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的陽光微弱,即便屋內的窗簾遮得不那么嚴實,這點兒光亮也不足以擾人清夢。盛青溪是被生物鐘叫醒的。</br> 醒來的瞬間她的大腦有一瞬的空白。</br> 因為一睜眼,盛青溪就看到了躺在她身邊的林燃。</br> 她立即瞪圓了眼睛。</br> 林燃閉著眼,長長的睫毛垂在眼瞼上,高挺的鼻梁距離她咫尺之遙,溫熱的呼吸若有若無地撲灑在她的臉側。差一點點,她就能親到他。</br> 他們兩個人正躺在同一張床上。</br> 林燃的床上。</br> 這個事實讓盛青溪下意識忽略了林燃衣著整齊,哪里像是睡在這里一晚上的模樣。耳邊轟的一聲響,像炸開了煙花。</br> 盛青溪僵著身體一動不動地看著林燃,好一會兒才從她和林燃躺在同一張床上的事實中緩過來。</br> 她一瞬不瞬地盯著林燃看了許久,想了想,吧唧一口親在林燃嘴角。</br> 少年的唇邊有著淡淡的薄荷味,唇有些涼。</br> 盛青溪有點兒不著邊際的想,更多時候林燃的唇總是滾燙的,滾燙地壓下來,讓她無處可躲。他和他的名字很像。</br> 偷親的盛青溪沒發現林燃的睫毛顫了顫,她悄悄地拉開距離,轉身掀開被子一角,就在盛青溪即將踩到地面的時候她的手腕猛然被一道力量禁錮住。</br> 溫熱的、修長的手指牢牢地抓著她,一用力,她就被扯了回去。</br> ......</br> 盛青溪躺在柔軟的枕頭上,黑發散落,水亮的眸一瞬不瞬地看著她上方的人,細看眸中還有幾分慌亂。她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br> 脆弱的手腕被林燃掌控在手里,壓制在枕側。</br> 少年已漸漸寬闊的身軀完全將她籠罩在身下,這個時候他身上的少年氣少了一些,多了一點兒成熟男人的味道。</br> 這樣的林燃盛青溪是陌生的,她敏銳地察覺到他的眼神暗的嚇人。</br> 林燃看著身/下的人,眼眸低暗。</br> 白皙的面容,精致的眉眼,澄澈的目光,柔軟的唇角。</br> 她毫無反抗地躺在他面前,似乎予取予求。</br> 這一切都讓林燃內心的躁動不斷放大,與她手腕相觸的那一小塊肌膚似乎特別燙,連帶著他渾身上下的血液都躁起來。</br> 林燃緊緊地盯著她看了好半晌</br> 才啞聲道:“盛青溪,我有沒有和你說過早上少來撩我,又偷偷親我是不是?你是真不怕。”</br> 盛青溪:“......”</br> 為什么她每次偷親都會被發現。</br> 她小小地掙扎了一下,細聲細氣地道歉:“林燃,我錯了。”</br> 林燃氣得牙癢癢。</br> 這小姑娘每次做完壞事就溜,溜不掉的時候道歉比誰都快。偏偏他還不能對她做什么。</br> 林燃微暗的眸光掃過她的唇角、漂亮小巧的下巴、纖長的脖頸,啞著嗓子一字一句道:“以后我都會討回來。”</br> 不過早晚,他等著。</br> 說完林燃就放開了盛青溪。</br> 他下床幾步走到衣柜,隨便扯了件衣服頭也不回地進了浴室。不一會兒,浴室內水聲響起,門口的玻璃久久都沒有霧氣彌漫。</br> 盛青溪躺在床上還有點懵。</br> 她想了想,以后還是不親林燃了。每次親他都會惹他生氣。</br> -</br> 昨夜他們鬧得晚,盛青溪下樓的時候已經九點了。</br> 二樓客廳還是昨夜亂糟糟的模樣,看起來安靜又熱鬧。除了她和林燃這車行里的人都沒起床,她坐到沙發上乖乖等林燃下樓。</br> 昨晚盛青溪靠著林燃睡著了,現在打開手機她才看到宋詩蔓發來的信息。</br> [詩蔓總是不開心:小溪!新年快樂!]</br> [詩蔓總是不開心:我被我爸抓到老家去過年了,過兩天回來我帶禮物來看你和小朋友們。給你看嘟嘟,這小家伙最近胖了不少。]</br> [詩蔓總是不開心:圖片圖片圖片]</br> 盛青溪點開圖片。</br> 照片上的嘟嘟穿著毛茸茸的兔子大衣,正被宋詩蔓的母親抱在懷里,這一大一小都笑得見牙不見眼。嘟嘟的腮幫子看起來肉乎乎的,是胖了不少。</br> 嘟嘟生活的很好,也很開心。</br> 她垂眸認真打字回復。</br> [盛青溪:新年快樂,詩蔓。]</br> 雖然如今許多事和前世大不相同,但他們的軌跡卻沒有發生特別大的偏差。這一點讓盛青溪覺得安心,這樣才是最好的。</br> 盛青溪彎了彎唇。</br> 新的一年會越來越好的。</br> 林燃一下樓就看到盛青溪在笑,唇角柔軟的弧度揚起,側臉看起來安靜又美好。只一眼就讓他的心臟加速,理智全無。</br> 他低罵一聲。</br> 洗什么澡,又白洗了。</br> 林</br> 燃壓下心底不斷往上躥的火,走到盛青溪身邊敲了敲她的腦袋:“一大早的不許笑,坐著別瞎跑,我去廚房。”</br> 盛青溪莫名其妙地和沉著臉的林燃對視一眼。</br> 林燃臉色不太好,眼神也兇巴巴的,可她明明老實坐在這里什么都沒有做。</br> 盛青溪摸著腦門一臉無辜。</br> 她為什么不能笑了。</br> 吃完早飯后林燃就把盛青溪送回了盛開,他有心想和她多呆一會兒,給盛蘭拜完年后留在盛開吃了午飯才準備離開。走的時候盛蘭塞了個紅包給林燃,塞完就把人攆了出去。</br> 林燃:“......”</br> 倒也不必這么防著他,他真的什么都沒做。</br> 盛青溪躲在盛蘭身后抿唇偷偷笑了一下,朝林燃揮揮手示意他路上注意安全。</br> 林燃走后盛青溪才扯著盛蘭的袖子小聲道:“盛媽媽,明天林燃過生日,晚上太晚我就不回來了,你別擔心。”</br> 盛蘭往前走的腳步一停,眼底帶了絲微不可察的擔憂。她拉著盛青溪回了房,關了房門才溫聲問道:“愿愿,媽媽以前教過你的生理知識你都記得嗎?”</br> 盛青溪一愣。</br> 沒想到盛蘭會問她這個。</br> 她忽然就明白了林燃早上說的那句話是什么意思。</br> 盛青溪紅著臉搖頭:“盛媽媽,我和林燃什么都沒做過。”</br> 盛蘭知道這時候林燃肯定不會對盛青溪做什么,這大半年相處下來她知道林燃是個有責任心的好孩子,但是很快這兩個孩子就要長大了,有些問題她必須要和盛青溪說清楚。</br> 盛青溪又不好意思和盛蘭說這些她都懂,畢竟她不是十七歲的小女孩了,正常的生理知識她還是了解的。</br> 盛蘭嘮叨了半小時放過臉已通紅的盛青溪,她點點這似在走神的小姑娘的額頭,無奈道:“媽媽和你說的記住了沒有?”</br> 盛青溪連忙點頭:“記住了。”</br> 盛蘭走時忍不住嘆了口氣。</br> 養這孩子這么大,她終是要放手的,她不能陪伴盛青溪一輩子。</br> 只盼著林燃和盛青溪能夠平平安安地長大。</br> -</br> 年初二。</br> 林燃還睡著,凌晨那會兒何默和謝真非得給他準備什么生日驚喜,結果拿了個蛋糕糊了他一臉,幾人打打鬧鬧到三點才睡下。</br> 林燃嫌叮叮</br> 咚咚的手機吵,干脆丟到了一邊。</br> 他睡前手機才安靜下來。</br> 九點半,手機鈴聲響起。</br> 林燃皺著眉睜眼扒拉過手機看了一眼,屏幕上寫著三個大字:林佑誠。</br> 林燃下意識地就想按靜音,但盛青溪說的話在這時候浮上了他的腦海,她說今天她會陪他一起回去。今天對她來說很重要。</br> 林燃皺著眉接起電話,語氣很冷漠:“有事?”</br> 電話那頭林佑誠的聲音帶著些許小心和試探:“小火,前幾天煙煙和我說你會回家來過生日,你什么時間過來?爸爸給你準備了生日禮物。”</br> 林燃壓著脾氣應他:“晚上過來吃晚飯。”</br> 林佑誠笑了一下:“好,爸爸等你和煙煙一起過來。”</br> 林燃掛了電話之后睡意都散了。</br> 他怔怔地看著天花板,腦袋一片空白。</br> 盛青溪曾說等他生日過后會把一切都告訴他,他曾以為她要告訴他的是關于她的那十年,可前幾天他才明白她要告訴他的是關于那場大火的真相。</br> 從一開始她來到他的身邊,到后來低聲告訴他別怕。</br> 還有那漫長的十年。</br> 橫跨了前世和今生,她一直都守護著他。</br> 胸腔內的跳動聲一聲接著一聲,林燃喘了口氣,猛地從床上起來。他現在就想見到盛青溪,掀開被子,不過十分鐘就洗漱完穿好衣服準備下樓。</br> 門一開林燃就頓住了。</br> 從二樓傳來的聲音他不能再熟悉了,可他此時不是在夢里。</br> 盛青溪怎么會過來?</br> 二樓客廳。</br> 林煙煙裹得像一只小熊在盛青溪耳邊嘰嘰喳喳:“盛姐姐,昨天哥哥玩到凌晨才睡覺。我看到好多人給他發短信,還有人跑到車行里給他送禮物,我看到好幾個女孩子!”</br> 林燃剛下樓就聽到了林煙煙小嘴叭叭地一頓告狀。</br> 林燃額角微跳,黑著臉看著那個告狀告得開心的小丫頭。他倒想看看這小丫頭還能說些什么出來,于是林燃默默地往回走了兩步,把自己藏在樓梯間。</br> 林煙煙繼續叭叭:“盛姐姐,有個女孩昨天和哥哥表白了。就在車行門口超級大聲地喊哥哥的名字,還說愿意等他和你分手,不會放棄的!”</br> “我昨天本來想偷偷錄視頻給你看的,但是手機</br> 被哥哥搶走了。”</br> 盛青溪遲疑著應道:“可是我沒和林燃在一起。”</br> 林煙煙:“......”</br> 嗯?這是重點嗎?盛姐姐看起來一點兒都不生氣?</br> 林燃:?</br> 這小姑娘對他又親又抱又撒嬌,現在想翻臉不認人?</br> 林煙煙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這不是重點盛姐姐,重點是你有很多情敵!萬一我哥哥不爭氣沒和你考上一個大學,大學里肯定很多人追著他跑!”</br> “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會有很多人追著你跑。然后我哥哥醋壇子肯定會打翻,他一不高興就發脾氣,說不好你們就會吵架!后果很嚴重!”</br> 林燃:?</br> 這真的是他親妹妹嗎?他完全有理由懷疑林煙煙是外面撿來的。</br> 盛青溪搖搖頭,認真道:“不會的,我和他上一個大學。他填什么學校我就填什么學校。”</br> 聞言林煙煙猶豫了許久才輕聲問:“盛姐姐,我希望你和我哥哥一直都這么好。可是萬一...萬一以后他喜歡上別人怎么辦?”</br> 這說的是人話嗎?</br> 林燃輕嘖一聲,聽到這里他實在是聽不下去了。</br> 就在他想走出去教訓林煙煙那個小丫頭胡說八道的時候盛青溪輕軟的聲音適時響起:“他不會喜歡別人,他只喜歡我。”</br> 林燃瞬間就像一只被順了毛的狗狗。</br> 一下子就平靜下來,甚至嘴角瘋狂上揚。</br> 哼。</br> 還算這小姑娘有點良心。</br> 林燃不打算再偷聽,免得林煙煙這小丫頭又說出什么讓他生氣的話來。</br> 長腿一邁,林燃不緊不慢地走到林煙煙坐著的沙發后停下,他已經看到這小丫頭身體僵住,想回頭又不敢回頭的樣子。</br> 林燃懶散道:“林煙煙,把你剛才和你盛姐姐說的話再和我說一遍。”</br> 林煙煙咽了咽口水:“......”</br> “啊啊啊——哥哥對不起!!!”</br> 林煙煙尖叫一聲,立馬溜上樓躲起來了。</br> 盛青溪好奇地探出頭看著林煙煙跑遠,她近來變得活潑許多。這樣的林煙煙在上一世很少看到,直到結婚后林煙煙才逐漸好起來。</br> 林燃伸手掰過盛青溪的腦袋,彎腰下和她對視:“怎么一早就過來了?”</br> 盛青溪眨眨眼:“陪你過生日。”</br> 盛青溪伸手戳了戳林燃</br> 冒著細細的胡渣的下巴:“林燃,你早上起床沒刮胡子。”</br> 林燃皮膚白,青色的胡渣雖然只有短短的一截也很顯眼。</br> 林燃一把把她的手攥進掌心,皺著眉訓人:“又一大早對我動手動腳。”</br> 盛青溪一頓,小臂用力往回一縮就從林燃的掌心內掙扎了出來。</br> 她一臉純凈乖巧地看著林燃:“林燃,盛媽媽昨天和我說,喜歡一個人就要大膽地表示出來。所以我想親你的時候就要親你。”</br> 林燃:“......”</br> 這話說來糊弄鬼呢,他可不相信盛蘭會對盛青溪說這種話,昨天他還被盛蘭趕了出來,畢竟大年三十他把人寶貝騙走了。</br> 林燃輕哼一聲:“你腦子里裝的都是什么,壞丫頭。”</br> 盛青溪就是故意的。</br> 誰讓早上林燃兇巴巴地威脅她。</br> 兩個人鬧了一會兒盛青溪才把準備好的禮物從兜兜里掏出來,她把小盒子往林燃面前一遞:“林燃,祝你生日快樂。”</br> 林燃的視線落在她亮晶晶的雙眼上,輕挑了挑眉:“就這么高興?”</br> 盛青溪眉眼彎彎地看著他。</br> 林燃捏了捏她的臉,低聲道:“傻。”</br> 她手里的小盒子看起來就那么一丁點兒大,林燃看了半天都不知道里面裝了個什么。等他把盒子拆開看到了禮物也沒想明白這是什么意思。</br> 小巧的盒子里躺著一把鑰匙。</br> 林燃抬眸,晃了晃手里的鑰匙:“這是什么?”</br> 盛青溪笑瞇瞇道:“我房間的鑰匙,送給你當生日禮物。”</br> 什么?</br> 林燃的眸光頓住。他剛剛聽到了什么?</br> 林燃一時摸不準盛青溪的意圖,送他房門鑰匙是什么意思,是他想的那個意思還是他想的那個意思?</br> 林燃咬牙,拉下臉:“盛青溪。”</br> 盛青溪托腮靠在沙發上看他:“我在呀。”</br> 林燃憋了一肚子話想教訓她,看到她漂亮的眼睛就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了。他皺起眉:“盛青溪,房門鑰匙都隨便當禮物送給別人?”</br> 盛青溪眼睫輕動,小聲嘀咕:“你又不是別人,而且你沒有鑰匙不也自己打碎玻璃進來。現在給你鑰匙還不高興了,真難哄。”</br> 林燃:“......”</br> 操。</br> 不就是想要他命嗎?</br> 給就是了。</br> -</br> 中午林</br> 燃沒留在車行吃飯,而是帶著盛青溪出去了。</br> 年初二車行里估計會來不少人拜年,林燃怕盛青溪不自在,干脆帶著她出去吃。這次林燃沒問盛青溪想吃什么,以免翻車。吃完飯后林燃本來想帶盛青溪去電影院看電影,但想到商場內人山人海的模樣他就放棄了這個想法,這小姑娘不喜歡去人多的地方。</br> 林燃側頭問盛青溪:“你以前不工作的時候喜歡做什么?”</br> 盛青溪歪著腦袋想了想:“有時候會和同事去聚會,小長假就回盛開幫盛媽媽的忙或者忙別的,大多數時間都很忙。”</br> 每次說起工作上的事,她的神情都很平靜。</br> 偶爾他會從她眼里找到一些情緒,但這樣的情況少之又少。</br> 林燃很難想象她這樣一個性格怎么在隊里和別人相處,也難想象這個傻姑娘當時是抱著怎樣的信念義無反顧地報考警校。</br> 他不敢深想。</br> 最后林燃帶著盛青溪回了城南花園別墅,沒有人群,沒有喧囂,就他們兩個人安靜地呆在一起,這樣很好。</br> 不過回來沒多久林燃就拎著盛青溪去睡午覺了,他看著人往被子里躺好了也不走,就坐在床邊的沙發上盯著她瞧。</br> 盛青溪躺在床上還在掙扎,扯著林燃的袖子小聲道:“林燃,我不想睡午覺。”</br> 林燃輕挑眉:“今天早上起來是不是又去跑步了?”</br> 盛青溪抿唇,隨后點點頭。</br> 林燃知道她的生活習慣,她今天肯定是一早就起來了,這些天她心里一直裝著事。離他的生日越近她就越粘人,像棉花糖。</br> 林燃用不容反駁的語氣重復了一遍:“閉上眼睛,睡覺。”</br> 盛青溪揪著被角巴巴地看了他一會兒,眼見沒有商量的余地她氣悶地掀起被子往自己腦袋上一罩就不理他了。林燃也不說話,就這么靜靜地看著她。</br> 半小時后,床上傳來了平緩均勻的呼吸聲。</br> 林燃起身放輕腳步走到床邊,彎腰將她蓋在腦袋上的被子拉了下來。</br> 小姑娘巴掌大的小臉縮在柔軟的被子里,纖長的睫毛可憐巴巴地垂著,眉心淺淺地蹙著,即便睡著了她還在擔心他。</br> 林燃凝視她許久,俯身湊近在她額間落下一個輕吻。</br> 他本就沒打算帶著盛青溪</br> 一起回半山別墅,那個地方他一步都不想踏進去,更何況是讓她看見那樣不堪荒唐的場面。</br> 林燃走出別墅后打了個電話。</br> 五分鐘后,黑色的摩托車如風一般往前而去。</br> ...</br> 半山別墅。</br> 林佑誠坐在沙發上緊張地看著對面的林燃,林燃在看他遞過去的那一份文件,已經看了有一會兒了,但半天都沒什么反應。</br> 書房內沉寂的氣氛逐漸蔓延。</br> 林燃逐字逐句地看完了林佑誠給他的文件,這就是林佑誠給他的生日禮物。</br> 只要他簽字,他就是林氏唯一的繼承人。</br> 除了林氏外,大半的財產林佑誠都留給了林煙煙,余下的一小部分是林佑誠留下來養老用的。</br> 林佑誠和徐宜蓉婚前做了財產公證,徐宜蓉什么都得不到。</br> 前世他沒來見林佑誠,所以沒能看到這份文件。</br> 這時候林燃忽然明白了這一切開始的起點,起點不是這份文件,也不是林佑誠對待家庭的態度,這一切的起點只是十年前他的家庭破碎。</br> 從何晚秋去世那一天,他的家就支離破碎了。</br> 林佑誠并不是一個好父親,也不是一個好丈夫。</br> 而這份文件只是導火線而已。</br> 他想起盛青溪見到陳阿姨時的反應,聽他說帶她去見徐宜蓉時的拒絕,以及她說今天一定要回半山別墅。</br> 這些碎片逐漸拼湊在一起,林燃不難想象到前世的那一場大火是怎樣發生的。她一直小心翼翼、一步一步地確認著前世發生過的事是否會發生,盡量不傷害到無辜的人。</br> 林燃嘲諷似的笑了一下。</br> 林燃在林佑誠面前對這份文件并沒有表現出什么特別的反應。他合上文件,起身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走了,不吃飯了。”</br> 林佑誠一怔,急急地說:“小火,你不愿意留在這里吃飯爸爸不勉強你。但能不能讓煙煙和爸爸一起吃個飯?”</br> “咔嚓”一聲響,書房門打開。</br> 林燃頭也不回地應:“晚點她會過來。”</br> 林煙煙并不知道林佑誠做的事,他有心瞞著她。當初發生的事那個心軟的小丫頭早也不在意了,前些天還念叨著想來看爸爸。</br> 林燃走后,寬敞又空曠的書房里又只剩下他一個人。</br> 林佑誠似卸下全</br> 身的力氣一般,頹然地靠在了沙發上。這份文件并不是他用來彌補林燃的,是他很久之前就準備好的,畢竟不管發生什么事林燃都是他和晚秋的孩子。</br> 樓下客廳。</br> 徐宜蓉正在廚房里忙活,晚上林燃和林煙煙要來林佑誠很高興,一大早就拉著她親自去市場里準備晚上需要用到的食材。</br> 聽到樓梯口的動靜徐宜蓉下意識地回頭揚起笑。</br> 過了幾秒,她臉上的笑容就頓住了。因為林燃沒有停留的意思,直接離開了別墅,他的手里似乎還拿著一份文件。</br> 徐宜蓉有心去問問怎么了,才追到門口林燃的車就開走了。</br> 擔憂地看著林燃遠去的方向,又偏頭看了一眼二樓樓梯的方向。</br> 這父子兩人這是又吵架了?</br> -</br> 盛青溪醒來的時候室內一片昏暗,在床上懵了好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自己在不知不覺中睡了過去。她下意識地想,幾點了?林燃呢?</br> 被子摩擦的聲音響起。</br> 盛青溪剛起身就看到床腳處有一道模糊的身影。</br> 他的身影隱在暗色里。</br> 深沉,又寂寥。</br> 盛青溪小聲喊:“林燃?”</br> 那道身形動了動,喑啞的聲音響起:“愿愿,過來我抱抱。”</br>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知返6瓶;陳皮糖、一只哼哼豬、bonbon、Echo°2瓶;</br>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