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王蕾問道。
    何足道一臉的凝重，沒有回答。
    王蕾湊到窗戶邊朝下面一看，“啊”了一聲差點沒背過氣去。只見偌大的廣場上，擠滿了僵尸。全部臉朝著外面，雙手舉過頭頂瘋狂的揮舞，哀嚎聲竟似不再是此起彼伏，而是變得整齊一致。
    “嗷！嗷嗷！嗷！嗷嗷！”
    順著僵尸們的臉部方面望過去，兩具起碼有五六丈高的巨型僵尸，一左一右的大步走來。兩具僵尸的肩膀上，都扛著一根四五丈長的鐵樁。每一步踏下，堅硬的地面都會四分五裂，炸開一個半尺來深的大坑。
    即使遠在五樓之上的蕭張，都能感覺到輕輕的震動。
    王蕾臉如死灰。
    看著這兩具僵尸的造型，何足道心里冷颼颼的。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鐵門和三個木箱子，只覺得這種防御實在是不堪一擊，只要一鐵樁捅過來，什么玩意都會被搗成齏粉。
    鬼火也趴在了窗臺邊，血紅的雙眼死死盯著那兩具巨型僵尸。
    廣場上螻蟻般的僵尸讓開了一條大道，兩具巨型僵尸來到了醫(yī)館正門，幾乎是同時卸下肩膀上的鐵樁，攔腰一掃，需要數(shù)人合抱的兩根頂門梁柱，如同兩塊豆腐被砸的粉碎。
    何足道開始的擔心完全是多余的，這兩具巨型僵尸根本就上不了五樓，因此它們更加的干脆——拆樓。
    “要命啊！”何足道怒罵了一句。“這兩個雜碎要拆了醫(yī)館。”看著廣場上整整齊齊排列的僵尸，心里一動，跑到鐵門后從小洞往外一看，果然走廊上空蕩蕩的，看來這兩具巨型僵尸的到來，把所有僵尸都召集下去了。
    真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何足道趕緊招呼王蕾過來搬開箱子，問道：“這該死的醫(yī)館難道沒有一個后門嗎？”
    驚魂未定的王蕾想了想，說道：“五樓本來有一個空中過道，通到右邊醫(yī)館，不過自從有病人從通道上跳下去自殺之后，就把通道給封死了。”
    “真是妙手回春啊。”何足道罵了句，打開鐵門，急促說道，“前面帶路，鬼火跟著她。”何足道擔心還有殘留的僵尸沒有完全退出去，萬一把這唯一熟門熟路的王蕾給弄死了，他要在這錯綜復(fù)雜的醫(yī)館里找到隱蔽的出路，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跑出去幾丈遠的何足道，猛然想起錢袋子和大砍刀沒拿，趕緊折回來拿上。王蕾和鬼火正在過道邊等他，看到他跑回來，王蕾忍不住問道：“你跑回去干什么？醫(yī)館都快塌了。”
    何足道一邊把錢袋子系在腰上，一邊跑著說道：“拿老子的錢。”
    王蕾真是被何足道徹底的嚇到了，不再廢話，帶著他七彎八拐之后指著前面一扇鐵門說道：“門后就是空中通道。”
    何足道一陣無語，此刻情況緊急，也顧不得罵人，死命就是兩腳踹在鐵門上，幸好這鐵門只是個擺設(shè)，兩腳之后就松動了不少。這要是跟倉庫的鐵門一樣扎實，他干脆一刀抹了自己的脖子算了。
    再踹的幾腳，鐵門就被踢開了。何足道連忙鉆了進去，然后想死的心都有了。空中通道確實存在，但只剩下了兩邊的一小截，中間五六丈寬的地方已經(jīng)被拆除了。這種距離，除非會飛，否則沒人可以過得去。
    隨后進來的王蕾看著這一幕也傻了眼，傻愣愣的說了句，“咦，怎么拆了？以前只是隔著鐵欄桿啊。”
    看著她一臉無辜的樣子，真恨不得一腳把她踹下去活活摔死。這五樓說高不高，但也不算矮，離著地面大概不到十丈。看著下面砌的整整齊齊的青磚，他連跳下去的念頭都沒有。抬起頭看到對面窗戶邊掛著的步窗簾，喊道：“來幫忙。”
    兩人沖進最近的幾間屋子，手忙腳亂的扯下幾塊窗簾，用大砍刀切開口子，撕成布條，擰在一起做出根長繩。
    放下去一看，離著地面至少還有三丈的距離，就算他跳下去可能不會摔斷腿，但細胳膊細腿的王蕾隨便摔出個脫臼絕對輕而易舉。于是沖著走廊里大吼道：“你快點啊！拿幾塊窗簾又不是做窗簾。”
    一會王蕾空著雙手過來了，看著他不好意思的說道：“沒有了。”
    何足道咒罵幾聲，隨即脫下自己的衣物，跟窗簾綁在一起，還是差著斤兩丈高，看著王蕾的長裙子，不假思索面無表情的說道：“脫掉裙子。”
    “啊！？”
    “啊個鳥，快點！離地面還有這么高，你敢跳下去不？”
    王蕾這才明白他的意思，可要她一個女子在一個陌生男人面前把裙子脫了，只穿著內(nèi)衣褲，實在是一件有難度的事情。看著王蕾扭扭捏捏的樣子，何足道不耐煩的說道，“不要命了？”
    無奈之下，王蕾臉都紅到耳根子了，脫下裙子扔給何足道。少女妙曼無比，曲線玲瓏的身材就呈現(xiàn)在他的眼前。他卻連看都懶得看，這個時候，跟自己的小命比起來，就算是幾十上百個仙女脫的光光等著他，他也全無興趣。
    迅速的把裙子接上，總算離著地面不到六尺的距離，這個高度跳下去應(yīng)無大礙。他剛剛固定好一邊，整座醫(yī)館已經(jīng)在慢慢的傾斜，一下一下沉重的撞擊聲越來越近、越來越急。
    “兄弟。”何足道指著空中通道的對面，“跳的過去嗎？”
    一直守護在門邊的鬼火，似乎明白他所指，退后幾步，短距離沖鋒到缺口邊，縱身一躍，輕而易舉的跳過了幾丈寬的距離，穩(wěn)穩(wěn)當當?shù)穆湓诹藢γ妗?br/>     何足道隨即指了指地面，接著說道：“去下面守著。”
    鬼火竟似點了點頭，一個轉(zhuǎn)身就沖了下去，很快出現(xiàn)在了地面，抬起頭沖著何足道低吼了兩聲。
    “下吧。”何足道對一邊抱胸站著的王蕾說道。
    王蕾移到缺口邊往下看了一點，畏畏縮縮的說道：“我有點害怕。”
    何足道二話不說，自己抓住繩索就慢慢吊了下去，落到地面之后冷漠的說道：“你慢慢害怕好了。”
    王蕾看到何足道居然能做出這種事情，心里暗暗的罵了一句“不是人”，咬牙移到繩索邊，抓住繩索，閉著眼睛慢慢的往下移動。
    看著王蕾蝸牛般的速度，何足道催促道：“你快點，等你落地，這該死的醫(yī)館也倒塌了，前面廣場上還有著成千上萬的僵尸，你想被分尸是吧？”
    聽何足道這么一說，王蕾手上收了點勁，加快了下降的速度，臨到繩索盡頭，睜眼才發(fā)現(xiàn)離著地面還有六尺來高，慌亂的喊道：“這么高，我下不去。”
    掛在繩索上的王蕾就穿著一套絲質(zhì)短袖內(nèi)衣褲，白皙光滑的大腿、腰部、背部都赤裸裸的暴露在何足道的眼皮子底下，這要是換個男人一定是趁機大飽眼福，可眼前的何足道看著幾乎是沒有感覺，如果不是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他或許還會悄悄的偷看幾眼，但現(xiàn)在，他寧愿掛在眼前的是一大包金珠而不是一個近乎全裸的美女。
    “跳下來。”何足道看著醫(yī)館已經(jīng)開始傾斜，窗戶、墻壁大片大片的碎裂，嘩啦啦落的跟下暴雨一樣，知道這房子撐不了幾下了。整座房子一倒塌，其余的僵尸也許會被砸死不少，但那兩個巨型僵尸肯定是屁事沒有，一眼就能看到如同喪家之犬的何足道，到時兩個巨無霸舉著幾丈長的鐵樁橫掃過來，他絕不認為鬼火以一挑二還能保證兩人的安然無恙。“我接著你，快！”
    情況危急，也由不得王蕾再拖延時間，索性眼睛一閉，雙手一松，直直的掉了下去。何足道站在下面伸開雙手，準備攔腰抱住王蕾。心想著距離不高，王蕾也不重，接住應(yīng)該沒問題。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王蕾的皮膚幾乎跟緞子一樣光滑，他抱是抱住了王蕾的小蠻腰，可抱不穩(wěn)，往下直溜。他雙手連忙用力一鎖，總算是把王蕾的下墜之勢給穩(wěn)住了，只是很不幸的雙臂鎖在了王蕾的胸部，并且把王蕾的內(nèi)衣給繃掉了，于是他的雙臂就緊緊箍在了王蕾豐滿雪白的胸脯上。
    王蕾睜眼一看到這情形，羞的要死。掐了何足道的手臂一下，掙扎著喊道：“松手，快放我下來。”
    箍住兩團軟綿綿的東西，只覺得手感很好，聽到王蕾喊叫，頓時反應(yīng)過來，連忙松手退開，再也不看王蕾一眼，裝著沒事一樣說道：“前面帶路。”
    上半身完全赤裸的王蕾真是欲哭無淚，內(nèi)衣壞了，再也掛不住，只好雙臂圍著，一臉通紅的說道：“直走，我跟著。”這副模樣王蕾打死也不肯在前面帶路了。
    何足道跟著鬼火跑了進去，在一樓抓了張布窗簾，往后面一扔。
    王蕾趕緊接住，包住自己幾乎全裸的身體，頓時感覺自在了許多，跟在后面邊跑邊說：“前面左拐，再直走半里的樣子，穿過后花園有一扇鐵門，那里可以通到大街上。”
    “該死的鐵門！”他現(xiàn)在聽到鐵門兩個就頭疼，讓鬼火去前面開路，皺眉問道。“那條街道的對面是不是集市？”
    “是的。”
    后花園里盡管凌亂不堪，地面到處都是干涸的褐色血跡，卻一具僵尸也沒有。很快來到了王蕾所說的鐵門，一把銅鎖理所當然的掛在中間。何足道二話不說，沖上去就是幾刀，銅鎖應(yīng)聲掉落。推開鐵門，鬼火一閃而出。
    大街上也是亂七八糟的，到處都是各式各樣的垃圾，冒著黑煙的馬車、倒塌的路碑、扭曲的護欄、碎掉的花壇等等……何足道僅穿著一條紅色兜襠褲，左邊屁股上還有個磨破的洞，腰上掛著一個錢袋子，不倫不類。
    回頭看了一眼王蕾，何足道越發(fā)覺得有必要去集市弄兩套衣服。雖然王蕾穿多穿少，甚至不穿最好。但他自己穿著一條破兜襠褲在前面奔跑，總感覺有點不對味，這種涼爽的造型，想威嚴一點都是徒勞。
    “我們?nèi)ゼ小！焙巫愕酪皇稚w住內(nèi)褲上的大洞，“你走前面。”
    王蕾剛才跟在他屁股后面跑，春光外泄的一幕她自然是看到了，心里明白何足道的意思，也不說破。反正有鬼火在前面開路，誰先誰后都沒有區(qū)別。于是毫不猶豫的跟著鬼火就朝對面的集市跑去。
    何足道抓了抓屁股，猛然聽見身后傳來連聲巨響，回頭一看，卻是醫(yī)館倒塌了一半。塵土飛揚激起數(shù)丈高，估計那些僵尸一時半刻也搞不清狀況，先去搞套衣服，吃點東西再做打算。
    集市里面也很安全，王蕾站在外面，鬼火沒在，估計是清場去了。看見何足道過來，王蕾說道：“去里面吧，這里都是賣胭脂水粉和金銀珠寶首飾的。”
    何足道嗯了一聲，走出幾步，猛然問道：“你剛說這里賣什么的？”
    “胭脂水粉。”
    “不對，后面那句。”
    “金銀珠寶首飾。”
    何足道兩眼發(fā)光，毫不猶豫地沖進旁邊一家店鋪。
    王蕾真的被嚇到了。這個穿著破爛兜襠褲的男人，不想去弄套衣服穿著還算了，不遠處還有著數(shù)以千計的僵尸，他居然還有心情去搜刮金銀珠寶，真是要錢不要命的窮胚。
    何足道惡狗撲食一般的沖進去后，看著柜里琳瑯滿目金光閃閃的各種項鏈、戒指、手鐲、耳環(huán)，口水都差點留了出來，舉起大砍刀劈碎柜臺，狠狠撈了一大把黃金首飾，那種沉甸甸的感覺真是動人。手忙腳亂的把這些金器收進錢袋子，接著繼續(xù)抓、繼續(xù)裝，直到裝不下為止。
    站在一邊的王蕾看著這貪婪的一幕，搖頭嘆息著忍不住說道：“你背著這么重的黃金還跑的動嗎？”
    何足道頭也不抬的說道：“那是我的事。”
    背著滿滿一包金銀珠寶，何足道似乎跟沒背東西一樣，以他的體魄，再來一包都不是問題。看到何足道如此的貪得無厭，王蕾干脆說道：“前面還有玉器鋪子，你干脆還去背幾塊價值不菲的玉器吧。”
    “好主意。”何足道興奮不已，還真的跑到玉器鋪子里，拿了一尊通體碧綠的小觀音，再拿了一塊玉佩，想著實在沒地方放了，深表遺憾的準備離開時，看到了一尊小佛像，猶豫了一下，還是拿了。
    滿載而歸的何足道心情大好，把小觀音掛在自己的脖子上。正好鬼火檢查完了回來，他就把那塊玉佩系在鬼火的前爪上，本來是想系在脖子上的，奈何鬼火的脖子太粗，玉線短了掛不上。
    隨后兩人解決了遮羞之憂，“接下來去哪？”王蕾問道，她理所當然的認為男人總是有主見一些，一定知道接下來應(yīng)該怎么辦？
    只不過何足道的回答差點沒讓王蕾背過氣去。“隨便。”
    “隨便？”王蕾愣了愣才回過神來，“怎么隨便，不遠處還有很多僵尸呢，我們總要遠點避開吧，難道你能保證它們不找過來？”
    “來就來唄。這事就像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一樣，有什么辦法？”他嘴里雖然無所謂的說著，心里卻也著實在考慮退路的問題。躲在這里肯定不行。不過這里唯一的優(yōu)勢就是吃喝不愁，逃到外面去，根本全無目的地，這一小片區(qū)域的僵尸雖然暫時被召集去了醫(yī)館，但在廢墟里沒有找到兩人之后，那數(shù)千僵尸肯定就會解散，迅速蔓延到這一邊來，一想到那兩具巨型僵尸，他就覺得很冷。
    他不走，王蕾更加不敢走，至少這里除了他，還有很具安全感的鬼火。不管如何，鬼火就算對付不了那巨型僵尸，但對付百來頭小僵尸絕對是摧枯拉朽。打定主意跟定何足道，王蕾干脆把背上的包袱一扔，靠著貨架坐在地上。
    “你想干什么？”何足道疑惑的問道。
    “不是不走嘛，那就在這等著僵尸找來好了。”
    “我不走，你可以走啊。”
    “我才不走。”
    ........................................
    眾人一直聽著何足道的述說，直到這里，易罡宇才揮手示意他停下，看了看那頭巨大的鬼火，問道：“那么王蕾姑娘呢？”
    何足道搖了搖頭，道：“她沒有逃出來，我本來是帶著她逃往天慧城的，然而城門緊閉，城墻上的守衛(wèi)根本不開城門，甚至不愿意放下一根繩子。她哭喊著也沒用，那些守衛(wèi)彎弓搭箭，警告我們再不離開就要射殺我們。萬般無奈下，我只好帶著逃往最近的天罪城，然而天罪城也是如此。不得已，我們前往地狗鎮(zhèn)，但一路上全是僵尸，我們在經(jīng)過一片樹林時，一株大樹上突然跳下來一個女僵尸，斷了條腿卻跳的老高，跑的老快，一下子就把她拖下去咬死了。”
    蕭張聞言驚駭?shù)溃骸半y道是馬莉蓮？！”
    “我不知道。”何足道握緊拳頭，道，“我很想下去救她，但已經(jīng)晚了。鬼火帶著我一路疾奔，上了一座山，我在山上躲了一天，遠遠看到神獒峰，多年前我來過一次，知道神獒峰很陡峭，也很冷，那些僵尸可能不會去，這就讓鬼火帶著我過來，沒想到卻撞見了你們。”