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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0 章 番外一

    大瑜天子沒有婚假一說,大婚次日就要開工上朝,這是祖宗定的規(guī)矩。江醒覺得這規(guī)矩沒人性,必須改。可轉(zhuǎn)念一想,改了他也無福消受,只會便宜了以后的皇帝,那還是算了,要苦不能他一個人苦。
    散朝之后,是內(nèi)閣勤政殿議事的時間。江醒坐在龍椅上,忍著困意,聽大臣將早朝上懸而未決之事一一道來。
    李潺道:“皇上,冀州刺史解可進(jìn)上奏請求增添兵餉一事,如何批復(fù)為好?”
    江醒問:“他為何要增添兵餉?”
    “解可進(jìn)言,北境屢有異動,冀州不得不招兵買馬,未雨綢繆,以免不測。”
    江醒漫不經(jīng)心道:“解可進(jìn)的意思是北境王又有了反心?”
    李潺謹(jǐn)慎道:“臣不敢妄言。”
    “北境王和靜淳在北境小日子過得好好的,沒有反的理由。即便要反,大可在兩年前朝廷同西夏激戰(zhàn)時趁虛而入,何必等到今日。”江醒哂道,“朕看解可進(jìn)是見錢錫元一朝落馬,心中發(fā)怵。有了前車之鑒,他深知兵馬錢糧的重要性,這才厚著臉皮向朕要兵餉來了。”
    在大瑜,刺史是一州州牧,亦是地方最高官員。冀州乃九州之首,于北境接壤,地域遼闊。解可進(jìn)在冀州盤踞多年,一手遮天,擁兵自重,朝廷不得不防。
    李潺問:“皇上的意思是……不給?”
    江醒想了想,手中轉(zhuǎn)著一支未沾墨的筆,道:“解可進(jìn)也未必是真的動了不該有的心思,可能只是兔死狐悲,有些害怕罷了。不給恐怕會打草驚蛇,要想穩(wěn)住他,還是要意思意思,但我們也不能讓他全然順心如意。”江醒轉(zhuǎn)筆的動作驟然停下,“傳朕的旨意,令兵部,戶部會商,擬一個合適的數(shù)目來——不可不給,也不可全給。”
    李潺道:“臣遵旨。”
    李潺退下后,南安后又走上前,道:“皇上,徐州去年大旱,一入冬便鬧起了饑荒,大批災(zāi)民流離失所,食不果腹。您看,是否盡快撥糧賑災(zāi)?”
    江醒皺起眉:“撥吧,再免去徐州三年的田稅。”
    接著,是御史來告狀:“皇上,禮部尚書的長子前日在京城一家男風(fēng)館,為了一個小倌同溫氏九公子爭風(fēng)吃醋,大打出手。這二人均出自高門,乃達(dá)官顯貴之子,竟做出這等不雅粗鄙之事,影響極其惡劣,望皇上嚴(yán)懲。”
    御史告狀的環(huán)節(jié)相比其他事稍微沒那么重要,江醒開了個小差,打開一本空白的奏本,寫下【寶貝在干嘛】幾字,又把奏本遞給小松子。小松子心領(lǐng)神會,捧著奏本退下。
    江醒問御史:“你剛剛說誰打起來了?”
    “禮部尚書家的長子和溫氏九公子。”
    江醒奇道:“此二人關(guān)系不是不錯么?朕記得他們是一同長大的竹馬吧。”
    御史嚴(yán)肅道:“皇上英明。原本情同手足的異姓兄弟為了一個男子反目成仇,絲毫不顧昔日情誼,對對方惡言相向,拳腳相加。美色誤人,藍(lán)顏禍水,古人誠不欺我。”
    江醒打了個哈欠,假裝沒聽懂御史的言外之意:“是誰先動的手?”
    御史遲疑片刻,道:“據(jù)臣探得,是溫九公子先動的手。但溫九公子說,他打尚書長子沒怎么用力,就碰了他一下,可尚書長子卻打他打得好狠……”
    江醒好氣又好笑,突然覺得自己成了孩童學(xué)堂里的老師。“他們也不一定就是反目成仇,朕倒是覺得更像是小孩子鬧脾氣。”
    御史沉聲道:“皇上,這兩人年過十六,已經(jīng)不小了!皇上此言,是覺得他們無過無錯么?”
    做御史的向來直言不諱,江醒并不生氣。他抬起手,示意御史穩(wěn)住:“急什么,朕又沒說不罰。不過此二人無官職在身,那朕只能罰他們的父輩。禮部尚書和溫國公教子教孫無方,罰俸半年,再各罰一千兩白銀,以充國庫。”
    如此忙碌了一個時辰,總算把該議的事都議完了。六月的雨,七月的風(fēng)……世間一切美好都不如列位臣工的一句“臣等告退”。
    當(dāng)然,他的漂亮老婆除外。
    大臣們一退下,江醒莊重的坐姿火速坍塌,懶洋洋地癱在龍椅上,只覺心力俱疲,比耕了三畝地還累。好在小松子從興慶宮回來了,給他帶來了林清羽的回信。
    帝后大婚之后,皇后理應(yīng)住在鳳儀宮。但江醒不想和林清羽分開住,便讓林清羽依舊住在興慶宮,還從偏殿搬進(jìn)了主殿。別說是在宮里,就是在尋常的高門權(quán)貴之家主君和主母都各有各的住處,帝后二人卻日日同宿,儼然一對平民小兩口的模樣。
    林清羽給江醒的回復(fù)只有簡短的兩個字:【孵蛋。】
    原來是在照顧即將出生的皇長子或者皇長女,難怪這么敷衍。江醒很想回去看林清羽孵蛋,但他還有一大堆奏本沒看。
    奏本奏本,萬惡的奏本,他心中永遠(yuǎn)的痛,他一生痛苦的枷鎖。
    江醒盯著御案上的一堆東西,身上每個地方都在抗拒。“算了,”他自暴自棄,“朕先睡一會兒,晚點(diǎn)再看。”
    小松子勸道:“皇上,您若是又拖到晚上,皇后該不高興了。”
    江醒猶豫道:“那朕等他睡著,再悄悄地看。”
    小松子事先得了皇后的授意,不得不硬著頭皮繼續(xù)勸諫:“皇上,這些奏本都是內(nèi)閣挑出來的大事,實(shí)在是耽誤不得啊。”
    江醒:“……”
    林清羽來到勤政殿,問守在外頭的小松子:“皇上呢。”
    小松子笑容苦澀:“皇上他……”
    看到小松子的表情,林清羽大概也猜到了。走進(jìn)內(nèi)殿,果然看到江醒趴在御案上,似乎已經(jīng)睡著了,臉枕著手臂,壓在一本攤開的密旨上,手上還拿著筆。
    林清羽將密旨抽出。這是一道給沈淮識的密旨,江醒命天獄門前往冀州,暗中觀察冀州刺史動向,還說沈淮識可以順便去趟北境,找靜淳敘敘舊。
    江醒寫到后面,字已是七歪八扭,難以辨認(rèn)。這足以證明,他是撐到了最后一刻,實(shí)在熬不住才睡了過去。
    林清羽脫下身上的狐裘,替江醒蓋上。
    江醒睡到手臂發(fā)麻才悠悠轉(zhuǎn)醒。他睜開眼,看見林清羽站在御案前,正提筆寫著什么。剛大婚完,為了彰顯皇家氣派,林清羽穿的多為錦繡華服,極是光艷矜貴。
    江醒用手撐起腦袋,笑望著林清羽,一會兒才道:“皇后孵完蛋了?是皇子還是公主?”
    林清羽瞥他一眼:“沒那么快,小毒蛇破殼還需數(shù)日。你醒了就去床上睡,總是趴著睡,對身體不好。”
    “沒事,”江醒活動了兩下肩膀,“我早習(xí)慣了這么睡——你在看什么。”
    “奏本。剩下的我替你看,你去休息。”
    “啊,這怎么好意思。”江醒坐在龍椅上,用桌案借力,輕輕一推,便滑到了林清羽面前。勤政殿的龍椅是江醒特意改良過的,底下裝了四個輪子,可以任他滑來滑去,還能調(diào)節(jié)高度。“我剛剛發(fā)現(xiàn)一件事。”
    林清羽道:“說。”
    “你和奏本還挺像的。”
    站著的林清羽比江醒高上不少,林清羽居高臨下道:“怎么說。”
    江醒笑吟吟道:“就,越看越想睡。”
    林清羽一臉平靜:“你少睡我?guī)状危咳照f不定能多睡半個時辰,也就不會在勤政殿睡著了。”
    江醒擺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有道理啊,下次試試。”
    林清羽頓了頓,蹙起眉道:“但也不能太少……”
    江醒有被老婆可愛到,忍不住開口:“清羽,接個吻吧?”
    林清羽心里微微一顫,垂下眼睫,鎮(zhèn)定道:“你要親便親,何來這么多廢話。”
    江醒笑了聲。他懶得站起來,便伸手?jǐn)堊×智逵鸬难仁箤Ψ礁┫律恚笱銎痤^,吻住了他的嘴唇。
    這一吻,給江醒稍微續(xù)了點(diǎn)命。
    一吻過后,林清羽已經(jīng)坐在了他懷里,呼吸不順,臉頰微紅,一副任君品嘗的模樣,勾得他根本無心政務(wù)。
    然而,社畜的悲哀就是即便天雷勾地火,也要先把工作完成。
    江醒從身后抱著林清羽,認(rèn)命地拿起筆,繼續(xù)寫沒寫完的密旨。林清羽從情/熱中緩過來,問:“你讓沈淮識去北境,恐怕不只是讓他和靜淳敘舊那么簡單罷。”
    “我相信北境王不會反,只是想著以防萬一。畢竟,我不能拿江山開玩笑。”江醒想到一事,“說起來,我還沒和你一起出過京城。寶貝想不想去度蜜月啊?”???.BiQuGe.Biz
    林清羽問:“蜜月?那是什么。”
    江醒放下筆,耐心同他解釋蜜月的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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