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和沈臣他們姐弟兩個十歲之前就吃過很多苦,一年到頭只有過年的時候吃一次肉,身上穿的衣服都帶著補丁,佳佳四歲之前一直呆在徐青蘭身邊,更是吃不到什么好東西。
她剛重生回來時,小家伙胸脯上的肋骨一根是一根,瘦得清晰可見,想到這里,蘇黎眼角有些濕潤。
不過燦陽來到這個家后,倒是沒吃過什么苦,有家里人疼愛,尤其是她爹娘老兩口,恨不得把小外孫當成眼珠子疼,平時要什么有什么,牛奶和零食從來都不缺。
上次沈老大帶小海過來看病,她看見了那個孩子,畏畏縮縮,目光躲閃有些自卑,看見長輩既不會主動問好,和其他小孩子也玩不到一塊去。
蘇黎記得七八歲的時候小海可淘氣了,全村的小朋友都沒有玩具槍,唯獨他有。
可自從沈老大和朱霞離婚之后,這孩子眼見的消沉,聽說他娘在同村里找了一個男人再婚,親娘躲著他,后娘又不愛他,唯獨心疼小海的徐青蘭還躺在炕上不能自理。
快十五歲的沈海念書不行,還經常逃課,和一幫社會上的小流氓混在一起,沈老大也不管,他的后娘就更不可能管了!
蘇黎起身,把白天曬干的衣服準備整理好,沈明朗放下手里書,從后面擁住她,握住她的手:“我來吧,你歇一會兒。”
“你的書看完了?”蘇黎扭過頭看他。
“疊疊衣服當活動一下筋骨了。”沈明朗垂眸看向妻子,低頭親了親她的嘴角,把她抱到旁邊。
“12月份的考試能過嗎?”
“差不多吧。”沈明朗又問:“你呢?”
“我也差不多吧。”
最近沈明朗在準備司法考試,而她準備考研,兩個人聚在一起要么一起看書,要么互相詢問彼此,學得怎么樣?
臥室里和樓下的書房,堆得到處都是她和他的書,這樣還不算,自從周學永知道妹夫要考司法,把他曾經看過書,打包成箱,裝了整整一個后備箱送過來。
沈明朗負責疊衣服,蘇黎負責收衣架子:“老公,你說到時候我們都沒考過,會怎么樣?”
“你不會怎么樣,但我會被大舅哥弄死。”
沈明朗平靜的語氣里有一種的看破生死的淡然。
“噗”蘇黎抱著衣架,抿嘴低笑。
兩個人剛弄好衣服,就有人敲他們臥室的門,聽敲門的節奏就知道是燦陽那個小家伙。
“進來。”
不一會兒,燦陽背著佳茵晃悠悠的走進來,有些顯擺也有些吃力:“爸爸媽媽,你們快看,我背得動姐姐了”
蘇黎低頭一看,發現佳茵兩只腳還拖在地上走:“”
姐弟兩個最喜歡的事情就是在他們的床上滾來滾去,然后賴著不走,擠在她和明朗之間,一個抓著她的手,一個抓著明朗的手,奶聲奶氣的撒嬌。
蘇黎掀開被子躺進來,親了親女兒的額頭,輕聲的問她:“明天比賽的曲目和師父定好了嗎?”
“定好了!”佳茵抱著媽媽,整張小臉都窩在她的胸脯上,滿足的蹭了蹭。
燦陽穿著小短褲,光溜溜的兩條腿亂動,他歪著頭問:“媽媽,明天我可以帶吹泡泡水嗎?”
蘇黎伸出手扒拉他有些微卷的頭發:“可以,不過不能在房間里吹,知道么?”
“知道的。”燦陽乖乖的點頭。
“老公,明天該給兒子剪剪頭發了,有些長。”
“嗯,知道了。”
沈明朗隨口答應,繼續低頭和燦陽光玩一只鐵皮青蛙都能玩得不亦樂乎,擰緊發條,看著青蛙在柔軟的被子上艱難的跳躍。
蘇黎:“”
男人至死是少年。
三十多歲的人了,還能和五歲的兒子玩到一起去。
“睡覺啦!”
翌日,周六。
沈明朗起了個大早,把半瘋子周身整理干凈,讓他穿上新衣服。
花白的頭發抹上發蠟,全部梳到后面,露出寬闊的額頭,再加上一身絕對板正的短袖襯衫和西褲,不難看出他年輕時候也是一位儀表堂堂的青年才俊。
出門的時候,他牽住佳茵的手,還幫她拿著二胡,笑得開心。
上午九點整,比賽正式開始。
賽前準備比海選時嚴格很多,進入大劇院之后,蘇黎和佳茵跟著負責人去了后臺,沈明朗則是帶半瘋子和燦陽去觀眾臺,等待女兒演出。
此時的后臺,人影晃動,人聲鼎沸,因為這里提供化妝間和演出服,很多家人便開始忙著給孩子化妝,要么就是挑選這里的演出服,看看是不是比自家孩子身上的好。
外表妝容的驚艷也會給評委老師留下好影響。
蘇黎沒有和這些家長一起參與,覺得佳茵只是過來參加音樂比賽,又不是選美,出門前,簡單的給她扎起一個半丸子頭,剩下的頭發披在肩頭,在燈光的照耀下,晃出綢緞般的柔光。
小小的丸子團上被她插進一個和二胡琴頭一樣的發簪,隨著佳茵的動作,不停地晃動。
顯出幾分可愛俏皮,倒是有幾分點睛之筆的意味。
她身上穿了一件粉白色菱形格子的旗袍,兩個八分喇叭袖立刻襯托出佳茵身上那種文靜恬適,猶如民國時期的大家閨秀。
角落里,蘇黎扭頭輕聲問女兒:“緊張嗎?”
佳茵搖搖頭:“不緊張。”
她經常外出參加數學競賽隊,比這嚴格緊張的比賽都參加過,這次只不過上臺演奏一首,送給師父當禮物。
名次不重要。
已經開始比賽了。
佳茵拿到的出場號是十五,比較靠前,所以沒等多長時間,就輪到她上場。
蘇黎在女兒上臺之前,把該注意的事情都仔細耐心的叮囑一遍,才看著佳茵邁著堅定的步子走到表演臺。
小小的背影,一晃幾年,就長大了
觀眾臺前有五位評為老師,每個人面前都有一個名牌,上面寫著名字和介紹,有的是某某學校的音樂老師,其中一個竟然還是某娛樂公司的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