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D一屁股坐在盛家義身邊,喘著粗氣:“丟!你竟然還有膽子來給林懷樂這個撲街送殯,你知不知道,跟林懷樂的那幫撲街,準備動你幫他們大佬報仇?”
盛家義叼著根煙,兩手一攤:“我坐在這里煙都續(xù)了兩根了,都冇人過來!大D哥,你不夠意思!林懷樂出殯你點不告訴我?”
大D緩過氣后,自己煙癮也犯了,點了根煙貪婪的吸一口后,才回道:
“是林懷樂出殯!又不是我出殯!告訴你干嘛?”
大D說完就感覺不太對勁,愣住有些尷尬的摩挲著下巴。
盛家義也愣了一下,緊接著一臉贊同的點點頭:“有道理!等下次大D哥出殯的時候一定要通知我,我一定提前準備個大白包!”
“真有那天!我一定從棺材里爬出來親自通知你啊!”大D笑罵道。
大D抽著煙,看著林懷樂的兒子被叔父輩領(lǐng)著像個提線木偶一樣,不停給來上香的江湖大佬們還禮。
他歪著頭對盛家義說道:“看見沒有,鄧伯這個老鬼真不是人,利用完大的,小的也不放過!”
盛家義順著大D的目光看去,發(fā)現(xiàn)林懷樂的兒子總是時不時的往他看來,眼里充滿與年齡不符的仇恨。
意外和盛家義對視之后,他立即被嚇的收回目光。
盛家義不在意的搖搖頭,小孩而已,他不放在心里。
他抽著煙,望向大D:“這個老鬼準備做乜?一個葬禮搞這么大場面,不知道的還以為他這個老東西準備原地登基啊!”
大D被盛家義逗笑,跟著盛家義罵了一聲鄧伯:“我哪知道!上次我為了你的事!已經(jīng)把這個老東西徹底得罪死了!你搞什么事情,點會告訴我呢!
不過這老東西,我來了這么久到現(xiàn)在沒見到人!”
一會后,鄧伯拄著手杖從后殿出來,身后還跟著林懷樂的幾個契仔和兩個已經(jīng)決定出來選的和聯(lián)勝堂口大佬。
吉米仔也跟在鄧伯身后,他和另外兩個堂口大佬一樣,臉色像死了爹一樣難看,跟在鄧伯身后,看鄧伯的眼神充滿的憤恨。
只有東莞仔喜形于色,就差把得意兩個字掛在腦門上了!
盛家義打量著鄧伯和他身后的人,看他們的表情,就明白鄧伯這老東西準備玩什么。
吉米忽然感覺有道目光在注視他,有感應(yīng)一般的朝盛家義這邊看過來。
迎著盛家義的目光,眼神黯淡神情沮喪的搖著頭。
鄧伯走到中間,現(xiàn)在該來的江湖大佬都差不多已經(jīng)到場。
鄧伯清了清嗓子,說了幾句感謝參加葬禮的場面話,接著就圖窮匕見,揭開了真正目的。
“阿樂雖然走了,但是我們和聯(lián)勝話事人的位置不能空著。”
大D一聽鄧伯當著這么多江湖大佬這么說,雙眼一瞇,脾氣上來,急著就準備跳起來找鄧伯麻煩。
“先等等!聽聽老鬼說什么!”盛家義拉住了大D。
“這次請大家來,就是為了做個見證!
我們和聯(lián)勝兩年一屆話事人,從來沒試過話事人在任上被人掛掉的,本來這次阿樂的位置一共有三個人出來選,一個是阿樂的契仔東莞仔!一個是北角地區(qū)的話事人,還有一個是和聯(lián)勝叔父輩們投票,三個人的票數(shù)都一樣,沒法選!”
鄧伯聲音不大語速不快,一字一句在場的人卻聽得很清楚。
“不過東莞仔是阿樂的契仔,阿樂手下的兄弟也都聽他的,而且他說會以阿樂契仔的身份幫阿樂報仇!
所以,今天特地請諸位江湖大佬過來做個見證,以后阿樂話事人的位置就由東莞仔坐!”
這話一出,在場的江湖大佬們紛紛交頭接耳在議論。
“我反對!”
忽然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突兀的在人群中響起,盛家義從人群中站了起來,目光橫掃一周,接著落在鄧伯身上:
“鄧伯!和聯(lián)勝一百多年了,話事人的位置都是叔父們選出來的!就像大D哥他的雙話事人位置也是由叔父們選出來!”
盛家義說著指向大D。
大D也昂著頭配合的站起來,桀驁的盯著鄧伯這個老東西,剛剛鄧伯話里話外根本就沒把他大D這個話事人放在眼里!
怎么說他大D也是雙話事人之一,選話事人這么大事情,總要通知他一聲吧,結(jié)果鄧伯這老東西不聲不響就自己把人選定好。
看著另外兩個大佬不服氣的樣子,大D就知道,這個事,根本就不像鄧伯說的那樣簡單。
“是啊!鄧伯!我點說都是和聯(lián)勝的雙話事人!還虧我第一個提出來,找人接阿樂的位置!這么大的事情,至少你也要提前通知我一聲吧?!你這樣做,我很沒面子!”
大D一臉不爽的大聲喊道,那些坐著的江湖大佬大部分都露出看好戲的表情。
“我就說有好戲看嘍!”烏鴉怪笑著壓低聲音和笑面虎調(diào)侃道。
笑面虎也賤兮兮的連連點頭,幸災(zāi)樂禍的和烏鴉小聲說著些什么。
直到,駱駝瞪了他們兩個一眼,他們兩個收聲不再說話,不過從這副幸災(zāi)樂禍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出他們有多高興。
“同門相爭,現(xiàn)在的后生仔,越來越?jīng)]規(guī)矩了!”駱駝嘆了口氣。
“大D,A貨義,和聯(lián)勝的話事人從來都是由叔父輩們選出來的,我們選誰接阿樂的位置,不用問你們意見吧?”鄧伯不咸不淡的說道。
“鄧伯,我現(xiàn)在問你,你都說了還有兩位大佬出來選了!大家票數(shù)一樣,憑什么就定了東莞仔?他咩身份啊?”
大D叉著腰走到大殿中央,當著所有江湖大佬的面質(zhì)問鄧伯。
“就當你說因為東莞仔是阿樂的契仔才選他,阿樂當初坐上和聯(lián)勝話事人位置的時候,收了五個契仔,就算掛掉一個飛機這個撲街仔,還有四個!
吉米仔也有說出來選話事人的,為什么現(xiàn)在是東莞仔接阿樂的位置,而不是吉米仔?
鄧伯,你這樣做事對其他兄弟不公道!”
反正已經(jīng)撕破臉了,當著這么多的江湖大佬的面,他也不怕鄧伯什么。
“因為東莞仔有夠多人撐!以前跟阿樂的小弟,現(xiàn)在都撐東莞仔,吉米仔又沒人沒錢沒地盤,點出來選?”
鄧伯一邊說著,一邊回頭看著東莞仔:“東莞仔,你站到前面來,給你契爺上三炷香,現(xiàn)在字頭選了你接阿樂的位置,你就是和聯(lián)勝的雙話事人之一。”
東莞仔面色潮紅,激動恭敬的在林懷樂的靈堂上了三炷香,上香完畢他還摟住林懷樂的兒子:“以后,你就是我親細佬!我一定替契爺照顧好你!”
大D還不服氣,準備繼續(xù)理論。
但是鄧伯直接抬手:“東莞仔,既然字頭選了你做話事人,就是你!”
接著他盯著大D說道:“這次選了東莞仔,阿樂話事人就一定是東莞仔接!
你現(xiàn)在是和聯(lián)勝的雙話事人之一,想投票選話事人,等你熬到叔父輩的位置再說吧!”
大D氣得臉色漲紅,青筋爆現(xiàn)。
東莞仔一看大D好像要發(fā)瘋的樣子,一個箭步擋在鄧伯和大D中間。
現(xiàn)在鄧伯就是他在和聯(lián)勝最大的靠山,要是大D突然發(fā)瘋,鄧伯有個三長兩短,那他話事人的位置屁股都沒坐熱可就要換人。
大家都是話事人,我憑咩驚你!東莞仔眼里充滿挑釁的目光。
“好!鄧伯!說的好!整個和聯(lián)勝我最中意的就是你了!因為你最守規(guī)矩啊!”
盛家義在一邊聽他們扯淡半天,看大D這個憨貨不是鄧伯對手,及時出聲幫大D解圍。
本來已經(jīng)心灰意冷的吉米仔站在人群里,聽到盛家義中終于要出手,頓時眼睛一亮,感覺自己還有機會坐在桌上和大佬義食一桌飯。
盛家義離開座位,走到大殿中央,背對著鄧伯和在場的江湖大佬還有和聯(lián)勝的小弟高聲說道:
“鄧伯說的對!我們和聯(lián)勝是有講規(guī)矩的!你們叔父輩選了東莞仔,我們做小的沒有意見,因為叔父輩們選話事人是和聯(lián)勝傳了一百多年的規(guī)矩!”
盛家義說著轉(zhuǎn)過身,拉住正在斗牛一樣,怒氣沖沖的大D。
“大D哥!我和你說過很多次了!我們是穿西裝打領(lǐng)帶的,是名牌嘛!干嘛動不動就和一些穿背心牛仔褲的小的斗氣。
就算他現(xiàn)在是話事人,輩分也比你低啊!你和他契爺一個輩分的嘛!”
盛家義拉住大D之后,又扭過頭笑呵呵的對鄧伯說道:
“我是做生意的,最喜歡的就是和講規(guī)矩的人談事!”
烏鴉翻著白眼,小聲和笑面虎發(fā)著牢騷。
“以為現(xiàn)在學(xué)人家大富豪,穿西裝打領(lǐng)帶,就不是混字頭的了?
還不是一樣坐在這里給古惑仔送殯?都他嘛是古惑仔!裝什么斯文人!”
笑面虎倒沒有烏鴉那么大反應(yīng),臉上依舊掛著虛偽的笑容:
“誰和你一樣啊!人家現(xiàn)在有錢有人有地盤!古惑仔混到他這份上!當然要和我們只這些在街面上混飯食的爛仔撇清關(guān)系了!”
鄧伯一臉平靜,面對指桑罵槐也不動氣,毫無波瀾:
“既然你自己也說了對東莞仔接阿樂的位置沒有意見,就老老實實的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你和字頭的事情,等阿樂出完殯,在慢慢算。”
“算賬的事情急什么!
我又不像林懷樂這個撲街一樣,年紀輕輕的就下去賣茶葉蛋了。
你要想同我算賬!隨時都可以打電話CALL我啊!”
“你講咩啊!”東莞仔當上話事人,現(xiàn)在激動的很,恨不得在鄧伯面前好好表現(xiàn)一下。
盛家義輕蔑的瞥了眼東莞仔,沒把他放在眼里,繼續(xù)和鄧伯說道:
“你剛剛說講規(guī)矩!相信我們和聯(lián)勝上下的兄弟都很贊同。不過和聯(lián)勝話事人的規(guī)矩不止這一條吧!”
鄧伯看著眼前有備而來的盛家義,心頭泛起些許不安。
“龍頭棍呢?林懷樂當初選上話事人的時候,和聯(lián)勝的龍頭棍和海底名冊都是交在他手里的,后來,大D哥選上雙話事人,林懷樂把海底交給了大D哥,現(xiàn)在林懷樂手里那條龍頭棍呢?”
盛家義的話在大殿回蕩,鄧伯心頭一驚,果然這個撲街要搞事!
“鄧伯!當初林懷樂和大D哥爭話事人,搞出那么大動靜,弄得差人把整個和聯(lián)勝叔父輩弄進差館飲茶!
最后他能頂?shù)舸驞哥,坐上話事人的位置,還不是因為他手上有龍頭棍!
你剛剛說和聯(lián)勝是有規(guī)矩的,那話事人拿龍頭棍這條是不是和聯(lián)勝的規(guī)矩,還是說,只有你鄧伯嘴里說出來的規(guī)矩,才是和聯(lián)勝的規(guī)矩?”
盛家義的聲音就像一面面鑼鼓敲在鄧伯胸口,鄧伯胸膛開始起伏,肥胖的表情也開始有了變化。
他撇開不出聲的鄧伯,走到比他矮半個頭的東莞仔面前,懟著他的腦門,居高臨下的俯視他:
“叫了林懷樂這個撲街幾個月契爺,就敢學(xué)人家出來爭話事人?還以林懷樂契仔的身份幫他報仇?
你憑什么?
憑你跨欄垮的好啊!
想學(xué)人家做話事人,想幫你契爺報仇!先去把龍頭棍找出來!”
這個葬禮虎頭蛇尾,場面很大,收場潦草,都被盛家義攪和了。
觀完禮的江湖大佬們,熙熙攘攘的開始分批下山。
盛家義和大D隨著人流一起下山,吉米仔也耷拉半個肩膀,跟在盛家義的身邊。
“義哥,對唔住,這次沒選上話事人。”
盛家義回頭瞅了一眼吉米仔:“你選不上話事人,同我有咩關(guān)系。”
吉米被說的有些氣血上涌,不過好在他本身臉黑,看不出來。
吉米仔當然知道,自己這次讓盛家義失望了,要是能爭過東莞仔,
那鄧伯這兩年,在和聯(lián)勝就沒有說話的份。
兩個話事人都在和盛家義做生意,鄧伯還拿什么和盛家義算賬。
但沒想到鄧伯這個老家伙玩陰的,怎么可能票數(shù)一樣,這么湊巧,不如不要投票選話事人,直接去買馬票,一定發(fā)財啊!
“義哥!東莞仔沒有龍頭棍,不光是我,其他兩個地區(qū)話事人和支持他們的叔父輩也都不服氣鄧伯,我還是想出來選,你幫幫我!”
吉米仔急的不行,他并不是想當話事人,而是如果當不上這個話事人,就做不了大生意!
他要坐上話事人的位置才有資格和盛家義同桌吃飯。
吉米從小窮怕了,被人欺負怕了,他知道在港島只要有錢,才沒人敢欺負他!
幾人跟著人流很快就到了山門,山下那些神經(jīng)緊繃了一天的差人,見到上面這群古惑仔終于散場了,心里長長舒了口氣。
盛家義眼尖,老遠就看見李永森帶著他手下的伙計警惕的盯著不斷開車離去的各個字頭的江湖大佬們。
在山上才看見林懷樂那么大一張黑白遺照,下山就撞見一個和林懷樂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人,嚇一跳,還以為詐尸。
“嘛的,以為見鬼了,投胎也沒你這么快的!”盛家義平復(fù)了下心情,這才想起來的確有這么個人。
“義哥?”吉米仔眼看著盛家義都上車了還沒答復(fù),忐忑不安焦躁的再次出聲。
盛家義手扶著車門框,眼睛還一直盯著李永森看,對吉米仔說道:
“我撐你上位,你能給我什么?”
“義哥,我.”吉米仔剛準備表忠心,被盛家義攔住。
“得了!吉米仔,逗你玩的!撐你沒問題!
大家都是自己人來的嘛!這次不管出多少人和錢!我和大D哥一定撐你啊!
這兩天,大D哥會幫手你和關(guān)系近的叔父拉票!
龍頭棍的事情,我?guī)湍阆胂朕k法,你自己也多動動。”
盛家義拍拍吉米的肩膀,大D一臉懵的跟著上了盛家義的車。
出人出錢?還拉票?
我沒說過啊!我出張嘴吊鄧伯兩句已經(jīng)夠意思了!
出人出錢?你自己出啊!拉上我干嘛!
大D哥在心里嚎叫。
等盛家義的車子離去,吉米興奮的握緊了拳頭,一個電話讓手下小弟除了電玩廠的活全部停下來,都散出去找龍頭棍!
當初吉米已經(jīng)爭過一次龍頭棍,不過交給了林懷樂。
他是真沒想到,這輩子還會再爭一次龍頭棍,不過這一次是為了他自己!
坐在商務(wù)車上,大D一臉不滿的抱怨道:
“我什么時候說要出人出錢了?你不知道那幫老家伙胃口越來越大了!而且,當初我弄過他大佬官仔森和老頂龍根的,我剛剛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吊鄧伯的!你以為我真幫他啊!”
盛家義挪了挪屁股,拿出煙點上,給大D遞上一根:
“當初你選話事人,給了錢的,他們拿錢不辦事,活該被人弄了。”
大D還是一臉不情愿,叼著煙沒有點,說起這件事就滿臉晦氣:
“官仔森和龍根這兩個撲街,要不是他們兩個混蛋擺了我一道!我早就做上和聯(lián)勝話事人的位置了!
還用拿出幾百萬給那幫老家伙拉選票,選什么雙話事人?
我現(xiàn)在還要出人出錢,撐他們的小弟選話事人?
被你這么一說,我就更不爽啊!欠他們的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