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曉回想著可可平常的樣子，感覺頭皮發麻。如果韓漾說的是真的，其實也沒有如果了，真的太恐怖了。

　　“她不停地騷擾我的家人，我的朋友，去我的粉絲群罵我渣男，擾亂我的評論區，反正一系列的操作讓我忍無可忍，最后我選擇了報警。”韓漾說，“也是在報警之后，事情更嚴重了，因為提交的聊天截圖證據，警察去找她的朋友取證，她發現了她朋友‘出賣'了她，找人把她朋友給撞了。”

　　“怎么跟□□似的。”江曉有些吃驚，那砸她還算輕的。

　　“因為撞人這個事，她也低調了很多，或許不想牽扯出撞人的事，她找我提出要一筆分手費，我原本也想著妥協花錢消災，但是我最終還是用別的方法解決了這件事。”

　　韓漾說完舒了一口氣，他幾乎沒有跟別人提起過這件事，感覺自己被私生飯騙，真的太蠢了。他沒有再遇到過秦芳伶，但是偶爾的，她依然以各種身份在他的朋友圈子里冒頭，把他惡心的夠嗆，以至于他換了手機，清空了所有聯系人。在那段陰暗的時間里，他甚至封閉了自己，不愿意出門，就算出門也是半夜出去，吃東西發泄情緒。

　　“所以，我要跟你道歉啊，因為我，她才會找上你。”

　　“那我要不要報警啊？”江曉問。

　　“報警也沒用啊，我看了你們健身房的監控，一個男的把視角都擋嚴實了，而且看起來也確實不像故意的，哎，只能說她學聰明了。”

　　“那我們怎么辦？”這半夜三更的，江曉聽的后背發涼，仿佛恐怖故事一樣。
　　“我會保護你的！”韓漾笑著說。

　　“我倒是不怕她，”江曉嘆了口氣，“這件事總得解決吧，不然你不是過不安穩？”

　　“你就別擔心我了，她不敢對我怎么樣。”韓漾十分確定，但是他依然無法杜絕她對別人的騷擾，“你直接把她拉黑，如果她找你，你就告訴我，我會去解決的，好嗎。”

　　江曉掏出手機，出事后，可可也沒聯系過她，正常人總得關心一下吧。她實在想不通她的做法，難道只是看不慣她跟韓漾走的近嗎？她直接點了刪除好友，可可的課那天也是最后一節了，也沒有什么后續的麻煩。這么看起來，這女人真的是個精致的利己主義者，連課程的事情都算計好了。

　　“你不會因為這件事對我有什么不好的看法吧？”韓漾問，他不太清楚女孩子的想法，女生應該挺介意這種前女友的，而且還是個瘋婆娘前女友。

　　江曉沉默了一會兒，她能有什么想法？除了覺得獵奇之外，她可能還需要一點時間消化一下這件事情。韓漾這么問她，倒是挺奇怪的，難道也是什么奇怪的偶像包袱嗎？

　　“你的理想型是那樣的？”江曉皺了皺眉，想起可可的穿著長相，“網紅臉，大波浪，性感的穿著？”

　　韓漾臉黑了一下，其實當時秦芳伶穿的挺知性的，不過他也不想提了。什么理想型，自己喜歡的就是理想型。

　　“我現在喜歡你啊！你就是我的理想型！”

　　江曉愣住了，張張嘴，卻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言語。

　　“我說真的！”在江曉的沉默中，韓漾往前走了一步，“我把我人生的唯一污點都跟你坦白了，我也沒什么好隱藏了。你不是說了嗎，追你很簡單，只需要直白且認真的告訴你。”

　　江曉感覺有點尷尬，同時臉上發燙，她坐在沙發上沒敢動，也不知道怎么接話。這是她第一次被當面表白，還是突然襲擊式的。

　　韓漾抬起大長腿跨過茶幾，坐到她旁邊，“你石化了嗎？說句話好嗎？”

　　江曉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直接石化了，哪怕一句“你開什么玩笑”這樣的沒營養的話都沒說出口。她不自主的嘆氣，整理了下情緒說到，“我不知道你現在是什么意思，你剛給我講了一個暗黑又略驚悚的故事，又突然跟我表白，就很不合時宜，你想要我說什么？”

　　“確實有些突然了，”韓漾表示認可，他從善如流道:“那你先睡覺吧，我現在頭也有點暈。你睡我房間，我睡沙發。”

　　“你家沒有客房嗎？”江曉問。

　　“有啊，沒打掃過，你要睡嗎？”韓漾直接在沙發上合衣躺下，他指了指房間的方向，“放心，我不是壞人，我也不會借著喝酒裝瘋去騷擾你。”

　　韓漾看著江曉走進房間，心里有些懊惱，酒精的力量真的巨大，以至于他一瞬間自大到以為江曉不會拒絕他。他已經把全部的邏輯都用來給江曉梳理暗黑前女友的故事了，然后話趕話的說到了理想型，一下沒剎住車。不過說了總比不說好，早說總比遲說好，至少趕在了居遠的前面。

　　江曉在床邊徘徊了一會兒，她理應拒絕，但是她不想再將兩人的對話繼續下去，從進入酒吧開始，她就感覺暈暈乎乎的，聽了韓漾的故事后，更是一腦門問號，他的表白反而顯得稀松平常了。

　　作為一個單身漢，韓漾的房間真的算是相當整潔了，黑白配色的整體風格，床頭上掛了一幅立體畫——天空的背景，立體的火車從畫框里延伸出來。江曉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她看向他的床，藍色的床單，灰色的被子，看起來干凈整潔。

　　她躺在床上，伸手關了燈，在黑暗中，又有些不安，于是又打開了床頭燈。她聽到屋子外面的腳步聲、水聲、清嗓子的聲音，最后門縫里的光也隨著開關的啪嗒聲，歸于黑暗。

　　江曉完全放松下來，才心生煩惱，要給韓漾怎樣的答復呢？她敲打著自己的內心，想問問自己對他是什么樣的感情？做朋友無疑很喜歡，做戀人完全沒到那一步吧。他們之間天差地別，她從來沒往這方面想過。
　　想到這里，她已經有了答案。

　　清晨的陽光從窗簾縫隙里灑進來時，韓漾被陽光刺的睜不開眼，窗簾在微風中浮動，江曉的身影映入眼簾:
　　她的頭發隨意的盤在腦后，幾捋亂發搭在肩膀上，細肩帶的吊帶睡衣被風吹過，輕薄順滑勾勒出身體的曲線，她緩緩走來，對他微笑。“Good morning stranger！”(早上好啊！陌生人~)她說，她哼著歌走到廚房，開始準備兩個人的早餐，仿佛日日如此……

　　“韓漾！”她叫他的名字，那么溫柔。
　　“韓漾！”她在遠處叫他，他卻感覺到手臂被人推了一下，很輕，但是足夠讓他清醒。

　　韓漾從睡夢中驚醒過來，立刻坐起來，下意識用毯子裹住了自己。他揉了揉眼睛，眼前的人正俯身看著她。等他完全睜開眼睛時，對方已經和他拉開了一點距離。

　　“我得走了，都快9點了，我還得回去帶娃。”江曉原本不想喊他起來，但是偷偷溜走似乎又不太好。

　　“我送你，別拒絕，等我5分鐘。”韓漾爬起來，沖進衛生間。

　　他閉上眼睛捧水洗臉，腦海中出現了夢中的場景，一瞬間的恍惚后，他又想起了自己昨天夜里近乎莽撞的表白。他雙手撐著洗臉池，發了會兒懵，想著待會兒怎么再提起這件事，畢竟江曉并沒有給出答復。也許沒有答復就是最好的答復？他看向鏡中的男人，默默給自己加油打氣。

　　然而，一路無話。
　　車停到江曉家樓下時，韓漾終于有些沉不住氣，他的心里清楚，如果他不提起，大概江曉也不會再提，這就是成年人的默契，也是委婉的拒絕。但是他不想就這樣放棄，既然話已經說出口，就得努力爭取爭取。

　　“昨天晚上說的話，我是認真的。”韓漾說，“你先別急著拒絕，給我一點時間。”

　　江曉看了他一眼，所以他不是胡說些酒話，自然醒來也沒有斷片，她倒是希望他以斷片為由翻過這一頁，但是他還是那么直接坦蕩。“在接受和拒絕之間，沒有第三個選擇的，韓漾，我知道你是個好人……”

　　完了，好人卡要來了！韓漾趕緊制止她，“當然有第三個選擇啊，你可以觀望啊！”

　　“這樣不太好吧？”江曉有些想笑，感情的事還可以這樣討價還價的嗎？“那我不成了渣女了？不拒絕不負責不承諾……”

　　“確實挺渣的，”韓漾點頭，“就這么定了！快回家吧！”

　　“啊這……”江曉無語，定什么了？

　　沒等她再說什么，韓漾就幫她解開安全帶，然后從儲物盒里取了一個手拎袋塞進她手里，把她趕下了車。

　　看著韓漾開車揚長而去，她心里有種很奇怪的感覺，分不清是失落還是松了口氣。她看了一眼手拎袋里的東西——安德瑪的鴨舌帽，還有幾條運動發帶，寬的窄的都有。

　　她摸了摸自己的頭，今天可以拿掉紗布了，傷口也恢復的差不多了，就是發際線上缺了一點點，她還沒去考慮這個問題，韓漾已經替她都考慮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