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遠一臉好奇的聽著兩人的對話，終于忍不住問道，“到底為什么印象那么深？”

　　江曉看了眼大叔，示意他別說了，“崢嶸歲月已經過去啦，大叔，快別說了！”

　　“這有什么的！”大叔顯然不打算放過她，拉著她往鐵館的告示欄走去，指了指上面的一個尋人啟事。

　　江曉看了一眼，想問問到底是哪個大傻子搞這種東西貼在這。

　　“尋人啟示

　　如圖，見到這個女孩聯系我，我出100。

　　Vx:xxxxxx”

　　還有別的大傻子跟投——我出200，我出300……

　　下面是一張打印的黑白照片，照片里的女孩只有一個側影，露出1/4側臉，及腰的長發編著古墓麗影里勞拉一樣的發型。她穿著細肩帶的美背運動內衣和高腰梭織5分褲，站在深蹲架邊上，手里拿著蛋白粉搖搖杯，似乎是準備喝水。偷拍的人拍照技術也是相當可以了，把她拍的完全不像她，反而像個健身模特。

　　居遠看了一眼江曉，她現在真的算小只了，以前怎么練那么大？！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黑白打印的原因，看起來線條極其明顯，比現在大了一個碼。

　　“你那時候是要打比賽嗎？”居遠問道。如果他一個人來，看到這張照片，他恐怕也沒法把照片上的人和現在的江曉聯系在一起。

　　“也沒有，就那會兒有點走火入魔。”江曉笑笑。

　　“你把聯系方式給我吧，”大叔說到，“回頭我聯系下這些人。”

　　“師傅，你別逗她了！”居遠趕緊插話。

　　“好啊好啊，加個微信，”江曉卻掏出了手機，“我看看是哪個大傻子，太搞笑了。”

　　居遠趕緊拉著她走，“師傅，我們去挑器械吧，你幫我留了哈克深蹲什么的吧？”

　　最后兩人挑了一堆設備。江曉一直在小聲問居遠會不會太多了，他選的器械都夠再開個小型的私人健身房了，耶巴蒂也沒地方放啊。深蹲架，臥推架，啞鈴架，一堆啞鈴，杠鈴片，還有一些比較少見的器械。他們挑完搬家公司的人就立刻來搬了，還好大叔提前叫了3個肌肉大漢，才把器械全搬上車。搬家公司來的4個人表示，早知道是搬器械就不來了，真的太重了。

　　“別忘了你的壺鈴！”居遠提醒江曉。

　　江曉還不好意思，她總不能直接帶回家吧。不過最后她還是過去拎著，先帶回健身房。

　　回程的路上，居遠心情很好，打開車載音樂，往回開。

　　“幫我拿下眼鏡。”居遠開著車，用眼神指了指副駕駛儲物箱。

　　江曉從儲物箱里找到了一個眼鏡盒，里面是一副方框銀邊的眼鏡，打開鏡腿后遞給居遠。然后，她看到了儲物箱里的那張A4紙，雖然折起來了，但是翹起來的角度，她還是辨認出來，就是那張尋人啟事。

　　他拿這個干什么？

　　江曉立刻把儲物箱關上，帶著疑惑瞥了一眼居遠。他戴上眼鏡后，多了些斯文的感覺。這樣的人能有什么歪心思，最多不過是想帶回去給李峰看，然后讓李峰一起嘲笑她吧！

　　“看著我干什么？臉上有臟嗎？”居遠注意到江曉的目光。

　　“多戴戴眼鏡，出單率更高。”

　　居遠無奈的笑笑，“你能不能不要一直對我抱有這種偏見，我又不是靠臉賣課。”

　　“我沒說你靠臉賣課。”

　　“我也是很專業的好嗎？”

　　“沒說你不專業。”江曉原本只是開個玩笑，難道正常聽了這個話不應該理解成夸他帥嗎？“我就是夸你而已。”

　　“好吧，謝謝。”

　　“而且形象好確實業績更好啊，”江曉小聲嘀咕了一句，見居遠又要反駁，立刻補充道，“不是對你有偏見，你也很拼，專業性很強，我是挺佩服你的，真的。”

　　“我不想你誤會我。”居遠說。

　　“換個話題吧，”江曉說，“耶巴蒂最近運營的挺好的？”

　　“也沒有特別好吧，現在好像挺繁忙，但多數還是在給老客戶補課，新會員的轉化率很低的。還好我們前期預售了一些年卡和私教課程，目前還能撐得住。”居遠說。他的壓力也很大。因為夢想而創業，但是總要在金錢面前低頭。資本的運轉，真的是個很深的課題，他也希望自己能帶著耶巴蒂從一眾健身房中脫穎而出，至少能維持生計。“你呢，最近感覺怎么樣，好像沒有之前那么忙了？”

　　“對啊，家里最近事情有人分擔一些。”李嫚妍三天兩頭的來，包攬了大多數的家務活。江曉也慢慢適應了帶娃的節奏，從焦慮中緩了過來，不再每天著急忙慌的，“不過我最近也沒出什么單子，你也知道的，老會員1個續課的，新會員2個也就一個季度的課程……太難啦，可能還是我精力被分散了吧。”

　　“你別把韓漾給忘了，他一個人就刷了100節課，目前你的業績比我還好，看來我這臉也有刷不動的時候。”居遠自嘲。

　　“你就別提了好嗎，我再也不夸你帥了，不然逮著我不放，說我歧視你。”

　　“不是歧視，是偏見。”居遠糾正道，又不禁笑起來：“哦，原來你是夸我帥啊！”

　　江曉笑笑，“是啊是啊，你終于聽懂了。”

　　江曉把車窗按下來一點，入秋的天氣有些清涼。跟著居遠出趟門，沒有會員的環繞，也沒有家庭的甜蜜負擔，只有晚風相伴，她真的覺得挺放松的，心里的戒備也放下來，不再把居遠當做是老板，而且當做關系很好的朋友。

　　他們倆的經歷是相似的，興趣愛好是相似的，甚至性格都有點像，理所應當成為朋友吧。

　　“真的挺遺憾的，大叔的鐵館要關門了，那年我應該是大三下學期，學習壓力挺大的，實在沒有精力跑那么遠。雖然很喜歡那里的氛圍，但是不得不放棄。那會兒我跑了好多家健身房，卻最終選擇了在宿舍健身。”江曉想起那段時光，上課、考試、考級、考證，只有很少的時間用來健身。但是也正是那段時間，讓她意識到了自己對健身的熱愛。或許人只有得不到的時候，才會愈發的狂熱吧。

　　“那難怪我們沒遇上，我除了放假幾乎天天去健身，你去的時候我應該已經畢業了。”居遠有些遺憾，早些認識多好，她曾經那么張揚，他不可能注意不到。“不過你也真是夠厲害的，不去健身房也能練這么好。”

　　“我高中畢業就開始健身啦，本身就很瘦，基礎還算可以，”江曉不由得回憶起那時，“高中畢業的時候家里發生了一些事情，導致我整個人都不好了，我就近找了家健身房每天發泄式的跑步，5公里，10公里，15公里，20公里，終于……”她忍不住笑起來，“把一臺跑步機跑壞了，可能本身也年久失修吧，然后我還每天就盯著那一臺跑。”

　　居遠靜靜地聽著，沒有插話，只是跟著笑笑。

　　“然后就遇到了帶我入門的人，一個很好很好的教練。那會兒我剛18歲，大一前的暑假，那人覺得我是學生，也沒有向我推銷課程，只是給了我一些建議，給我發了一些健身入門的視頻教程。”江曉想起那個人，心里還是暖暖的，同時，有些傷感。“總之，他對我幫助很大，暑假之后我就去了山海大學上學，在學校附近的那家拓普健身練了2年，那個教練也一直在給我指導。”

　　她沒有說的是，曾經她真的好喜歡那個人，每周都跟他匯報自己的健身情況，花了2年時間，讓自己變成和他對等的個體。結果最后得到的卻是對方的婚禮邀請函。一場無疾而終的暗戀，也可以說是明戀。人家不過也是像居遠一樣揣著明白裝糊涂。

　　“后來我開始在石城各地的健身房打卡，又是一頓發泄似的增肌，于是就有了鐵館里的那張照片里那樣的身材。”

　　她打卡了很多健身房，可是無論去哪里，都沒有最初的那種感覺了。直到去了鐵館，又離開鐵館，她才回歸了本心，也意識到自己對健身的渴求和熱愛。

　　“其實最后發現，只要熱愛，在哪里都能堅持。”江曉總結到，“就像你一樣，遠哥，這也是我佩服你的原因，我知道開健身房有多難，但是我又盲目的相信，你一定會成功的。”

　　居遠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前方，心里很受感動。“我也會努力的，爭取下個月業績超過你。”

　　“那你可得好好加油了，我這里意向會員還是挺多的。”

　　“我會加油的！”居遠把車停好，“你的鼓勵和信任就是我的精神氮泵。”

　　聽到他這么說，江曉愣了一下。這人講話，總是有種曖昧的感覺。

　　“別愣著了，還有一堆器械等著搬，你去前臺拿幾瓶水給搬家公司的師傅。貨梯口見。”

　　“我也去幫忙吧！”在鐵館江曉就沒幫上忙，居遠和大叔一直阻止她，說粗活是男人干的。

　　“你把你的壺鈴拿好就行了。”居遠鎖了車跑去跟司機師傅匯合了，走出一段距離又回頭沖江曉喊到，“待會兒給你一個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