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欞淡然,“準備送去哪?還是殺掉?”
沈墨轉(zhuǎn)身往瀟湘閣走去,腳步匆匆,“會有地方去的,如果她能勾引到圣上,我就讓她進宮成為我的眼線。如果她不能做到,就自生自滅罷。”
他沒有看到轉(zhuǎn)身后紅欞眼底一抹冷笑。
嫉妒當真能令一個人瘋狂。
很快傾城和沈墨再度一起來到了大廳,再次上演男才女貌的經(jīng)典劇目。兩人一左一右圍著沈夫人伺候著,沈夫人臉上都樂開了花,完全沉浸在兒子與兒媳的喜悅之中,不知不覺就冷落了沈書。沈書倒也淡然,他的視線一直停留在傾城身上,眼神變化莫測,不知又在想什么……
“二少爺。”沈家總管,沈筠忽然從走了出來,湊在沈墨耳邊低聲說了什么。沈墨臉色微微一怔,又迅速恢復平靜,眼睛若有若無地掃了一眼兄長,淡淡頷首,沈筠便退了下去。他伏下身對沈夫人道,“娘,墨兒給您獻首曲罷。”
沈夫人笑瞇瞇道,“好。”
他望傾城一眼,她便默契的跟他往臺上走,聽見他輕輕道,“有人挾持圣駕失敗,圣上打道回府,我沒猜錯的話,應(yīng)該是沈書。”
她心底說不出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嗯。”
別人只看見他們輕輕動了下嘴皮子,他們已經(jīng)做了一次密切的交流。很多話,他們都已經(jīng)能夠用眼神來傳遞……這么多年的默契,不是一朝一夕能夠養(yǎng)成,也絕對足夠讓兩人無聲的交流。
兩人一前一后上臺,沈墨一個手勢,下人立馬背一只古琴上臺來。六弦琴,琴弦在空氣中閃著光,琴身散發(fā)著淡淡的清香,千年沉香木的質(zhì)地,一擺上桌就引起陣陣驚嘆。這些達官貴人,有生之年也難得一見如此寶貴的古琴,更何況,琴尾懸掛著一塊玉佩,盤龍纏繞,正是當朝大帝貼身之物!
說起這當朝滟國降天大帝,可不是一個簡單角色。滟國現(xiàn)在所在的地方,古時稱“云圖”,是一塊四散八落的土地,諸王爭霸,戰(zhàn)亂頻頻,至降天大帝時烽火連城,金戈鐵馬,在亂世中崛起,亂世出英雄……英雄造時勢,如今的滟國,便是在降天大帝付出數(shù)十年的心血后一統(tǒng)山河,成就雄圖偉業(yè)。
降天帝是世人敬仰的英雄,就連諸侯王爺,也以能得到降天帝的重用為傲。得到降天帝的貼身之物,自是更加珍貴!
沈墨眼睛卻毫不瞟它一眼,他專注的,只有手下的古琴罷了。
手指輕拈幾下,曼妙的琴音涓涓流出,傾城剎那就知道他要自己跳什么……驚鴻舞!并不是普通的驚鴻舞,而是在紅欞的指導下改變的一種新式舞蹈,只有那種舞,才能把柔與媚結(jié)合,既不失婦道人家的規(guī)矩,又不露出的顯露媚色,這才是它的驚鴻之處……柔媚與無形之中,不著痕跡的風情,欲拒還迎的姿態(tài),足以勾起任何男人!
她輕踏舞步,隨著旋律飛揚。身體的舒展,錦袍應(yīng)聲滑落,素衣如紗,若隱若現(xiàn),半卷窗簾,臺下的人不自覺的驚叫,眼睛都直了……這身骨,這柔軟,這風情,仿佛放在手心里就可以變成一滴水似的!若是在身下……
傾城清晰的看見坐下的男人臉上有了渴望的表情,她的視線匆匆掃過,看見沈書近乎癡呆的神情,沈澈微瞇起眼的樣子,沈嫣死死瞪著她的雙眼,沈夫人復雜的表情,最后定格在一個埋頭吃東西的人身上。他不停的吃,滿桌的餐點幾乎全收入了他的肚子,吃完了,拍一拍肚皮,抬起頭來。
四目相接。
慕容顏倉皇的埋下頭去,迅速的起身離開。
全場只有一個人沒看她。他專注手下的弦,曲子先是委婉細膩,后又如一縷飄蕩不定的風在高空飄蕩,勒緊,欲語還休,吊的傾城的舞步也如同一根繃緊的弦,愈發(fā)激烈,臺下隨之愈發(fā)癡迷。
一曲高山流水在巔峰處噶然而止,傾城一個趔趄險些摔倒,被沈墨適時的扶住,她才感覺身體已經(jīng)接近枯竭,疲憊的幾乎挪不動步子。這時,臺下一片雷鳴般的掌聲如潮水般涌起,沈墨微微笑著扶她下臺,消失在眾人視線里。
幾乎是攙扶著她,沈墨低聲夸贊,“表現(xiàn)很好。”
她連應(yīng)的力氣也沒有了。這支舞,為了給人輕盈的姿態(tài),跳起來幾乎懸空,全憑腳尖的力道和自身的武學造詣。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幾近虛脫。但聽見沈墨的夸獎,忍不住微微笑了起來,還有些潮紅的臉,剎那煥發(fā)出一種奇異的美麗。
兩人一同回了房,他把她平放到床鋪上,蓋好被褥,難得安靜的做到她床邊的椅子上,拿起果盤里一個橘子細致的剝開,又抽掉里面白色的支脈,一瓣一瓣的送入她的嘴里。這樣子,像極了一對平凡的夫妻……妻子生病時,丈夫無微不至的照顧。傾城心底柔軟一片,瞬間的感動立即超過了在沈府幾日受的怨氣,安然享受這一刻的幸福。
如果沈墨時時都這么溫柔,這么好,那該多好?
待她恢復些元氣,能夠說話時,他忽然輕聲問道,“傾城,你還記得景王府的張老爺嗎。”
她疲憊不堪的應(yīng)一聲,模糊的想起那張遍布皺紋的臉,“嗯?”
“今晚我會引他去秦月樓。”沈墨聲音陡然凝重,溫柔消失不見,“你殺了他。”
她睜開眼,望著他。她現(xiàn)在哪還有力氣殺人。
沈墨垂下眼簾,“用身體誘惑他,讓他喝下毒藥,切記,不要有任何肉體上的傷害。否則到時候他死在秦月樓我也沒辦法保護你,明白么。其他的,我會完成,我給你一只帶毒的杯子,你只要讓他隨便飲下什么就行,具體情況,紅欞負責調(diào)查,她會告訴你一切,具體步驟。”
“如果失敗……”傾城只覺得渾身力氣都耗盡了,“他強行要來怎么辦?”
“我只能說。”沈墨把頭扭向窗外,“萬不可殺了他,景王府在京中還是有一定地位,除非他被毒死,否則我也難交代他的死因。”
她閉上眼,忍著心中的痛,“明白了。”
沈墨和傾城的一琴一舞讓來客大保眼福,也確實如沈墨期待的那樣,勾起了許多號稱“不近女色”的官員對秦月樓的興趣。當晚,秦月樓的生意暴漲,才剛從靖王府趕回來的傾城一下車就聽到錦華焦急的聲音,“樓主,你總算回來了,景王府的張大人鬧著要見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