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江曉醒來，打開手機就看到會員給她轉發的短視頻，韓漾真的是陰魂不散。

　　打開視頻，昏暗的背景下，閃現出一個穿著背心的帥氣背影，男人一頭銀發，發色比昨天晚上看到的要純很多。江曉感嘆，濾鏡真是個好東西。

　　“告別油膩！”屏幕上緩緩打出 4 個大字，然后一大段耶巴蒂健身房各處場景，配上超燃的音樂，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韓漾當晚健身成肌肉男了呢。突然音樂突變成韓語愛情歌曲，并冒出一段對話:

　　“你的擇偶標準是什么？”

　　“拿鐵女孩！”

　　“肌肉男……”

　　對話音配上了居遠和江曉的引體向上混剪，都只是背影，還算尊重別人隱私。

　　視頻最后韓漾故意露著小肥肚子葛優躺，還抱著桶爆米花，并做哭死狀，大喊“健身CP太好嗑了！”

　　太無厘頭了吧！他這是嫌自己掉粉掉的還不夠厲害嗎？她打開底下的評論，發現真的說啥的都有:

　　你以為哥要健身，哥只是去嗑CP！

　　這剪輯風格，頗有老韓年輕時的風范！所以老韓的團隊解散了嗎？老韓自己親自剪視頻？活久見！

　　我不管我不管！我漾最帥！

　　請問你是怎么做到的，肚子胖臉還那么瘦！！！

　　哪里哪里？是耶巴蒂的教練嗎？這身材我可以！

　　女孩子做引體向上也太厲害了吧！

　　韓哥嗑的CP，真香！求指路！

　　……

　　當然也有罵他的，罵他消費粉絲，欺騙粉絲，油膩等等。江曉努力爬起來，想想就頭大，別人不清楚，健身房的同事和會員總能認出他倆吧，尷尬的要用腳指頭摳出三室兩廳。不過還是得去上班啊！

　　讓她驚訝的是，她居然在新街大廈大門口遇到了韓漾。大白天又是鴨舌帽、口罩外加一身黑衣，甚至還戴了副墨鏡，只露出幾捋有些染銀褪色的黃發。

　　“你怎么來了？”

　　“來收廣告費啊！”

　　江曉語塞。

　　“開玩笑的，你們也請不起我。”進了大廈韓漾就摘了墨鏡，只露出雙細長帶笑的鳳眼。

　　跟夜里昏暗燈光下的樣子有些不同，白天明亮的光線下，他露出來的皮膚白皙的過分，有點夜訪吸血鬼里布拉德皮特的那感覺。

　　“我來跟你們簽合約的啊！”韓漾不再賣關子。

　　“好吧，看了你的視頻還以為你抵死反抗，堅決不減肥呢。”

　　“你關注我多久了？”這會兒兩人已經走到耶巴蒂門口，韓漾突然停下腳步，一本正經說道:“你該不會是我千萬粉絲里的一個吧？我對私生飯絕不姑息啊。”

　　江曉掏出手機，打開微信，“我會員發我的視頻，您就放一萬個心吧，我不粉你這型的。”

　　“別粉我，粉上我你就沒回頭路咯。”韓漾又戴上墨鏡，徑直往洽談區走去，找到最靠里的一個位置坐下，翹起二郎腿，沒有一點正形。“把你們經理叫來吧。”

　　江曉這會兒也沒工夫跟他置氣，甚至心里還挺開心，這不就要開單了嘛，這事要是成了，改天還得請李嫚妍吃頓飯。

　　早晨剛過8點半，教練休息室里只有居遠一個人在給會員寫訓練計劃。其他教練除非會員約課時間特殊，一般都要到10點鐘才打卡上班。江曉今天最早一節課是9點，提早來做做準備工作。

　　江曉走到休息室門口才想起來尷尬，那視頻不知道居遠看了沒。

　　“你來啦，”居遠率先打招呼，他當然看到了那個視頻，昨天韓漾走之后他就關注了他。作為耶巴蒂的老板，他當然希望甚至期待韓漾能發一些和他們健身房有關的內容。早晨6點打開手機，第一條推送就是韓漾的視頻，這人也挺夠意思還#了健身房的名字。早晨他看的時候，已經有1.2W的點贊了，評論也很多。他6點爬起來就在團購網上上架了耶巴蒂單次體驗和周卡。

　　雖然視頻的內容有些侵犯隱私，隱隱暗示倆人是CP情侶關系，但是免費宣傳嘛，他自己是沒什么意見的。“韓漾的視頻你看了嗎？”他只擔心江曉有意見。

　　“嗯！”江曉點頭，“那個，韓漾在會客區，說要簽合同，讓你也過去一下。”

　　居遠也有些詫異，“我以為他不想減肥，畢竟他視頻……”

　　“我跟你想的一樣，不過人家畢竟是網紅，總有點偶像包袱吧。我分析吧，他不想讓粉絲覺得自己是他們可以操控的，但是同時又被掉粉這件事影響。”江曉放下背包，從檔案柜里拿了合同，“也許他突然重視自己的健康呢，他這樣的身材，100%有脂肪肝，馬上過了30歲，再遇上中年發福，加上長期熬夜，亞健康狀態下，很容易突發疾病……”

　　“山上的筍都被你奪光了，”韓漾等了許久不見江曉過來，已經挪步到教練休息室，恰好聽到江曉說他年紀三十中年發福，他氣不打一處來，推門進去往沙發上一癱，“看李嫚妍面子上，我不跟你計較。”

　　“就算當你面我也得告知你這些，這是你不重視健康的必然后果啊，”江曉理直氣壯，“如果你只想聽好話，我真沒法做你的教練。”

　　“這丫頭業績好嗎？”韓漾已經不想搭理她，轉而問居遠。見居遠點頭，他無奈地笑了，“好吧，我不跟你杠。而且，我得首先向二位道歉，以及征求允許，雖然視頻已經發布了，我這都是馬后炮。但是，你倆覺得不合適的話，也可以要求我下架。”

　　“喲，你們都好早！”李峰推門而入被眼前情景嚇了一跳，休息室多了個陌生面孔。他定睛一看，這不是D音大V嘛，剛還刷到他視頻來著，他都準備好了話術，要逗逗居遠，沒想到女主角，甚至UP主本人也在場。“你們繼續聊，當我不存在就行了。”

　　“我是沒什么意見，”居遠看向江曉，“你呢？你家里人看到會不會誤會？”

　　江曉一愣，“我媽不刷D音。”

　　“既然大家都沒意見，這事就這么翻篇吧。那我們談談合同吧，我有很多附加條件，這些我都會另外付費。”他從口袋里掏出來一張紙，亂七八糟的手寫了一些條款。

　　“我也不好說我名氣有多大，但是我很怕被騷擾，所以希望你們把我的課程安排在早上8點半你們開門前，或者晚上10點你們關門后，我不想被圍觀，也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騷動。”韓漾坐直身體，繼續說道:“還有就是你們的教練人員，不可以拍和我相關的視頻，倒不是怕被蹭熱度，就是我想閉關一段時間，然后悄悄變美，驚艷所有人！”

　　江曉幾人聽到這話嘴角都抽搐了一下。

　　“如果需要我幫耶巴蒂打廣告的話，聯系李嫚妍，合作費用另收。至于我自己樂意發的以及我的名聲效應帶來的宣傳效果，都是免費的啊。我給你們足夠的信任和幫助，對等的，也希望你們尊重并保護我的隱私。”韓漾一本正經的樣子讓幾人都有些不適應，“當然，以上談話我已經錄音了。”

　　“這個沒問題，我會開會告知員工。對于公眾人物，隱私很重要。”居遠附和道。

　　韓漾說完拍拍手，說道“具體的合同我會讓李嫚妍送來，她應該一會兒就來了。我先走了。”

　　江曉翻白眼，搞半天也不是為了現場簽私教合同嗎？“那麻煩你特意跑一趟了。”

　　“那倒也不特意，新街大廈后面那個小吃街你們知道嗎，有一家的小腸面實在太好吃了，推薦給你們哦~”

　　果然李嫚妍和韓漾就是前后腳，她送了兩份合同來，一份是和健身房的合同，一份是私教合同。然后她就匆匆離開了，說是趕飛機回公司總部去給韓漾收拾爛攤子。

　　李嫚妍以為負責韓漾的工作簡單又輕松，沒想到這家伙真的太有個性，完全不服從安排。

　　韓漾是傾城傳媒簽約的第一個網紅，交到她手里還沒10天，居然就因為缺乏身材管理被diss上熱搜。雖然熱度足夠，但是這不是什么好的熱度，這直接讓她后續的工作沒辦法順利開展。

　　坐在去往機場的出租車上，李嫚妍滿腦子的不放心，給韓漾發了條語音，提醒他千萬不要再瞎發視頻了，也不要跟粉絲對罵了，對方只是敷衍的回復了個吐舌頭的表情。她甚至想拿經紀公司的合同來威脅他，但是最后還是忍住了。韓漾這個人，吃軟不吃硬，把他逼急了，恐怕他寧愿賠違約金也不愿意做別人的狗腿子。“讓我省省心吧，小哥哥！”她又發了條語音過去，收到了個OK的手勢。

　　李嫚妍還是有些不放心，又撥通了江曉的電話。“韓漾就交給你了，你得給我盯死他，這家伙說自己是夜市小王子真不是開玩笑，我來一個星期，陪他轉了7天夜市。他每天除了吃就是葛優躺，哎也就這張臉太有欺騙性。”

　　“我知道了。”電話那頭江曉應和。

　　“曉曉，”李嫚妍突然傷感，“等我回來我們一起吃頓飯吧，你，我，劉念。慶祝我們仨久別重逢。”

　　“嗯，”電話那頭江曉莫名有些鼻子發酸，他們都長大了，也沒有那么大的恩怨，只不過年少時候，太過于愛憎分明，“你回來告訴我，我們好好聚一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