太公說話一定比你這大富豪還有用!”
“新界!從來都是太公說了算的。”
陸翰濤也算是回?fù)袅巳f山,勉強扳回一城!
就算當(dāng)初是你投錢的錢又怎么樣?
現(xiàn)在陸國集團(tuán)是在新界建丁屋大廈,在新界,就是太公最大!
陸國集團(tuán)!一直姓陸!
萬山當(dāng)然能聽出,陸翰濤這個老家伙的弦外之音,他笑了笑,不再爭辯。
一把年紀(jì),非要爭著登基做皇帝。
就算讓登基當(dāng)皇帝又怎么樣,老東西一個,不知哪天就會吹燈拔蠟,睜眼蹬腿,你能坐幾天龍椅啊?
留下的拿點東西還不是都是他萬山的?
萬山抽出一根雪茄,閑情逸致拿出雪茄剪,剪掉屁股,點燃美滋滋的吸了一口,芬芳馥郁。
抽著雪茄,他抬手看了看手里的那塊價值不菲的百達(dá)翡麗手表。
時間已經(jīng)過了約定時間十幾分鐘,A貨義還沒來。
不會是故意放他鴿子吧?這就難搞了,
如果不來那肯定就表示,A貨義不想就這么輕易和解。
但是不和解不行啊,A貨義拖得起,但是他萬山拖不起,工地的工期每耽誤一分鐘,都是在從他的口袋里往外掏錢!
工期一定不能在耽誤!
就在萬山心里默默想著,要不要打個電話給盛家義的時候。
這間豪華包房的大門被人推開,盛家義帶著阿仁走了進(jìn)來。
一進(jìn)門,盛家義就一臉和煦的笑著,和迎了過來的萬山握手。
“唔好意思!路上堵車!來晚了!這位一定是陸國集團(tuán)的萬先生!久仰大名!我在同港督府的首席幕僚史密斯先生飲茶的時候時候,都聽他說起你啊。”
萬山表情一怔,沒想到盛家義一上來就給他來了個下馬威,直接擺明自己身后也有鬼佬罩著,不用想著拿鬼佬壓人這套來對付他!
“哪里!哪里!盛先生的大名我也是如雷貫耳。”
萬山是生意人,生意場上那套迎來送往的話,萬山張口就來。
“尤其是盛先生拿出一個億競拍牌照的新聞,我也看了!
盛先生的眼光真是沒話說,他們都說盛先生一個億拍牌照貴了,不過我不覺得,以我對港島經(jīng)濟(jì)的判斷,以后港島真正能不斷往上漲的除了恒生指數(shù),和房產(chǎn),就是的士牌照。”
這個萬山還真有兩下子,盛家義是有后世記憶的,他當(dāng)然知道在港島,除了房產(chǎn)就是的士牌照最穩(wěn)妥,沒想到,萬山也這么確信,以后的士牌照會不斷升值!
這樣看來萬山確實是個有水平的生意人,要不然也不會把陸國集團(tuán)發(fā)展的這么迅速!
兩個人互相吹捧了好一會兒,不知道還以為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真的多好。
陸翰濤沉著一張老臉,陰沉的看著兩人,一雙原本渾濁的眼睛看著盛家義泛著兇光。
“濤叔!臉色怎么這么難看啊?身體不舒服啊?用不用去醫(yī)院啊。”
盛家義和萬山客套完才假模假式的和陸翰濤打招呼,說是打招呼,不如說是和這個老東西示威!
陸翰濤陰沉的臉,面黑如漆,長滿老人斑的雙手緊緊握著拐杖,微微有些發(fā)抖,他在極力克制自己的脾氣。
盛家義卻不打算就這樣放過他,繼續(xù)嘲諷道:
“濤叔你點不說話?”
“明明昨天臉色很好的!說話也很大聲!中氣十足,在陸家祠堂的時候,你對我說的那句,只要是你這個太公不開口,我就走不出元朗嗎?到現(xiàn)在還震的我耳朵疼,哈哈哈!”
盛家義在陸翰濤這個老家伙面前,笑的肆無忌憚,和剛剛同萬山寒暄時候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
萬山和陸永瑜兩夫妻對視一眼,就知道這個A貨義是故意的,來者不善啊。
陸翰濤一雙干瘦長滿死皮的握著拐杖的雙手在劇烈顫抖。
盛家義現(xiàn)在笑的有多大聲,他的臉就有多疼!
多少年了,他都沒試過,被一個后生小輩這么嘲弄,就要發(fā)作,不過馬上就被萬山攔住。
萬山一看自己岳父的表情,就知道這個老家伙要壓不住火,,趕緊開口打岔:
“盛先生!誤會來的嘛,事情已經(jīng)過去,我們今天也是想好好和盛先生談?wù)劊趺唇鉀Q。”
“盛先生今天能來,相信也是為了解決問題來的,不是來吵架,畢竟盛先生幾百個兄弟一天到晚耗著,每天花去的錢都不是小數(shù)目。”
“與其把錢浪費在這種不必要的事情上面,不如拿去投資做生意,盛先生也是商人,相信這種事情一定明白的。”
萬山說著,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和坐在他對面的盛家義對視著。
商場如戰(zhàn)場,談判也是一樣,萬山拿起桌上一直燃著的雪茄,抽了一口,等著盛家義說話。
盛家義輕笑一聲,看來陸國集團(tuán)是急了,要不然也不會急哄哄的馬上打電話給自己出來講和。
不過他們急,盛家義卻不著急,雖然每天那么多兄弟在元朗沒有開工,每天都是他自己掏錢養(yǎng)著他們。
不過和未來豐厚的房地產(chǎn)利潤比起來,這點小錢算什么,做生意嘛,前期投資是一定要的啦!
盛家義掏出一根煙,還沒來得及點上,一直站在身后的阿仁就很狗腿的趕緊掏出火機幫盛家義把煙點上。
懂做!
盛家義抽著煙,萬山抽著雪茄,兩個人都不說話,都默默的注視著對方,想從對方的臉上,看出點什么。
盛家義看著萬山這張熟悉的臉,想起前世的一些記憶,忽然就笑出聲,搞得在場的人都莫名其妙,都不知道盛家義在笑什么。
“沒事,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好笑的事情。”盛家義用夾著煙的手?jǐn)[了擺,解釋完之后看了一眼手表,開始說正經(jīng)事。
盛家義等下還要見一個重要的人,沒有時間在這浪費時間,之所以答應(yīng)萬山,只不過是因為萬山選的這個酒店正好和盛家義等下要見的人在同一個酒店而已。
既然在同一個地方,順便見一下,也不費什么功夫,況且盛家義也想親眼看看萬山這張熟悉的臉。
“萬先生,是你請我來的,你想點樣解決這件事,就說嘍!大家都是生意人,都知道時間就是金錢!很貴的啦。”
萬山?jīng)]想到盛家義這么直接,既然盛家義上來就攤牌了他也沒什么好墨跡的,也直接了當(dāng)?shù)拈_口說道:
“盛先生,這件事情我大概清楚,是下面做事的人不小心弄傷了嵐姐,不過他們也是無心的,好在嵐姐的傷沒什么大礙。”
“不如這樣,我代表陸國集團(tuán)賠償給嵐姐十萬港幣當(dāng)做嵐姐的醫(yī)藥費,至于陸永富雙手的事情,就這樣算了,濤叔也不會在追究圍村的事情!”
“我知道,盛先生也是在圍村長大的,說到底,嵐姐也是陸家人,大家還是自己人。”
盛家義聽了萬山這些不痛不癢的話笑了,十萬塊?這是打發(fā)要飯的?
這件事情是誰對誰錯,起因是什么都已經(jīng)不重要了,都是成年人,出來混的,事情發(fā)生了,誰會去管對錯,從來看的只是利益而已。
十萬塊?盛家義那么多兄弟過一天食飯食煙喝水都要幾萬港紙?
還不算一天沒人幾百塊的出工費,要是有打架價錢還更高,就一個晚上過去了,盛家義就已經(jīng)花出去了幾十萬港紙了!
十萬塊?這個萬山?jīng)]睡醒還是喝多了?
萬山是多精明的一個生意人,從他十萬塊的話音剛落,他就從盛家義的眼神中看出了不屑。
萬山并不著急,吸了一口雪茄,讓雪茄煙的味道充分浸潤自己的嘴巴之后,緩緩開口說道:
“十萬塊只是給嵐姐的醫(yī)藥費。
我知道,盛先生以盛先生現(xiàn)在的江湖地位和身價,自然是看不上區(qū)區(qū)十萬塊。
不過,我知道嵐姐在圍村有幾塊田,雖然位置都不是太好,但是我們陸國集團(tuán)愿意出高價收購,來之前,我已經(jīng)讓下面的人去量過了嵐姐的田。
一共可以出到兩百四十二萬!不過為了表示歉意,我做主,直接湊整,一共三百萬港紙,盛先生你看怎么樣。”
萬山認(rèn)為他已經(jīng)釋放出了十足的誠意,這可是三百萬港紙.這筆錢其實就是找個好聽的由頭直接送給盛家義的講和金!
不然直接認(rèn)慫,赤裸裸的送錢,面子上掛不住。
“三百萬港紙?就買圍村的幾塊破地?萬先生,好大的手筆,不好吧!這不是白白占你便宜嗎?”
盛家義彈了彈煙灰,掃了一眼陸翰濤的表情,發(fā)現(xiàn)這個老家伙是真的能忍,看來之前已經(jīng)被萬山和陸永瑜做過工作了!
不然他的面子已經(jīng)被盛家義搞得掉在地上,摔的細(xì)碎!
陸永富的手還被當(dāng)著他的面砸斷了,現(xiàn)在圍村被人堵,動不動就有族人被拉去醫(yī)院!工地被人搞,開不了工。
現(xiàn)在還要拿出三百多萬出來賠償,反正這種事情要是放在盛家義身上,他就算搞得大家魚死網(wǎng)破一起完玩,都不會這么生氣吞聲的咽下這口氣。
說到底,這就是真正的生意人和他這種半路出家的生意人的區(qū)別!
真正的生意人只要有錢賺,別人就算當(dāng)面噴他一臉口水都可以用臉接著。
萬山見盛家義好像心動,不由得在心里嘲諷盛家義這個混字頭的矮騾子:
“說到底還是個沒見過世面的爛仔,三百萬就把他搞定了,古惑仔就是古惑仔,鼠目寸光。”
萬山趕緊趁熱打鐵說道:“沒關(guān)系,三百萬而已,最重要的是把事情解決!怎么樣,這么說盛先生是同意和解了?”
盛家義笑著搖頭站了起來:“算啦!雖然我是想收的啦!不過現(xiàn)在我同意都沒用啦!阿豹話了!他一定要點了濤叔的祠堂,三百萬?呵呵,還是留給濤叔修祠堂用啦。”
盛家義留下面面相覷的萬山眾人,帶著阿仁起身離開。
“他這是什么意思?”萬山指著盛家義消失的方向,一臉懵的轉(zhuǎn)頭對自己老婆陸永瑜說道。
陸永瑜沒想到怎么就忽然翻臉?她仔細(xì)回想自己老公萬山說的話,也沒有得罪他的地方。
陸瀚濤手撐著拐杖從位置上站了起來,他準(zhǔn)備要走了,老臉已經(jīng)在這里丟盡。
他經(jīng)過萬山和陸永瑜的身邊的時候,陰陽怪氣的冒出了一句話,好像是要報復(fù)這兩個人之前聯(lián)合起來教訓(xùn)自已。
“你們眼巴巴的跑過來跟人家講和,也不看看人家是不是瞧得上你!現(xiàn)在好了,堂堂陸國集團(tuán)三個大股東,被一個混字頭矮騾子搞得下不來臺!以后有這種丟人現(xiàn)眼的事情,不要叫我!我丟不起這個人!”
陸瀚濤說完就拄著拐杖往外走,心里長長的圩了口氣,不管怎么說,總算是稍微出了口氣。
萬山聽了陸瀚濤這個老家伙的話,心里本來就被盛家義弄得郁悶的心情,被這個老家伙一懟就跟加不爽了。
指著陸瀚濤這個老家伙離去的后背,就要說些什么,卻被他老婆陸永瑜拉著胳臂,攔下了。
陸永瑜等自己老爸消失在包間的轉(zhuǎn)角處,才小聲的對萬山說道:
“別說了,我爸就是這個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把那個A貨義搞定,你不是說,過幾天你上面有人來視察,工期不能拖。”
萬山雖然心里不舒服,卻還分得清輕重,他無奈的點點頭說道:
“過幾天上面來人的時候,你讓你爸收斂點!不要在人家面前擺他的太公架子!不然大家面子上都下不來臺!
這個盛家義的事情,不用擔(dān)心,我再想想辦法,不行就讓鬼佬出面壓一壓他,我們送給他們那么多股份,不就是為了利用他們的身份,
現(xiàn)在該他們出力的時候了,況且他們也很不高興工期延后,只有上市了,他們的股份才能變現(xiàn)!”
在萬山和陸永瑜兩夫妻商量的時候,盛家義已經(jīng)坐電梯到了另外一個包間,這個包間就小的多,不過裝飾卻非常的講究。
盛家義一個人走進(jìn)茶室,阿仁和兩個保鏢打扮的人一起留在了茶室門口。
“十哥!不要意思,讓你久等!剛剛遇上幾個熟人,聊了兩句!”
盛家義打著招呼爽朗的大笑。
坐在茶室雅座上自斟自飲的中年男子慢慢回過頭,正是新記的龍頭,新記十!
只見新記十臉上來著讓人如沐春風(fēng)的笑意,絲毫沒有因為盛家義遲到而有丁點不滿。
“不會,我也是剛剛忙完,請坐。”
新記十笑呵呵的伸出手,請盛家義坐下,他親自幫盛家義斟上一杯茶水之后,放下手中的水壺,看著盛家義說道:
“盛先生,你話有生意要同我談,不知道是什么生意?”
新記十一邊說著一邊拿起茶桌上的一串從他老子手里傳下來的佛珠,一邊捻著佛珠一邊神色淡然的打量著正津津有味品嘗他親手倒的茶水的盛家義。
這個世界就是這么不可理喻,不久之前他們兩個字頭還在尖東的斬的手下小弟躺了一地,新記尖東堂口的揸FIT人斧頭俊被盛家義用了手段,現(xiàn)在還在差館里沒有被放出來。
本來新記清一色的尖東,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被好幾家大字頭一起瓜分。
本該見面就眼紅的兩個人,現(xiàn)在卻坐在一起客客氣氣的一起喝茶。
真不知道,要是他們手下的那些被斬進(jìn)醫(yī)院的小弟們知道了,會怎么想。
不過混到他們這個份上的江湖大佬,新記十怎么可能會在乎手下小弟心里是怎么想的。
只要有錢賺,仇人也能坐在一起喝酒食飯,而且新記十這些年已經(jīng)漸漸帶著字頭改做正當(dāng)生意了,那些字頭的生意他也沒有心思繼續(xù)搞下去。
現(xiàn)在的新記在他的眼里就像一塊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他是一個有格局的有眼界的人,并不會只盯著新記這個字頭的一些小生意不放。
盛家義現(xiàn)在是已經(jīng)有資格能和他坐在一起飲茶的人,新記十也想聽聽,這個港島新晉的大富豪準(zhǔn)備同他談什么生意?
電玩廳?還是的士車行?
盛家義其實不懂茶,在他嘴里,不管是好茶好事壞茶都是一個味道,苦澀而已。
但是他不能在新記十面前露怯,裝模作樣的抿一口點點頭,抿一口點點頭,搞得自己真的像茶道大師一樣。
“不錯不錯!”
盛家義放下手中空空如也的茶杯,才開口說道:
“能請十哥出來談的當(dāng)然是大生意,不知道十哥認(rèn)為,現(xiàn)在港島最搵水的生意是什么?”
盛家義沒有直接回答新記十的問題,反而反問道。
新記十瞥了一眼盛家義,輕笑了一聲,這個A貨義還在他故弄玄虛起來。
新記十右手捻著佛珠,左手提起水壺,幫盛家義把茶續(xù)上,平靜的說道:
“盛先生就不要拐彎抹角了,這里就只有我們兩個人,大家什么底細(xì),你我都明,都是混字頭起家的,有什么話就直說嘍。
我昨天都有收到風(fēng),新記在元朗也是有堂口。
江湖上現(xiàn)在再傳,話盛先生準(zhǔn)備在新界插手丁屋的事情,還有人說,盛先生準(zhǔn)備同新界的陸國集團(tuán)打擂臺。
現(xiàn)在還問我什么最搵水?不用我在回答了吧?”
新記十說話間雙眼一直盯著盛家義看,他是在有些看不透這個最近竄起來的江湖紅人。
他的竄起經(jīng)歷可以算是不可思議來形容,他新記左家用了三代人的積累,到他這一代才算是真是站在港島最頂層的位置。
而這個從新界圍村出來的圍村仔卻只用了短短幾年,年紀(jì)輕輕就已經(jīng)走完了他們左家靠三代人積累才走完的路。
而且他的每一次出手,不管是做生意還是爭地盤都是快準(zhǔn)狠,沒有一次失手的!
這就讓新記十也很好奇,盛家義這次是不是真的準(zhǔn)備插手新界的地產(chǎn)生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