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浩南沖乍蓬招了招手,示意乍蓬進來。
乍蓬在原地猶豫著,臉上寫滿了不甘和掙扎,拳頭死死的攥著,咬著牙惡狠狠的看向陳浩南。
但是沒過多久,乍蓬像是自己想通了一樣,認命般的苦笑一聲,松開了拳頭,慢慢朝陳浩南那邊走去。
剛剛他大老板蔣天養的保鏢已經清楚明白的表達了蔣天養的意思了,他只有兩條路,一條就是帶著手下的地盤跟陳浩南混,給陳浩南做小弟。
另外一條就是自己滾蛋,留下廣法堂的地盤給陳浩南,不過以后他也不用想在暹羅的社團混了,因為蔣天養說了,他不喜歡不聽話的狗。
乍蓬是暹羅本地人,十年前他就投靠了蔣天養這個大水吼,靠著幫蔣天養處理一些雜事,才能把廣法堂發展到今天,他比陳浩南這個外來戶清楚蔣天養這個死胖子在暹羅的實力。
在暹羅得罪蔣天養,一定沒有好下場。
乍蓬從大天二的一幫小弟中間,狼狽的擠出一條路,低著頭站在陳浩南面前。
有些屈辱和尷尬,明明幾分鐘之前,自己還是和陳浩南平起平坐的堂口大哥,一轉眼就因為蔣天養的一句話,就成了陳浩南的小弟?
低頭不看陳浩南是乍蓬最后的倔強
陳浩南不管乍蓬是怎么想的,心里爽不爽都和陳浩南沒關系,陳浩南也不在乎。
陳浩南指著低著頭看自己腳的乍蓬,對著邊上一群對著乍蓬虎視眈眈的小弟和大天二說道:
“乍蓬已經開口跟我了,以后大家都是兄弟,廣法堂的場子也是我們和聯勝的了,大天二你找個場子,晚上請乍蓬和他的弟兄們食個宵夜,大家以后自己人,之前的不愉快就都過去了。”
“啊?”
不只是大天二,連薄皮和其他小弟都目瞪口呆,什么情況,昨天大家還互相對斬,斬的眼紅,恨不得送對方下去賣咸鴨蛋,今天就成了自己人了?
南哥不過就是出來食了一頓飯而已,要不要變的這么快啊,難道是蔣天養這個死胖子搞的鬼?
陳浩南讓乍蓬回去先收拾一下,昨天被砸的場子也要盡快收拾好,重新開業,以后這個場子就是他陳浩南的了,賺的錢也有陳浩南一份,少開工一天就少搵一天的錢,這怎么行?
陳浩南忽然有些慶幸,讓大天二做事的時候,沒有讓下面的小弟往乍蓬的場子放蛇,不然現在就慘了。
回到自己的陀地,陳浩南走進自己的辦公室,把一箱子錢放進保險箱里,一個人坐在辦公室里,抽起了煙。
今天遇上蔣天養的事情,對陳浩南的沖擊還是很大的,再加上蔣天養的今天又是這個態度,陳浩南又不是傻子,當然知道蔣天養這個死胖子,今天又是給錢又是給地盤的,一定是想拉攏他。
不過讓陳浩南想不明白的是,他現在不過就是一個從港島跑路到暹羅的古惑仔,有什么值得蔣天養拉攏的?
陳浩南有自知之明,像他這種古惑仔,除了能打之外,沒有什么長處,以前說不定還有個忠心是值得蔣天養拉攏的。
但是經過港島的事情之后,陳浩南相信,就算他自己不在乎的,蔣天養也沒膽子像以前那樣相信自己的了。
再說像他這種能打的古惑仔,在港島可能勉強算個人才,但是在暹羅?多的是。
暹羅那些吃不起飯的貧民窟的平民,每年都會有大量的孩子被送到拳館學暹羅拳,雖然十個里面只能出頭一個,但是架不住窮人太多,身手好的古惑仔在暹羅實在太多了。
蔣天養這個老狐貍在港島的時候就擺了他一道,陳浩南不相信這次在蔣天養專門上門給他送錢,送地盤是良心發現,準備做慈善的。
這里面一定有鬼。
很快陳浩南就想明白了,現在他身上能讓蔣天養看上的,只有一樣東西。
那就是他現在和聯勝暹羅堂口扎fit人的身份,準確的說,蔣天養說不定在打和聯勝這個招牌的主意,準備用和聯勝的招牌賺錢。
給自己送錢送地盤,就是為了以后方便做事鋪路。
陳浩南嘴里叼著煙,低聲喃喃自語:
“蔣天養啊蔣天養,你當和聯勝的盛先生吃齋的啊?連他都敢算計?到時候你撲街了,我會回港島多燒點紙告訴伱的死鬼老豆和大佬的。
免得你做了暹羅鬼,你老豆大佬都不知啊。
陳浩南不在乎蔣天養在他面前演戲,反正最后的決定權在他自己手里。
蔣天養最后要是把盛家義惹毛了,他還能在邊上看看戲。
陳浩南已經不是港島那個讓人騙的團團轉的古惑仔了,他現在會食腦啊。
門外忽然傳來了腳步聲,聽著熟悉的腳步聲,陳浩南就知道是大天二和薄皮來了。
果然沒過一會兒,門就被推開了,大天二大大咧咧的走在前面走進了陳浩南的辦公室,后面跟著本來想敲門的薄皮。
雖然陳浩南已經不止一次同大天二說過了,以后要是他的辦公室房門關著,進他的辦公室之前最好先敲門。
薄皮這個小胖子倒是把陳浩南的話聽進去了,每次他一個人過來找陳浩南的時候,都會規規矩矩的在門口先敲門,等陳浩南開口出聲了,他才會推門進去。
但是大天二就不一樣了,仗著自己同陳浩南是同一個邨屋里出來的,又陪著陳浩南一起跑路到暹羅,在暹羅做事從來都是陳浩南老大他老二。
誰都不放在眼里,不管陳浩南說過幾次,他進陳浩南的房間都是從來不敲門的。
經歷了港島洪興的事情,不管是陳浩南還是薄皮他們的性格都變了,只有大天二沒有變,還是這幅沒有腦子的樣子,古惑仔就是古惑仔,大部分古惑仔混一輩子都只是一個跟在別人后面混飯吃的小弟。
就像大天二一樣,真正能上位做大佬的,都是那些懂得食腦會看人臉色做事的靚仔,大天二顯然不具備這樣的眼力。
在陳浩南看來,要是自己以后不罩著大天二,他能上位的機會都沒有薄皮高。
雖然薄皮沒有大天二能打,但是人家會食腦,知道看人的臉色,做事有分寸,出來混的古惑仔,能打當然重要,但是這不是最重要的,真正重要的是會食腦。
沒有腦子出來混,有命賺錢都沒命花啊。
看著大天二,陳浩南的眼中閃過一絲不快,但是很快臉上就露出了笑意遮掩了過去,不管是大天二還是薄皮都是他從小玩到大的兄弟。
陳浩南現在是看清楚了很多東西,可這兩個兄弟是他現在為數不多能信任的人,在暹羅這個背井離鄉的地方,自己人這三個字很重要。
大天二只要不做太過分的事情,陳浩南都不準備為難他。
“咩事?不是讓你去挑場子,晚上請乍蓬食飯的嗎?”
大天二走到陳浩南的辦公桌前,從桌子上拿起陳浩南的半包萬寶路,自來熟的抽出一根,點上食了起來,吐出一個灰白色的煙圈之后對陳浩南說道:
“南哥,不過就是請乍蓬食飯挑個場子而已,不用我親自去吧?我已經讓下面的小弟搞定了,我已經打聽過了,乍蓬很小氣的了,跟在他們身邊的那幾個心腹還好,底下的那些小弟,乍蓬從來都沒有請他們出過馬啊。
他們一過檔跟南哥你,我們就請他食華餐,又請他們出馬。
要是最后結束的時候,南哥你再一人包個幾千塊泰銖給他們,這幫沒有見過世面的古惑仔一定恨不得以后改口叫南哥你叫老豆啊。
大天二大大咧咧的說道,對于晚上要招待廣法堂那幫撲街的事情很不上心,剛剛他說的這些又選餐廳又包炮房的事情,還是薄皮讓下面的小弟做好之后,告訴他的。
大天二本來是想掃了廣法堂的場子,在上面插旗,以后廣法堂的場子就歸他睇了,這樣每個月他都能多搵十幾萬港紙。
但是誰能想到,廣法堂,乍蓬,竟然是蔣天養這個冚家產養的狗,更加讓大天二沒有想到的是,蔣天養直接把這條狗送給了陳浩南。
大天二占廣法堂場子的事情就算是泡湯了,要是乍蓬這個東南亞猴子已經撲街了,說不定他還有機會能從陳浩南手里接下看場子的活兒。
可乍蓬還活著,陳浩南還特地讓他去挑場子,晚上給乍蓬和他手下的小弟擺酒,那場子事情就沒戲了。
大天二不甘心,準備過來問問陳浩南后面的打算,現在和聯勝在暹羅沒有多少場子,而且小弟不少,每個月分給小弟和上交給陳浩南的錢之外,他自己沒剩多少。
“南哥,廣法堂的事情算擺平嘍,后面我們點做?現在跟著我們的小弟那么多,很多都還沒有工開。
每天拿社團的錢這么養著他們也不是事。”
“誰說沒有工給他們開?馬上就就有了,山雞和大頭不是去找華記的人談數了嗎?
華記的人在暹羅做事一向霸道,山雞和大頭兩個人剛來暹羅,連暹羅話都不會說,估計兩邊會談崩,山雞和大頭都是自己兄弟來的。
大家自己人,盛先生還特意讓他們兩個過來幫手我們做事。
你讓下面你的小弟做好準備,等山雞和大頭和華記的人談崩了,就有事情給你做了。
既然我們要擴張地盤,就找些能撈錢的油水地插旗,那些窮鬼的貧民窟全占了也沒有多少油水,而且還麻煩。
華記的地盤在暹羅都是油水地來的,占他兩個地盤下來,以后我們和聯勝在暹羅說話就大聲了。
我說話算話,要是能拿下華記的場子,就讓你來睇。”
大天二本來聽見陳浩南要撐山雞和大頭和華記的人搞事情,他還有些不高興,因為華記的人在暹羅有多威,大天二在暹羅這么長時間了,當然也知道。
華記的人平時看起來不怎么樣,但是有人要是擋他們賺錢,這幫撲街兇的很。
不過一聽陳浩南要把華記的場子,給他睇,大天二一下子就眉開眼笑,沒問題了。
華記的人是兇,但是他們的場子也是出了名的油水地,華記在暹羅首都一家頂級夜場看場生意的保護費,每個月換算成港紙都有一百多萬港紙進賬。
還不算順帶在夜場做些的其他的生意,一個月的利潤幾百萬都打不住啊。
不光大天二心動了,連薄皮聽了都瞪大了眼睛,厚厚的眼鏡片上反射出一道貪婪的白光。
……
還在住在酒店里的盛家義也收到了風,蔣天養剛剛見過陳浩南不久,盛家義就收到了消息。
陳浩南收的那幫港島古惑仔里面有三眼的人,三眼雖然做事有時候不靠譜,但是這種常識性的問題他還是不會搞出問題的。
陳浩南又不是他的心腹,當初還跟過洪興的蔣天養,暹羅離港島這么遠,三眼要是不在陳浩南身邊插一只眼,那和聯勝暹羅堂口的事情,不是陳浩南說什么就是什么了?
暹羅要是發展的好,每年的收入是不比港島差的,這么大一塊油水地,只要三眼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放心的交給陳浩南一個人看著。
“蔣天養還敢來找陳浩南?真有意思。”
沒想到廣法堂的后天大老板是蔣天養,本來盛家義還準備看下陳浩南是怎么做事,卻被半路殺出來的蔣天養攪了句。
算了,那就這樣吧,盛家義也沒有太多的時間在這里浪費,讓盛氏防務的人收拾收拾,準備下午的時候就走,離開暹羅的首都,去金三角見小馬哥。
金三角那邊還有不少事情等著盛家義去處理,還要見一下已經等在那邊的戰爭之王尤瑞,和他談一下后續軍火供應的問題,現在的輕武器還有他送來的那些退役的老式裝備已經不足以滿足,小馬哥金三角發展了。
金三角要想繼續發展,不說一統金三角,單單要維持住現有的地盤,就需要更加先進的裝備武器。
不然金三角另外兩個武裝勢力可是有東南亞另外兩個國家官府背景的,有官府的支持,他們當然會輕松很多。
盛家義不一樣,他是私人武裝,要想壓住另外兩個勢力,就必須在武器裝備上壓他們一頭。
或者說在一些簡單武器上,金三角要是能自己組裝生產,那對金三角來說將會是另外一條不錯的路。
金三角是個好地方,要是以后不做散貨生意了,那些土地和人放著種種玉米什么的就真的是浪費了。
這個世界上能和散貨坐莊利潤相媲美的生意不是很多,恰巧軍火生意算是算是一種。
而且還是不錯的一種,盛家義手上又有戰爭之王尤瑞這條線,單單只從他那邊進貨,每次都要從自己的腰包里大把大把的套出幾百上千萬的美金,盛家義想想就不爽。
倒不是舍不得那些錢,而是這么下去不是辦法,隨著金三角的發展,需要用到的資金量會越來越大。
總是靠著盛家義給他輸血是不行的,要金三角自給自足才能保證金三角的發展穩定。
軍火生意最適合金三角,反正未來的幾年之內,金三角的軍火需求一定會有增無減。
先做些簡單的槍支生產,再去漂亮國收購一家小型的軍火公司,讓尤瑞去烏國和其他國家買一些生產線,再找一些技術員,一家簡易的軍火公司的草臺班子很容易就搭成了。
盛家義要去忙金三角的事情了,暹羅這邊的事情,就不管了,讓陳浩南自己搞定好了,反正有山雞大頭他們在,陳浩南就算記吃不記打和蔣天養在背后達成什么協議也沒關系,暹羅堂口也不會發生什么大事。
亂不了。
山雞和大頭從陳浩南那邊出來之后,就按照大頭他的打拳師父說的找到了華記負責收樓的古惑仔。
是一個在華記華漢人,是個華僑,叫陳普,道上的人都叫他大普哥。
陳普是華記的一個頭目,按照港島江湖的劃分,可以算是一個紅棍,但是他沒有自己的堂口,算是專門幫華記做事的行動隊,有事情做就出來做事,沒有事情做就歇著,也沒有場子什么的需要他們看著。
山雞和大頭花了錢,請三聯幫在暹羅的人大廳到了,陳普的現在的位置。
等山雞和大頭趕到暹羅一處有名的旅游沙灘,看見陳普的時候,發現就像一個普通的游客,穿著一條大花褲衩子坐在沙灘上曬太陽,而且大頭往他身邊看去,都是游客,沒有帶小弟。
大頭帶著山雞走到陳普的身邊,兩人身體擋住了陽光,正在悠然曬太陽的陳普感覺有人站在了自己身邊,睜開了眼。
“大普哥是吧?我是和聯勝的人,我叫大頭。”
大頭和山雞來之前就已經從三聯幫的人那里,查過這個叫陳普的人的底了,他老豆老母都是港島人,他是會說港島話的,所以他們兩個自己就來找他了,也沒有把大頭的那個打拳師父一起帶過來當翻譯。
陳普聽完大頭的話,很客氣的站了起來,摘下了臉上的墨鏡,大頭和山雞這才看清楚了陳普的臉,一張很青澀的臉,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要不是陳普自己出聲承認了,大頭還以為自己和山雞找錯人了。
山雞站在大頭邊上,看著陳普這張年輕青澀還有幾分稚氣的臉,陽光帥氣,說他是個大學生都有人相信。
“和聯勝的大頭哥和山雞哥?不好意思,今天我休假,有什么事情能不能明天再說,明天我開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