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遠趕回健身房的時候,警察才剛走。他和警察在門口遇到,心里還很詫異,怎么還有人報警了。
剛一進門,李峰趕緊迎上來。“你可算回來了,不知道誰報警了,警察問了一圈也沒找到報案人。”
“回辦公室再說。”居遠拍拍他后背。工作日,人本身應(yīng)該很少,但是發(fā)生了事故,就連商場一樓柜臺的人都跑來看熱鬧了,不知道被傳成了什么樣,原本在健身的人也受到了影響。“江曉的會員沒事吧?”
他們走進教練休息室,教練們都在。
“沒事,就是被嚇到了,一直哭,警察問了半天她也不說話,不然警察也不會待那么久。”李峰說起可可有些生氣,警察問她事情發(fā)生的經(jīng)過,她就顧著哭,后來能說話了,也支支吾吾不清不楚的。“那姑娘真的是絕了,開口就是器械不安全,說她也沒想到我們這么大個工作室居然能這么不安全,警察都說要通知相關(guān)部門來查,還好最后解釋清楚了。”
“江教練沒事吧?”楚然然問。
居遠看了她一眼,“沒事。”他開車回來的路上,滿腦子都是江曉問他和楚然然是什么關(guān)系,他自問平時已經(jīng)很注意了。
“這件事也許不會有影響,也許影響很大,目前我也無法判斷。對內(nèi)對外,都說是意外就行了,不要提操作失誤、器械問題,我們沒有這兩個問題,希望大家統(tǒng)一口徑,不要將事情再宣揚擴大,以免造成不好的影響。”居遠對教練組的人說,又轉(zhuǎn)向李峰,“那個橫桿有人認領(lǐng)嗎?沒有的話拿到休息室來,避免有人再用,也看看它的主人會不會再來取。”
李峰點頭。
“都散了吧,”居遠拍拍手,等人走的差不多,才對楚然然說道,“楚教練,我有事問你。”
他領(lǐng)著楚然然從后門到了樓道里,他也想跟楚然然把事情都說清楚。
“怎么了?居遠。”楚然然有些詫異,有什么話不能在休息室說。
居遠沉默了一會兒,問道,“你跟江曉說了什么嗎?”
楚然然眼神突然冷了下來,“你覺得呢?”
“你是不是對我有什么誤會?”居遠忍不住發(fā)火,“當(dāng)初提分手的人是你,我已經(jīng)走出來了,現(xiàn)在對你也純粹是朋友的情誼,并沒有其他。”
“你真的很懂怎么傷害我,一針見血,”楚然然的笑容有點蒼白,是她提的分手沒錯,只是她也沒想到居遠絲毫沒有挽留,她以為自己只是撒個嬌,沒想到對方當(dāng)了真。而驕傲,讓她也無法低頭。“你有問過我為什么提分手嗎?剛開始你說李峰喜歡我,你不能背叛自己的兄弟,后來李峰談了女朋友,我們終于在一起了,結(jié)果呢,每天就是健身健身健身,約會吃飯你說影響你控制飲食,看電影你說影響你二練和休息,我不是不愛你才提出跟你分手,而是因為我自尊心受不了,永遠排在兄弟和健身的后面……即使最后,你也沒有挽留,4年的感情啊居遠,你那么輕易就走出去了。”
“那都是大學(xué)時期的事情了,”居遠不想聊這些事情,當(dāng)時他也傷心過,但是他尊重對方的選擇,所以沒有挽留沒有糾纏,怎么似乎這也成了他的錯?“我們之間早就結(jié)束了。”
“你永遠都是這樣,揣著明白裝糊涂,”楚然然擦了擦眼角的淚,“如果結(jié)束了,我會去學(xué)散打考私教證,跟著你去拓普嗎?如果結(jié)束了,我會拿出我這么多年的積蓄,和你、李峰,一起創(chuàng)建耶巴蒂嗎?”
“如果知道你是這樣的想法,我絕對不會讓你加入。”居遠覺得自己冤的很,江曉也說他揣著明白裝糊涂,楚然然也這么說,他哪有那么聰明,他怎么能讀懂他們的心思?他又為什么要費心去讀別人的心思。
“我今天再重申一次,我不管你怎么想,我和你之間,除了合伙人之外,沒有別的關(guān)系,你自己的情緒你自己調(diào)節(jié),如果調(diào)節(jié)不了,你可以撤資退出。”
“我不會退出的!”楚然然說,他的理智一如既往讓她心里發(fā)冷,她憋了很久很久,即使當(dāng)初分手時,也沒有如此直白袒露過自己心底的想法。她也一直對居遠抱有期待,畢竟他這么多年也沒有再談過戀愛。可是最近他離她越來越遠。她想說個明白,好徹底死心,結(jié)果答案讓她心痛,也讓她絕望。“我在努力在調(diào)節(jié),我只是希望你,現(xiàn)在不要在我眼皮子底下和別人談戀愛,給我點時間。”
居遠嘆氣,“你得放下,那都是四五年前的事了啊,楚然然。”
他一下午都在不停地看著手機,直到江曉給他發(fā)信息說報告拿過了,醫(yī)生說沒事,他才徹底放心。同時他也陷入了矛盾之中,不知道該怎么去回答江曉的問題,就算說清楚又能怎么樣?
自從江曉受傷后,李嫚妍和韓漾經(jīng)常一起往劉念家里跑。李嫚妍是過來照顧江曉,順便也幫劉念帶帶孩子。韓漾則是去耶巴蒂上課,然后順路過來待上半天。
江曉找了江識俊幫她代課,有些會員有嚴格的訓(xùn)練計劃的,她也不想讓他們等她兩個星期。這其中也包括韓漾。
江曉閑著無聊躺在家里刷著短視頻,想起韓漾問她難道不看他的短視頻嗎?她搜索了一下。
最新的一條還是幾天前了,是一條編魚骨辮的視頻——挑戰(zhàn)10分鐘給5個美女編魚骨辮,實則是理發(fā)店里的假人模特頭。真的夠無聊的,最后還曬了一下自己的臟辮發(fā)型,自稱韓托尼。
她點開他的頭像,看之前的視頻,有做黑暗料理健身餐的,有被粉絲要求跟風(fēng)拍的一些跳舞、變裝的視頻,以及假健身曬假腹肌(硅膠腹肌衣),反正就是賤兮兮的。難得看到一個正經(jīng)的,韓漾抱著尤克里里彈唱《remember me》,還是那次來家里哄路易睡覺之后錄的。
底下評論兩極分化,有人問他是不是被綁/架了,怎么會突然這么正經(jīng);有人說愛了愛了,沒想到他還有這樣才華橫溢的一面。
江曉默默點了個小紅心,唱的是真不錯。
她退出來刷著別的視頻,居然刷到了耶巴蒂的視頻號,看日期就是在她休病假之后新建的號,已經(jīng)發(fā)了2條視頻,這些天,居遠顯然沒少忙。
第一條是耶巴蒂的宣傳片,展示了整個場館的樣貌和宣揚的健身精神,一看就是廣告公司做的,配樂大氣,但是有點空洞。第二條是耶巴蒂教練團建,看日期就是昨天的,一群人去爬石城的紅景山,視頻加照片。她看到覺得格外刺眼,最后一張照片,在紅景山的山頂,楚然然站在中間,打開雙臂,摟著居遠和李峰的脖子,三個人笑的都很開心,看起來真的是多年摯友的樣子。
糾纏。江曉想到楚然然用的這個詞,還真的是情比金堅。
居遠做了挺多事的,唯獨沒有如約給她一個答案。但是江曉心里也沒有太多的感覺,離開居遠營造的曖昧的氛圍,她似乎也迅速冷卻下來。
房間外面?zhèn)鱽矶6_诉饲么虻穆曇簦瓡耘榔饋碜叱龇块T。
路易和韓漾一起看向她,他們兩個人一人拿著一個鼓錘,在那里敲著迷你版架子鼓。
“你怎么又給路易買玩具。”江曉已經(jīng)無語了,她這個親姑姑也沒有這么頻繁給路易買玩具,而韓漾,只要來就不空手,要么是小汽車要么是小飛機。
“你怎么這么邋遢!”韓漾吐槽江曉。
江曉已經(jīng)快一個星期沒洗頭發(fā)了,頭發(fā)自然是不會多順滑,又是剛剛從床上爬起來,頭發(fā)更是蓬亂。她的頭上還纏著繃帶,造型像極了柯鎮(zhèn)惡。“你好煩啊!”
“趕緊收拾一下,今天要去醫(yī)院拆線了。回來我還要去上課呢。”韓漾催促道。
“怎么我給你上課沒見你這么積極的?”江曉簡直要被氣死。李嫚妍出差去給韓漾談工作去了,臨走時拜托韓漾替她接送江曉去換藥。雖然江曉極力反對,但是架不住韓漾“熱情”啊。
還沒等韓漾反駁,門口傳開了敲門聲。
江曉打開門直接愣住了,她有多久沒見過這個男人了,他還是老樣子,只是頭發(fā)白了一些。
“誰來了?”劉念聽到敲門聲,從書房出來,他其實大概猜到是誰,畢竟是他給對方打得電話。看到來人,他面無表情的喊了聲“爸。”
男人點點頭,算是應(yīng)聲了。江之洲看起來50出頭的樣子,梳著西裝頭,額前的頭發(fā)卷起一個波浪。層層疊疊的白發(fā)出賣了他的實際年齡,前兩年他就已經(jīng)過了60歲。他穿著白襯衫,外搭咖啡色開衫,米白色休閑褲,棕色板鞋。他周身的書卷氣很重,有種文人的風(fēng)流,但是表情卻有些尷尬。
江曉捋了捋頭發(fā),往后退了幾步,讓他進來。她抱著胳膊倚在墻邊,神色晦暗。
“叔叔好!”韓漾主動打招呼,“我是韓漾,你可以叫我小漾。”
原本板著臉的江曉差點笑出來,輕咳了一聲,又用冷漠隱藏起了其他情緒。
韓漾瞥了江曉一眼,對著江之洲說道,“算了,叔叔你還是叫我小韓吧。”
江之洲點點頭,對江曉說道,“我聽劉念說你受傷了,來看看,我們有幾年沒見了吧?你媽媽還好嗎?”
他客套地像是走親訪友。
“我媽挺好的,不勞你費心了。”江曉拿起凳子上的外套,不想在家里逗留。
“韓漾,還不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