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試過后時間似乎被按了加速鍵,眨眼就到了十二月。</br> 這個時候校園里大部分人都已經穿上了冬季的校服,還有人恨不得在校服外又穿了一件羽絨,但有的人卻還穿著秋季校服。</br> 比如,林燃。</br> 近幾天氣溫每天都在跌破零度的邊緣徘徊。</br> 一班同學看到林燃穿著單薄的秋季校服就覺得冷,冬天總是他們對林燃最佩服的時候,當大佬可真的不容易,這個天還要維持風度。</br> 盛青溪今天早上剛見到林燃的時候也嚇了一跳,但林燃的掌心卻始終是溫熱的。</br> 他真的不冷嗎?</br> 以前她單位里好多年輕小伙子到了冬天也得裹成熊。</br> 盛青溪托著下巴看著林燃,慢慢看出了神。</br> 林燃一轉頭就見盛青溪呆呆地看著他,大眼睛水亮干凈,眼神卻沒什么焦點,一看就知道是走神了。小臉上還被自己的手按出一道紅印子。</br> 林燃伸手彈了一下她的腦門。</br> 小姑娘后知后覺地抬手捂住自己的額頭,委屈巴巴地看她一眼。</br> 林燃低笑一聲:“看著我想什么還能想出神?能過審嗎?”</br> 盛青溪沒聽懂林燃在說什么,茫然和他對視半晌才問道:“林燃,你冬天一直都穿這么少,以前也是這樣。一整天都不會冷嗎?”</br> 林燃挑眉:“以前?”</br> 盛青溪小聲道:“嗯。你救我的那一天,穿著很薄的風衣,黑色的。”</br> 林燃早已不記得自己那天穿了什么,甚至連盛青溪的模樣和聲音都模糊,他只記得自己救了個女孩然后帶回家的事。但這一切對盛青溪來說是全然不同的。</br> 林燃揉揉她的腦袋:“不冷,你好好早讀。”</br> 盛青溪把手往袖口里縮了縮,開始背英語單詞。她的腿上還放著林燃給她準備的熱水袋,上面還蓋了個小毯子。</br> 她整個人都熱乎乎的。</br> 盛青溪其實沒有那么怕冷,她的體溫就是感受起來偏低那么一點兒。</br> 這一年的十二月比初城往年的十二月都冷上一些,但冷空氣并不能阻擋他們迎接平安夜和圣誕節的到來。平安夜前一周學校里的便利店就開始賣包裝漂亮的蘋果了,架子上放滿了五彩繽紛的糖。</br> 老屈見這幫</br> 孩子們興奮的樣子干脆在平安夜前一晚趁著他們放學走了偷偷在教室里放了一顆圣誕樹,上面掛滿了亮閃閃的小袋子,拆開都是些小零嘴和糖果。</br> 平安夜當天一班同學們進教室的時候都瘋了,個個都圍著圣誕樹嗷嗷叫。</br> 一時間都忘了自己是偷偷摸摸帶的手機,趕緊拿手機出來和圣誕樹合照。一班的動靜不小,吸引了別班好多人過來湊熱鬧。</br> 林燃和盛青溪還在路上。</br> 昨天夜里下了點雨,地面上覆著一層薄薄的冰霜。林燃伸手牢牢地扶著盛青溪,跟著她小步小步地往前邁,她今天很高興。</br> 林燃能感覺出來她似乎特別喜歡冬天,紅帽子上的白色球球隨著她的動作一晃一晃的,一晃眼就跟帽子上沾了雪一樣。</br> 盛青溪今天穿得格外引人注目。</br> 因為她戴著紅帽子,卻圍著一條綠色的圍巾,看起來還怪熱鬧的。</br> 綠色的圍巾是盛蘭給她準備的,紅帽子則是林燃一大早來的時候硬給她戴上的。盛青溪想拒絕卻被林燃無情地鎮壓了。</br> 林燃見她踩冰踩得高興不由多問了一句:“喜歡冬天?”</br> 帽子上的毛球球前后晃悠兩下,是她點了點頭。</br> 初城地處南方,很少下雪。偶爾下也只是一天就停了,但就是那么一天的雪兒能讓人們興奮好幾天,巴不得把雪球捧回家供起來。</br> 想到這里,林燃像聊天似的無意間聊起盛青溪以前的事:“盛青溪,你以前是一直留在初城嗎?大學呢,你是去哪兒上的?”</br> 結合上一次盛青溪和他說的話,林燃覺得她大學有大概率就是在寧城大學讀的。</br> 前面的那顆毛球球又左右晃了晃,她搖搖頭說不是。</br> 盛青溪玩了一會兒才應道:“我是在禾城讀的大學。”</br> 林燃一怔。</br> 禾城?</br> 禾城最出名的大學是人民公安大學,這顯然不會是盛青溪的選擇。而其他學校更是和盛青溪的成績相去甚遠,難道她高考發揮失常了?</br> 林燃越想越覺得有可能。</br> 畢竟就在高考前他死在了大火里,按照這小姑娘的倔勁真有可能考差了。</br> 林燃剛想說些什么卻倏地想到在了宋詩蔓她們家的船上,盛青溪朝他攻擊的姿勢和路子。他那時候以為她是</br> 和鄰里學的用來防身,城西那片區有不少退休的警務人員居住。</br> 可是如果不是呢?</br> 也有可能是那一晚..那一晚給她的心理陰影太深刻了。</br> 林燃垂眸,喉結滾了滾。</br> 他收緊了扶著盛青溪的手,啞聲問:“盛青溪,你現在還怕嗎?”</br> 盛青溪回頭看向林燃,他正低眸看著她,眸間情緒濃烈。</br> 她踮腳捏了捏他的耳垂,湊到他耳邊輕聲道:“林燃,我不怕。那一晚在巷子里從你進來的那一瞬間我就不害怕了。”</br> 盛青溪淺淺地笑了一下,繼續道:“你是我的英雄。”</br> 林燃顧不上還在學校里,一伸手就把這個穿得厚厚的小企鵝摁進了自己的懷里。下巴抵在她的額前,呼吸微重。</br> 林燃啞著嗓子,像承諾似的一字一句道:“以后我保護你。”</br> 他想永遠做她的英雄。</br> 盛青溪和林燃回教室后也看到了那一棵圣誕樹,他沒來及說話就見盛青溪噠噠地就跑過去了,她彎腰盯著上面的袋子看了很久。</br> 盛青溪甚至能聞到糖果香甜的氣息。</br> 林燃和盛青溪都不是有節日概念的人,但平安夜這個日子對他們來說很特殊。</br> 他們都知道一中所有學校會在下午前宣布走讀生可以提前放學,因為晚上可能會下大雪,為了學生們的安全讓他們提早回家。</br> 所以那一晚,盛青溪會去買糖。</br> 對盛青溪來說那一晚所有的記憶都模糊了,她只記得林燃的懷抱的力道和溫度。</br> 盛青溪轉頭掃了一眼教室,好些人桌上都放了蘋果。</br> 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林燃走過來拎著她回了座位,然后一句話沒說就出去了。等林燃再回來的時候他手里拎了兩袋糖。</br> 林燃把糖往盛青溪桌前一放,跟哄小孩兒似的:“不饞別人的,哥哥給你買糖吃。”</br> 盛青溪眨巴眨巴眼,伸手把糖揣進了自己的懷里。等她剝了一顆含進嘴巴里,才想起自己什么都沒給林燃準備。</br> 她抬眸看向正看著她笑的林燃,含糊著道:“林燃,你想要什么禮物?”</br> 林燃現在一聽“禮物”這兩個字就頭皮發麻。</br> 認識到現在,盛青溪送了他三件禮物。</br> 第一件是拳套,是用來哄他的,那天他跟幼稚鬼似的問她</br> 喜歡他還是喜歡宋詩蔓。</br> 第二件是那只小老虎毛絨玩具,他親眼看她抓了五十一次才把那個娃娃抓上來,然后這個娃娃出現在了他的摩托車上。</br> 第三件是那個限量款頭盔,昂貴的、前世他就收到過的頭盔。</br> 想到這里林燃不由輕笑了一聲。</br> 或許他就這么一步一步逐步淪陷的。她太知道他的命門在哪里了,每一步都把他的心堵得死死的,讓他無處可躲。</br> 這次林燃說什么都不能讓這個小姑娘自己想給他送什么,再這么下去他連命都得交代給她。</br> 林燃伸手,朝盛青溪攤開掌心:“手給我。”</br> 盛青溪乖乖地伸出手,掌心朝上遞到林燃面前。</br> 林燃隨便在桌上找了一支筆,他握住盛青溪溫熱白皙的手,一筆一畫地在上面寫:小溪流,林燃的平安夜禮物。</br> 筆尖在掌心游離,有那么點兒癢。</br> 盛青溪抿著唇看林燃寫下字,正當她想問林燃這是什么意思的時候面前的少年忽然丟了筆,俯下身在她的掌心重重親了一口。</br> 親完他還不過癮,伸手就捏上盛青溪的臉:“我的小蘋果,紅的。”</br> 盛青溪:“......”</br> 她瞬間就紅了臉。</br> 這會兒老屈恰好走到教室門口想看看這幫孩子喜不喜歡這個圣誕樹,哪知道一進門就看見林燃握著人小姑娘手,他對面的小姑娘臉紅了個透。</br> 就跟這平安夜的蘋果似的。</br> 老屈知道這兩個孩子互相喜歡是一回事,但在教室這樣又是一回事,這攝像頭還開著呢。他登時沉下臉,吼道:“林燃!你這個臭小子干什么呢!趕緊給我放開!”</br> 林燃只好不情不愿地放開盛青溪。</br> 本來老屈是沒打算多管這兩個孩子的事,但他都看到了還是想和林燃說幾句話。他朝林燃招手,正經道:“林燃,你出來一下。”</br> 林燃揉揉盛青溪的腦袋示意她別多想就跟老屈出去了。</br> 老屈本來是想在走廊里和林燃說兩句,但風一吹就凍得他一哆嗦。于是他縮著肩膀就往辦公室走,林燃跟在身后。</br> 一大早的辦公室還沒什么人,僅有的幾個老師都溜達到班級里去看著那群崽子了。</br> 老屈讓林燃自己坐,他慢慢悠悠地喝了口熱茶才道:“林燃,不是我</br> 說你。你想想自己,再想想人小姑娘,要是以后你說是吧。不是老師不希望你們好,而是現實有時候就是這樣的。我希望你平時注意著點,學校里畢竟還是公共場合,對人小姑娘影響不好。”</br> 林燃聽到頭幾句話就不高興了,起身把椅子往里一推,懶懶道:“老屈,是我的就是我的。以后請你喝喜酒,走了。”</br> 老屈喝茶的動作一頓。</br> 喝喜酒?這臭小子都想到喝喜酒了?</br> 等老屈回過神來林燃早就走了,他沉默半晌忽然笑了,這壞小子。</br> -</br> 這一天到了中午天陡然暗了下來,窗外開始飄雪。起初只是細小的雪花,到后來雪漸漸大了,像是有千萬根羽毛往下飄。</br> 盛青溪趴在窗邊才看了一會兒就被林燃拎回去了,他不僅把她拎回去還順帶著關上了窗戶。</br> 盛青溪立即回頭睜著大眼睛定定地看著他瞧,一雙水眸里明晃晃地寫著四個大字:我要看雪。</br> 這小姑娘看起來是在瞪他,林燃卻覺得她像是在和自己撒嬌。</br> 林燃伸手撓撓她的下巴,就跟哄2018似的哄:“外面冷。這兩天不能玩雪,等你生理期過去了再帶你出去玩。現在你乖一點。”</br> 盛青溪不想林燃還記著這件事,她默默收回了自己兇巴巴的眼神。</br> 他們都知道這一年初城的雪下了好幾日。</br> 下午三點,老屈來教室里宣布學校里新下的通知,因為下大雪的原因學校決定讓走讀生先放學回家,需要家長來接的可以去辦公室打電話。</br> 雪天林燃不敢騎車帶盛青溪,這兩天都是他陪她一起坐公車。</br> 何默和謝真當然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一合計就商量著要去吃火鍋吃燒烤,天氣寒冷的時候在家里生著暖氣吃著火鍋,還有比這更幸福的事嗎。</br> 由于上一回宋行愚請他們在外面吃飯,這一次謝真也喊上了宋行愚。宋行愚一聽就提議在車行吃火鍋,就他們幾個,可以自在些。</br> 這會兒估計宋行愚已經去準備食材了。</br> 謝真美滋滋地收起手機,邀請道:“仙女,晚上和我們一起去吃火鍋嗎?車行也布置了圣誕樹,可漂亮了。吃完讓燃哥送你回去。”</br> 林燃也看向盛青溪。</br> 盛青溪搖搖頭,小聲拒絕了:“今</br> 天盛開有活動,我回去幫忙。”</br> 上一世盛青溪就是在今天出事的,林燃說什么都不可能讓她一個人。起碼在睡前,她得一直在他的視線范圍之內。</br> 林燃還沒說話就聽謝真道:“沒事兒,那我們直接去車行拿了工具一起去盛開。正好帶點禮物和糖去看看小朋友們。”</br> 何默摸了摸腦門,謝真這小子最近怎么這么上道?</br> 林燃勾勾唇,笑道:“帶上林煙煙那小丫頭一起,她不是喜歡那些孩子嗎?我們在別的地方吃,不打擾他們,吃完了也能幫個忙。”</br> 盛青溪見他們都這樣說只好答應了。</br> 下午放學鈴聲一響,一群人就浩浩蕩蕩地出發了。宋行愚聽說要去盛開也買了不少禮物,車上幾乎要被禮物和食材塞滿。</br> 謝真和何默要回趟車行,宋行愚開車帶著林燃他們先去盛開。</br> 林燃坐在副駕駛,兩個女孩坐在后座。</br> 林燃微微側頭瞥了一眼,這兩個丫頭一上車就又湊到一起嘀嘀咕咕,和上回吃飯的時候一模一樣,且說話還怪小聲的,他一句話都聽不清。</br> 他看了一會兒就不看了,自顧自地和宋行愚聊起天來。</br> 后座。</br> 盛青溪低聲問林煙煙:“最近那個男生還有沒有來找你?”</br> 林煙煙連忙搖頭,小聲應道:“上次宋哥哥去找過他之后他就再也沒來找過我了,就是有點怪,這個人在路上看到我就跑。”</br> 盛青溪輕咳一聲:“要是再來找你就和姐姐說。”</br> 盛青溪幾乎能猜到宋行愚是怎么“欺負”人小男孩的。這點年紀的男孩兒宋行愚肯定不會動手,他只會笑著邀請人要不要坐坐他的車。</br> 這里的車當然指的是機車。</br> 宋行愚這人開起機車來就跟賽場上的林燃似的,瘋子一個。</br> 前世宋行愚和林煙煙結婚后才開始慢慢改掉這個習慣。</br> 盛青溪不知道今生他們是否還有緣分。</br> 林煙煙抿唇笑了一下,悄悄道:“姐姐,宋哥哥很厲害,和哥哥一樣厲害。”</br> 盛青溪摸摸林煙煙的小腦袋。</br> ...</br> 晚上六點,盛開。</br> 色彩繽紛的圣誕樹放在住宿樓的院子里,樹上纏繞著五彩斑斕的燈線,金燦燦的球掛在樹梢,頂上是一枚閃亮的星星。</br> 好些小家伙</br> 都裹得厚厚的在院子里玩,何默四人正在挨個分糖和禮物,他們每個人都收獲幾十聲甜甜的謝謝哥哥姐姐。</br> 小胖子覺得自己簡直被治愈了,他能理解宋詩蔓那個時候為什么天天往盛開跑了。</br> 在高三壓力這么大的時候,這些可愛的小家伙們簡直是治愈天使。</br> 謝真以憨厚可掬的形象獲得了所有小朋友的喜愛,他敞開自己圓滾滾的肚子讓這些小家伙們摸,一時間院子里都是笑聲。</br> 盛開難得這樣熱鬧。</br> 盛青溪和林燃在客廳里收拾了一張小矮桌出來,等他們準備好開始煮火鍋已經是半小時后了,期間盛蘭拿來不少零食和飲料。</br> 林燃準備往下放食材的時候就趕著盛青溪出去把他們都叫回來,他絮絮叨叨地叮囑她:“穿上外套,圍巾也戴上。”</br> 盛青溪點點頭,戴上圍巾就跑出去喊人了。</br> ...</br> 不大不小的客廳里飄散著火鍋的香味,玻璃上氤氳著霧氣。</br> 溫暖的室內他們脫下了外套,圍著熱騰騰的火鍋聊天喝酒。謝真他們帶了點果酒,除了林煙煙外,每個人杯子里都倒了一點。</br> 盛青溪杯子里的酒比其他人的都少,這是在林燃的嚴格把控下倒的。</br> 吃飯過程中盛青溪的筷子就沒能來得及往鍋里夾一下,她還沒伸手林燃夾的菜就過來了,她的碗慢慢變成了小山丘。</br> 盛青溪只好埋頭吭哧吭哧地吃東西,連那一點點果酒都沒來得及喝。</br> 林燃給盛青溪夾完菜又去管林煙煙那個小丫頭,宋行愚和謝真兩人聊車和車隊聊得火熱,他在這里伺候這兩個祖宗。</br> 等到九點的時候林燃才閑下來自己吃東西,此時客廳內只剩下盛青溪陪著他,其他人都和那些小家伙們玩游戲去了。</br> 盛青溪捂著自己的小肚子半躺在軟沙發上,她剛剛趁著林燃不注意,偷偷把那小半杯果酒喝了。</br> 許是因為偷喝,她這會兒心里還挺高興的。</br> 林燃剛夾了一顆牛丸想喂盛青溪就見她臉紅紅的靠在沙發上。</br> 他動作一頓,想說的話都咽了回去,隨即起身靠近沙發俯身看向盛青溪,小醉貓一喝酒就上頭,臉頰已經紅透了,偏偏一雙眸子還是水亮的。</br> 見他看來,她便仰著小臉努力睜著眼睛</br> 和他對視。</br> 林燃嘆了口氣,指尖在她的額間點了點,低聲道:“真拿你沒辦法。”</br> 說完林燃轉身在她身前蹲下,“盛青溪,自己趴到我背上來,我背你回房間。看準了,我就在你面前。”</br> 盛青溪坐在沙發上思考了一下林燃說的話,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慢吞吞地起來磨磨蹭蹭地往他背上趴去,手臂自覺地纏上他的脖子,臉往他肩頭一靠就不動了。</br> 林燃背著她穩穩地朝著樓下走去。</br> 樓道里的路燈不是很亮,扶手和樓梯是舊式的模樣。</br> 頸間的呼吸微熱,她像只小貓一樣蹭了蹭他的肩。</br> 這一路盛青溪都很安靜,就在林燃以為她要睡著的時候背上的小醉貓忽然說話了,帶著一點點鼻音,嗓子像是被棉花糖堵住:“林燃,這一天我遇見你了。”</br> 林燃低聲應她:“我知道。”</br> 小醉貓收緊了摟著他的手,腦袋往前蹭了一點兒,直到蹭到他的臉頰才停下。她含糊著說了些什么,蹭完了才又靜下來小聲道:“我遇見你了。”</br> 林燃垂眸,喉結微微滾動:“嗯。”</br> 小醉貓傻笑一聲,不說話了,徹底安靜下來。</br> 林燃背著她走回了房間,背上的人乖乖地摟著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br> 進房后林燃沒開燈,徑直朝著她的床邊走去。他來過這里許多次,對房間很熟悉。</br> 走廊黯淡的光斜斜地照進昏暗的室內,將床頭一隅照得微亮。</br> 林燃俯身小心翼翼地把人抱下來放在床上,一抬眸就對上了小醉貓水亮的眼睛,她正一瞬不瞬地看著他,似乎是怕他不見了。</br> 她的小半張臉都隱在暗色里,安靜的室內唯有她均勻輕緩的呼吸聲被他感知。</br> 林燃看了一會兒就收回視線繼續著手里的動作,他彎下腰脫下她的鞋把她塞進被子里,轉身開了空調才在她床邊坐下。</br> 盛青溪的視線仍舊黏在他的臉上。</br> 林燃無聲地笑了一下:“看我呢,好看嗎?”</br> 悉悉索索的聲音響起,被子里伸出一只小手準確地握住了林燃垂在床沿的手,握著人家的手也不說話,就只是這么看著他。</br> 林燃和她對視半晌,將她的手攥進掌心,無奈道:“愿愿想不想睡覺?”</br> 裹在被子里的</br> 小醉貓點點頭又搖搖頭。</br> 林燃只好湊近她,光影像透明的筆刷將她纖長的睫毛染上淡淡的光澤,每一根睫毛都清晰可見。他的氣息若有若無地撲灑在她的額間。</br> 林燃低聲問:“愿愿想說什么?”</br> 底下的小醉貓好一會兒才輕聲道:“林燃,你親我一下。”</br> 林燃下意識咬緊了牙關,攥著她的手微微收緊,再開口時嗓音里已帶了一絲啞意:“這不太好,現在不適合。”</br> 他在這張床上親過她的。</br> 只是那個時候她沒醒,且情況與現在完全不同。</br> 小醉貓又說:“我知道你想的。”</br> 林燃:“......”</br> 操。</br> 林燃忍著沒去親她,他教訓小貓似的點點她的額頭,擰著眉訓她:“盛青溪,大晚上的你滿腦子都在想什么?”</br> 小醉貓抿唇對他笑了一下。</br> 軟軟的、甜的要命。</br> 林燃忍得頸間的青筋都暴起,就在他幾乎要失控的時候,像棉花糖似的聲音又響起來了:“林燃,平安夜快樂。”</br> 這句話說完沒多久她就睡著了,全然不管聽的人內心掀起怎樣的風暴。</br> 安靜了良久良久之后,少年低啞的聲音響起:“平安夜快樂。”</br> 平安夜快樂,我的小溪流。</br> 希望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br> 作者有話要說:九點還有一更。</br> -</br>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及時行樂5瓶;黑妹1瓶;</br>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