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衡癡癡的看著前方,一瞬間竟覺得自己在做夢一般，他日思夜想的人就在那里。
    那穿著粗布衣衫,頭發(fā)隨意披在身后的貌美少年，立在那郁郁蔥蔥之中,仿佛林中精靈……他伸手撩了一下頭發(fā),似乎準備離開,然而一轉(zhuǎn)身，表情頓時就凝固了，他也看到了宋衡。
    宋衡忽然邁著大步就走了過去！
    謝何表情慌張,完全沒有想到竟會在這荒涼偏僻的地方遇到宋衡,他踉蹌著抓起身邊的拐杖試圖離開,但是他的動作哪里快的過宋衡，還沒走兩步就被宋衡一把抓住手腕！
    宋衡感受著謝何衣袖下纖細的手腕,激動的看著他,此刻沒有任何言語能形容他心中波瀾，千言萬語只化為一聲低喚：“小寧……我終于找到你了。”
    【叮,宋衡好感度+5,當前好感度90】
    謝何手腕被宋衡握住，抬眸就對上那深情凝視的目光,臉上一紅，不自在的扭過頭,發(fā)出輕輕的聲音：“大人……”
    宋衡直到抓住謝何，才確信這并非自己在做夢，而是真的再次見到了他所愛之人,他激動之后立刻發(fā)現(xiàn)謝何衣衫粗陋，而且還杵著拐杖，不由得神色大變：“小寧，你這是怎么了？”
    謝何睫毛顫動了一下，眸中浮現(xiàn)一絲悲哀之色，說：“大人請松手。”
    宋衡好不容易才見到謝何，如何能夠松手？他注意到了謝何眼中的悲哀，又看他這般落魄模樣，心道他必定是受到了主人家的磋磨，心疼不已，臉上浮現(xiàn)怒色：“是誰買走了你？”
    謝何臉色泛白，緊緊抿著唇不說話。
    這時候宋衡的朋友發(fā)現(xiàn)他落在后面回來找他，遠遠喊道：“文之，你在哪里？”
    謝何看到有人過來，頓時露出驚慌的表情，用力的甩開了宋衡，踉蹌著就往山里走去。
    宋衡措手不及被謝何逃開，他遲疑了一瞬，沒有理會后面尋找他的同伴，追著謝何入了山林。這山林小路崎嶇，地形復雜，謝何走的并不快，宋衡輕而易舉的就跟上了他，默默跟在后面。
    漸漸的再聽不到其他人聲，謝何才松了一口氣，但宋衡卻是怎么都甩不掉，看來是決心要跟著他了。謝何身體虛弱，此刻也走不動了，終于停下來轉(zhuǎn)身對宋衡道：“大人為何要跟著奴？”
    宋衡深深看著謝何，既心疼又難過，聲音徐緩：“我找了你很久，你……難道就沒有話要同我說嗎？”
    謝何只覺得眼眶一酸，往日一幕幕浮現(xiàn)眼前。
    他在尋歡樓的時候，宋衡便對他情根深種，轉(zhuǎn)眼他被買走，再見面卻仿佛滄海桑田……唯獨不變的是，這個人依然還念著他。
    謝何美麗眼眸中似乎有水光浮現(xiàn)，他的唇微微顫抖，最后只是道：“奴和大人沒有什么話要說，奴要回去了……告辭。”
    說完轉(zhuǎn)過身，繼續(xù)慢慢的艱難往回走，只不過他腿腳不便，一不小心被一塊石頭絆倒在地，痛的臉色白了一下。
    宋衡終于忍不住走過去，輕輕把謝何扶了起來，柔聲道：“你不說，那我來說好了，我喜歡你。”
    謝何身軀僵硬。
    宋衡又道：“我很喜歡你，日日夜夜都想著你，你不見了，我寢食難安，擔心你過的不好，擔心你被欺負了……如今好不容易見到你了，怎么可能眼睜睜的看你離開。都怪我太沒用了，當初不能為你贖身……”
    謝何眼淚終于流了下來，他伸手掩住宋衡的嘴，“不要說了。”
    宋衡感到謝何柔軟的掌心貼在他的唇邊，眼中滿是深情之色，他輕輕抓住謝何的手，在他的手心吻了一下，聲音低啞：“你喜歡我嗎？”
    謝何猛的抽回了手，臉頰瞬間紅透了。
    宋衡看謝何這幅羞斂的模樣，心中憐愛不已，終于無法再克制滿腔情意，伸手將謝何緊緊抱在懷里，“我再也不能失去你了。”
    謝何被宋衡溫柔堅定的雙臂懷抱住，感受著男人身上清雅的氣息，滿臉淚痕。
    如果……當初買下他的是宋衡多好。
    只可惜這世上沒有如果，當初他便配不上宋衡，如今這殘破之軀，何必再來耽誤別人呢？
    謝何掩去眼中難過之色，緩緩說：“對不起，奴要回去了。”
    宋衡說：“我送你回去。”
    他知道謝何身為賤籍必定身不由己，所以不會讓他為難，只是今日卻一定要弄清楚謝何到底被誰買走了，既然對方不珍惜他，自己就把他買走。宋衡已經(jīng)下定決心，這次就算是豁出去一切……也得想辦法先買回謝何再說。
    謝何卻不知宋衡所想，蹣跚著往回走，終于回到了他的小木屋。
    宋衡看著謝何進了小屋，也跟隨在后進去了，這木屋極為簡陋，看得出也就謝何一個人住在這里，只是，為什么謝何會一個人住在這種地方……
    而且對于謝何的腿，他心中也耿耿于懷，只是擔心謝何難過才沒有追問。
    謝何回到屋里放下背簍，看宋衡沒有離開的意思，兩人相顧無言。
    此時天色漸漸晚了，趙嫂子過來幫謝何做飯，看到屋里站著一個俊雅的書生，十分驚訝，“請問你是？”
    宋衡彬彬有禮的道：“在下宋衡。”
    他正待詢問，卻被謝何攔住了。
    謝何表情十分無奈，趙嫂子并不知曉他的身份，宋衡若是問了恐怕會令她多想，看來自己今日還是得給他一個交代才行。
    宋衡察覺到了謝何的意思，體貼的沒有再問，而是過去幫趙嫂子做飯，堂堂狀元郎竟沒有君子遠庖廚的意思。
    趙嫂子更是意外，沒想到這書生也不嫌做飯這事兒粗陋，要知道她家那打獵的男人都是不進廚房的。
    她看宋衡對謝何十分耐心，又如此溫柔體貼，對宋衡笑道：“宋公子若是有時間不妨常過來看看，元錦這孩子也太苦了，難得有你這樣的朋友，我真是替他高興。”
    宋衡眼神動了動，“我也是今日才偶遇他，若是能早些知道，定不會現(xiàn)在才來，嫂子又是怎么認識他的？”
    趙嫂子說：“我啊，是別人花錢雇來照顧他的，他當初剛來這里的時候啊，一身的傷……”
    謝何無法再裝沉默，埋怨的看了趙嫂子一眼，輕聲道，“我已經(jīng)沒事了。”
    趙嫂子笑了笑，也就不再說了，吃完后把東西一收拾就走了。
    這里再次安靜下來，外面冷風幽幽，謝何凝視宋衡半晌，終于道：“大人還是進來說話吧。”
    宋衡心情激動，知道謝何這是終于打算和他說話了，連忙進去關上了門。
    謝何點起一盞油燈，晃動的燭火映在他的臉上，那柔美的絕色面容上是淡淡的哀愁，他看著宋衡，露出一抹苦澀的笑意，“大人，您忘了奴吧。”
    宋衡深情的看著謝何，說：“我做不到。”
    謝何心口一揪，又勸道：“大人才華橫溢，前程遠大，何必執(zhí)著于奴呢？奴身份低賤，委實配不上大人。”
    這話很久以前他便說過，那時候宋衡都不能放棄，又何況現(xiàn)在呢？宋衡沒有回答謝何的話，只是問道：“是誰買了你，你又為什么會在這里？”
    謝何搖搖頭，“這個問題奴無法回答。”
    宋衡又仔細想了想，問：“你可是被趕出來了？”盡管這個可能性很低……但除此以外該怎么解釋謝何一個人住在山中，過著清苦的生活？
    謝何眼神一黯，想起當日蕭衍離去的背影……若非祁青，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死在王府陰暗的地牢里。
    宋衡只當自己猜對了，他深深望著謝何：“和我回去，好嗎？”
    謝何搖搖頭，“奴不能和你走。”
    他雖然已經(jīng)出了王府，卻依然不能擺脫這低賤的身份，只要他活著一天，都是王府的奴婢，跟了宋衡只會給他帶去麻煩。
    宋衡并未生氣，他一向很有耐心，心中認定了謝何便不會放棄，今日才剛剛重逢，自己若是步步緊逼只會讓謝何為難，不妨慢慢來。
    宋衡微微一笑：“你早點休息，我改日再來看你。”
    謝何沒有回答。
    宋衡也沒勉強，他戀戀不舍的看了謝何一眼，告別后才離開。回到家里一夜未眠，只要閉上眼睛想起的都是謝何，他不知道謝何經(jīng)歷了什么，但是他一定不會放開他。
    …………………………
    自從那日之后，宋衡果然日日都來，就連平日里在翰林院，也總是面帶春風，他的朋友都問他為什么忽然心情就好了，難道是有了新歡？宋衡總是笑而不語。
    這份愛情他得小心保護珍藏才行，自己丟人不要緊，可不要讓那些人嘲笑了謝何。
    謝何依舊在山上過著平淡的日子，唯獨不同的是，宋衡日日過來，他也從來不說讓謝何為難的話，除了未曾留宿，就仿佛把這里當做他的家一般。
    他擔心謝何無聊，總是給他講外面的趣事，又親手抄書帶給謝何，行事處處恭敬守禮，唯獨那眼中的情意怎么也掩藏不住。
    如此過了十幾日，連趙嫂子都察覺出不對了，總覺得這位宋公子對謝何未免好的太過分了。
    這天用過晚飯，宋衡拿出今日在外面買的一枚玉簪，對謝何道：“送給你的。”
    宋衡經(jīng)常送一些小禮物給謝何，并不貴重，但件件都用了心。
    謝何看著那枚玉簪，眸光感動，他知道宋衡俸祿不高，卻還為了他這般費心，這份情意如何回報？他并非不喜歡宋衡，只是……他哪有資格接受這份感情？
    宋衡看了看天色不早了，對謝何柔聲道：“我明日再來。”
    謝何眼看宋衡就要離開，忽然開口說：“大人。”
    宋衡連忙轉(zhuǎn)身，小心的問：“什么事？”
    謝何深深凝視著他，眼中閃過一絲掙扎之色，似乎終于下定了什么決心一般，緩緩道：“您真的……喜歡奴嗎？”
    宋衡正色說：“這份心意你不必懷疑。”
    謝何低垂眼睫，他伸手搭上自己的衣襟，扯開腰帶……衣衫落在地上，露出那滿是斑駁傷痕的身體，許久，他才抬起眼睛，問：“這樣的奴，您還喜歡嗎？”
    身為一個以色侍人的小倌，也唯有那美麗軀體能侍候男人了，可如今的他，只會令人惡心。
    謝何下了很大的決心，才做出了這般舉動，他知道這身體如今有多丑陋，也許他會因此失去宋衡，失去這個唯一沒有覺得他低賤，一心一意愛他的人。
    但也正因為如此，他不能再逃避下去。
    宋衡怔怔的看著謝何，似乎是看呆了，一時間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謝何微微扯開嘴角，露出一抹苦澀的笑意，這是被嚇壞了吧……也好，以后宋衡就不會再來找他了，他們彼此都不會再困擾了。
    他木然彎下腰，就準備撿起衣服，然后感到眼前一道陰影籠罩，接著便落入一個懷抱。
    宋衡輕輕擁抱住他，眼中滿是疼惜，在他耳邊道：“我喜歡你，和你的外表無關。”
    他只看著那傷痕，就能想象會有多痛，而這樣柔弱的人兒，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到底經(jīng)歷了何等的折磨？宋衡只恨自己的無力，不能保護他。
    謝何動作一僵，手中的衣服落在地上。
    宋衡幫他把衣服撿起來，又溫柔的幫他穿好，才捧起他的臉，說：“我愛的只是你，難道你還不明白嗎？”
    謝何眼淚不住的往下流。
    是啊……從很久以前開始，這個人就從來沒有輕薄過他，他一直這樣守禮，這樣尊重他……是自己太過自卑，所以才不斷的用身體還衡量自己對他的價值。
    可是哪怕他變成這樣了，這個人也依舊沒有放棄他，他愛的只是他……
    宋衡一看謝何哭，就有些手足無措，連聲道：“抱歉……別哭了。”他慌張的伸手去擦謝何的眼淚。
    謝何握住他的手，深深看著他：“大人，奴和你走。”
    宋衡一下子僵硬在原地，驚喜來的太快以至于沒有反應過來。
    謝何眸中波光粼粼，他緩緩的露出一個笑容，這笑容沒有絲毫勉強，妖冶如花，令人心底起陣陣波瀾。他都已經(jīng)這般模樣了，還有人不離不棄的愿意愛他，他也想……試一試……
    他也想，去愛他。
    不在乎一切，去愛一個人。
    …………………………
    謝何告別了趙嫂子，第二日就和宋衡下山了，宋衡在京城有一間不大的院落，也沒什么仆人，家里就一個小廝一個仆婦。
    謝何隱瞞了肅王身份和太子恩怨，把其他事情簡單和宋衡說了一遍，盡管宋衡表示不在意，但謝何還是擔心自己的身份會給宋衡帶來麻煩，因此足不出戶，只待在家里，像是一個溫柔的小妻子，洗衣做飯，每日送夫君出門，又等著夫君回來，唯一的區(qū)別大概只是并未同床了。
    宋衡擔心自己那樣會令謝何想起傷心事，謝何因為自慚形愧，也沒有再自薦枕席。
    這天宋衡從外面回來，就看到謝何拄著拐杖站在門口等他，看到他回來臉上露出淺淺的笑容，宋衡只覺得心里溫暖無比，他終于擁有了他所愛的人。
    晚飯過后，宋衡在書房讀書習字，謝何就幫他紅袖添香。
    這樣的日子倒頗有一番歲月靜好的感覺。
    宋衡寫到一半，忍不住抬頭去看專心幫他研磨的謝何，眼中滿是溫柔眷戀之色，只覺得此生有他足矣。
    【叮，宋衡好感度+5，當前好感度95】
    謝何似乎有所感覺，轉(zhuǎn)頭看向宋衡，眉眼彎起，蕩開淺笑：“大人在看什么？可是奴的臉上臟了？”
    宋衡抓住謝何的手，道：“以后不要自稱奴了。”
    謝何搖搖頭，“那怎么行。”
    宋衡表情十分認真，“小寧，在我的眼里，你從來不低賤，所以我不希望你這樣稱呼自己。”
    謝何只覺得眼眶發(fā)熱，一時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自從他淪為賤籍，便再也沒有說過‘我’字，他是最低賤的奴婢，比那些大戶人家的下人還要低賤，誰都比他高貴，誰都可以侮辱他……唯有宋衡，還記得他是一個人。
    還記得他原本的名字，還記得他曾經(jīng)并非如此……記得這些連他自己都忘了的事。
    ………………………………
    眨眼時間過了一個多月，謝何坐在房間里，聽著444的匯報。
    【444：宿主大大，蕭衍最近和太子斗的很厲害呢，龔敏也決心投靠他了，您怎么打算？】
    【謝何：差不多可以回去了。微笑jpg】
    【444：(⊙o⊙)哦，還以為您樂不思蜀了。】
    【謝何：寶貝，你哪只眼睛看出我樂不思蜀了？】
    【444：……】
    【謝何：小宋實在太窮了，家里就三間房兩個下人，又如此清廉，靠著一點俸祿過活，連我看著都心酸，更重要的是連性生活都沒有，要不是為了刷好感度，他是無法獲得我的愛的。微笑jpg】
    【444：……】
    【謝何：有句俗話叫做寧可坐在寶馬車里哭，也不坐在自行車上笑，此言甚有道理。】
    【謝何：我寧可錦衣玉食仆婢成群的坐在王爺?shù)膽牙锟蓿膊幌氪谶@里做免費保姆啊，懷念王府的大廚了：）】
    【444：o(n_n)o~】總覺得這價值觀好像有點問題呢……_(:3ゝ∠)_
    【謝何：寶貝，我覺得你肯定特別能理解我這種心情。】
    【444：為啥？】
    【謝何：你是要我？還是要一個連1經(jīng)驗值零花錢都不能給你的溫柔宿主？】
    【444：……】
    【444：(≧▽≦)/我要您，我愛您，我永遠愛您！誰都無法取代您在我心目中的地位！】節(jié)操什么的他才不要！讓宿主大大的毒舌來的更猛烈一些！
    【謝何：呵呵。】
    【謝何：幫我看看水蓉姑娘最近的動向：）】
    宋衡家的仆婦最近請假了一段時間，這么長時間沒事，謝何覺得王府大概是徹底遺忘他了，他偶爾也帶著紗帽出去買菜，不過從來不離家太遠，只在附近行動。
    水蓉這天出府替白秋池取定做的首飾，路過一條巷子的時候，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她能做太子的眼線，本身是很有警覺性的，當即就跟了過去，然后就看到謝何進了一處宅子。
    水蓉震驚的臉色大變，謝何不是死了嗎？！他為什么還活著？
    【444：宿主大大，您這是做什么呢？_】
    【謝何：水蓉只要認出我，肯定會匯報給太子，太子只要知道我還活著，就會知道自己從頭到尾都被耍了。】
    【444：啊，您這是要坑蕭衍嗎？】
    【謝何：非也，蕭蕭布局早已完成，我給他留了很多時間，現(xiàn)在暴露已經(jīng)關系不大。太子最近被逼的快要狗急跳墻了，他動不了蕭衍，肯定會找宋衡撒氣，認為宋衡投靠了蕭衍，所以才會包藏我。】
    【444：……】有點心疼宋衡怎么辦……
    【謝何：不過沒關系，我這么愛宋衡，為了他作出一點犧牲又算什么呢？只要我愿意出面，想必蕭蕭很樂意給宋衡當靠山，不會讓太子動他的。微笑jpg】
    【444：o(n_n)o~】算了，他還是繼續(xù)保持微笑吧……
    ………………………………
    蕭衍待在王府，這段時間他和太子斗的越發(fā)厲害，已經(jīng)許久沒有好好入睡過了。
    更糟糕的是，他還是會偶爾想起謝何，也不知在外面過的如何，這段時間他根本無暇顧及他……等解決了太子，要不還是把他接回來吧，蕭衍想著。
    祁青回到王府，告訴蕭衍龔敏要親自見他一面，蕭衍扯開唇角笑了笑，這老家伙看來是真的坐不住了，他笑道：“我去見他。”
    如今關鍵時刻，蕭衍為了安全起見，拿出許久不用的人-皮-面-具帶上，又偽裝成祁青的仆從，才和他一起出門。
    龔敏坐在一個茶樓里焦急難安，他覺得太子已經(jīng)容不下他了，以太子的性格，若是成了皇帝必定會斬草除根，不如投靠蕭衍做最后一搏，蕭衍為人寬厚，看在自己立了功的份上，定不會鳥盡弓藏，至少也能得個善終。
    他等了一個多時辰，終于看到祁青和一個男人進來，焦急的道：“王爺呢？”
    祁青摘下兜帽，恭敬的退到后面，說：“王爺在這里。”
    龔敏看著蕭衍，眼神驚疑。
    蕭衍笑了笑，“龔大人有什么話盡管說。”
    龔敏認出這是蕭衍的聲音，終于松了一口氣，看來王爺這是易容了。他恭敬的對蕭衍行禮，然后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臣左思右想，夜不能寐，覺得實在不能再繼續(xù)助紂為孽，有一些事必須要稟告王爺知曉，請王爺主持公道。”
    蕭衍心中冷笑，如果不是太子逼的急了，你倒是助紂為孽的挺痛快的，但他當然不會拆穿，而是道：“你說。”
    龔敏早有準備，他小心翼翼的從桌子下拿出一個箱子，打開來里面是幾本薄薄的賬冊，還有一些其他書信往來，他說：“這是太子收受賄賂的一部分證據(jù)，和他指使我等貪贓枉法的證據(jù)，都是我這些年小心收集的。”
    龔敏也算是豁出去了，為了投誠蕭衍，準備的十分充分，將多年來太子指使他做的事兒，以及他所知道的事情盡數(shù)和盤托出，最后終于說到三年前的江州貪腐案，道：“當初銀兩被挪用都是太子主使的，大部分也到了太子手中，崔紹不肯同流合污，所以處處遭受排擠，后來您和欽差前來查案，太子慌了，又意外得知崔紹竟然投靠了您，所以干脆殺了他頂罪。”
    蕭衍眉頭一皺，沉聲道，“崔紹并未投靠本王。”
    龔敏一驚，揪著自己的胡子，疑惑的道：“他沒有投靠您？這不可能啊……他寧死不肯貪銀子，而且他的兒子崔寧還有您的玉佩，這是當初太子身邊的公公認出來的……所以太子才一怒之下下令才殺了他，既是為了脫罪，也是為了打擊您。”
    蕭衍霍然站起來，因為太過激動甚至碰翻了面前的茶杯，寒聲問：“崔寧有本王的玉佩？”
    龔敏看蕭衍這般可怕的模樣，嚇的一個激靈，不知道是哪里說錯了話，連忙道：“臣萬不敢欺瞞王爺！這件事臣記得特別清楚，那崔寧確實有您的玉佩。”
    蕭衍眼神死死看著龔敏，一字字的道：“你可還記得那玉佩的形狀？”
    龔敏思索了一番，道：“臣只記得一個大概。”
    蕭衍深吸一口氣，雙眸中一片深沉，冷聲道：“畫給本王看。”
    龔敏不知道為何蕭衍忽然放下那些大事不問，執(zhí)著于一個玉佩，但他不敢有絲毫耽誤，皺眉思索，然后用手指沾著茶水在桌上畫了出來。
    蕭衍看著龔敏畫出的玉佩形狀，只覺得腦中一陣轟鳴，手死死握緊，微微顫抖起來。
    這怎么可能……這是他給白秋池的玉佩，為何會在崔寧的身上……
    這怎么可能？！
    作者有話要說：嘻嘻嘻166閱讀網(w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